《送春归》不可凑泊

3、缇萦难为

　　湘京京郊谢家别院内，唐爽被三五家丁五花大绑于刑凳。“他娘的，看着细胳膊细腿儿，力气到是不小。”
　　“你们是谁！竟敢假冒桐城府官差！这湘京城，竟是没有王法的地方么！”唐爽用尽力气，抬头四顾，挣扎间背上的麻绳已陷进肉里。
　　“王法？在湘京城，郭相就是王法！”，唐爽循声努力后望，眼见却是谢坤之子谢时一身锦袍，嚣张至极地大步走来。
　　谢时躬下身子，用手拍了怕唐爽脸颊：“唐爽，你死定了。交出证据，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一条全尸。”夺人生死的话从齿缝间流出，轻佻地倒是向在打个商量。看着谢时满面横肉的大脸，唐爽恨得咬牙切齿，一口咬住了谢时的耳朵。
　　“啊！......”
　　家丁看着少主被咬，哐哐两板子重重砸在唐爽臀上，唐爽一介文弱书生，哪里受过这种刑讯手段，不由痛的张开了嘴，让谢时逃了出去。
　　谢时一手揪着唐爽头发，强迫他抬头，啪啪啪啪一连甩了四个耳光犹不解气。甩手对院中诸人吩咐道：“来人，给爷用刑！把你们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今天谁能撬开他的嘴、问出了证据的下落，爷赏银百两！”
　　言毕，两个谢府家丁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放在了刑凳前五步开外处。谢时振了振衣袍，坐上了太师椅。

　　啪
　　啪
　　啪
　　刑杖从背部打至臀腿，依次排下，20杖后，唐爽身后已无一处不痛。刑杖还在继续，唐爽疼的青筋暴起，满头冷汗。
　　“啊！”新一轮打下，已是伤上加伤，唐爽再受不住，呼号了出声。又二十杖下去，人已是昏昏沉沉，再喊不出了。
　　“停！”一瓢冷水泼在脸上。
　　“唐爽，证据在哪里？你说了，我就放过你。”
　　“休...想...”唐爽被绑缚在刑凳上，气若游丝。
　　“继续。”
　　“少爷，不宜再动刑杖了，再打下去，怕是会直接要了他性命。”
　　“拿拶子来。”谢时冷声道。
　　被绑缚在刑凳的少年闻言瞪大了眼睛。他虽年少，却也是通判公子。拶子是什么物什，他再清楚不过了。回忆起他少时淘气闯入刑狱，寻着□□声迎面撞上的那个被锁在型架上的血人，随着拶子一点点的收紧，那个本已垂头如死尸的大汉瞬间惊痛的抬起头，强烈的挣扎让型架都开始晃动，通红快要滴出血的眼睛，嘶哑的惨叫声已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唐爽只绝遍体生寒。
　　“不.....不要......不要......”
　　“说不说！”
　　唐爽只是闭着眼睛不停地摇头。
　　“用刑！”
　　拶夹被强硬的插入双手，唐爽僵直了身子，不再挣扎任命般闭上了眼睛。
　　刑凳两边小厮对视一眼同时发力
　　“啊-啊---”目眦尽裂。
　　唐爽上身扬起，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强烈的挣扎下，麻绳割破杖伤下肿胀的肌肤，血痕斑斑。
　　放缓再拉紧
　　昏倒被盐水泼醒
　　几轮过去，唐爽整个身子已被汗水、盐水浸透，双手染血。
　　这里是人间还是地狱？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里？

　　魏锡恩赶到谢府京郊别院，借力飞身两步爬上院外槐树，唐爽浑身是血被绑缚在刑凳上人事不知的画面，惊痛了一双虎目。
　　眼看着谢时还想继续动刑：“混蛋！”，
　　顾不了那么多了，魏锡恩一抬手臂，袖箭破空而出，直直打入了谢时肩膀。
　　“啊！”谢时被射中肩膀，半臂染血，疼的冷汗连连，撅了过去。一院的家丁皆被这场景吓得惊呼惨叫。
　　“快，快扶少爷回房！”
　　“还愣着干什么！王四去找大夫！”
　　“把他扔到柴房里，用点药，人不能死！”
　　一个管事样子的人，呵斥着一院乌合之众。

　　晌午，魏锡恩佯做伙房小厮，迷倒了柴门外四个家丁，把四人拖进房里。忙去查看唐爽。
　　“ 阿爽，阿爽，快醒醒，魏大哥来救你了！”
　　“魏......魏大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得你了，不不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阿爽，你相信魏哥的本事吗？你忍一忍，我把你绑在我身上，带你一起离开。”
　　唐爽含泪深深地点了两下头。

　　穆王府正厅内，宋风禾已将唐臻被冤下狱一事一一详明。
　　“你是说，方济府知府谢时监守自盗，私卖官粮，得知监察御史要来所辖区域巡查，就派人放火烧了粮仓，诬陷通判。”
　　“学生所言，句句属实。”
　　“可有证据？”
　　“唐臻大人虽上任不久，但向来为官谨慎敏锐，本已经整理好谢坤贪墨证据，只等上呈御史。谁料御史大人姗姗来迟，竟是与谢坤狼狈为奸。不查证据，一心逼供，唐大人细想各种缘由，不得已只得将证据抄本交由其子，上京面圣。”
　　个中缘由自然是宰相门生，官官相护。即便宋风禾不说，穆平川也已心中了然。
　　“唐爽现在所在何处？”
　　“今日上午，谢家人假冒桐城府人以无引入京为由将他带走，学生表兄已经赶去相救，顺利的话此时应已将人救出。”
　　话音未落，家丁穆梁小跑进来:“王爷，府外有一男子自称是宋公子表兄，带着苦主和证据，求见王爷。”
　　“请进来。”
　　“宋公子表兄所背那苦主，一身是血，急需医治，王爷，是否把人先安置到客房？”
　　“去向夫人禀明此事，好好安置唐公子。”
　　“是”
　　“宋公子和令兄，也一起住下吧。”
　　穆平川想把宋风禾兄弟二人一同安排王府住下，却见宋风禾似是在愣神，不见回话:
　　“宋公子？公子和令兄一同住下吧，商讨案情也方便些。”
　　宋风禾回神，忙拱手答道:“全凭王爷安排。”

　　穆王府客房，穆王妃薛昭坐于外间，焦急等候着。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眉头紧皱。
　　“学生临川县宋风禾，拜见王妃。”凝重的气氛被少年人温润清透的声音打断，薛昭忙起身扶起少年: “不必多礼，快去看看你的朋友吧。”
　　被触碰过的手臂微微一僵， “深谢王妃照顾。”
　　里间，唐爽尚且昏迷不醒。魏锡恩被眼前唉声叹气的郎中搅得心神俱乱，急得直捶墙。
　　宋风禾快走入内，看魏锡恩此时状态，已是心下一沉。
　　眼见俯身在床，眉头紧皱，人事不省的唐爽，宋风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指的刑伤已经得到医治，层层叠叠的纱布裹着肿胀的手指，血痕点点。由背至腿，肿的有两指高，还有无数被麻绳磨破的血痕，赤裸裸的刺痛了宋风禾的眼睛。
　　“先生，我朋友伤势到底如何。”
　　“令友刑伤颇重，尤其是手指，虽经医治，怕是也很难恢复如常了。”
　　“请先生尽力医治，所用资费，无需顾忌，我们一力承担。”
　　“只能是尽力，尽力而已。”

　　郎中做了最后的包扎便起身告退，送走郎中，又温声送走薛昭，宋风禾只觉得心中无比沉重。
　　“怪我，之前瞻前顾后，没有保护好他。”
　　“我一定会让谢时，付出代价。”宋风禾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寒冷。

　　晚间，宋风禾再次拜见穆平川，沟通了上书事宜。由穆平川直接出面，弹劾谢坤，贪赃枉法，构陷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