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八月是普通啊

3、第 3 章

　　真正忙起来的时候，即使同一个宿舍，早出晚归的作息很难和陆尘打个照面
　　早上段新平起床的时候，陆尘已经上班去了，晚上躺床上的时候，陆尘才加班回来。
　　工厂就这样，想要高工资，就要多加班，谁都不是奔着最低工资去的。
　　段新平的父母在深城瓷砖厂打过工，据说他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从前从父母口中听到工厂打工生活，还没有切实的感觉，现在亲身经历，每天观察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生活在底层，每天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累，他们的日子像是一部按部就班的黑白电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的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打工养家糊口；
　　有的养儿并不防老，不得不打工自己养老；
　　有的不爱读书、没有书读，不得不早早出社会；
　　有的...例如段新平这种，双非二本文科出身，家里没有关系，自己能力又不太够，机缘巧合进入工厂，有的温水煮青蛙选择留下来，有的将这份工作当作过渡，段新平是后者。
　　他这段时间重新拾起了英语，其实他的英语不算很好，勉强过了四六级，阅读问题不大，听说差强人意。
　　段新平想去做外贸。
　　这个事情他选择暂时不告诉学姐，毕竟这份工作是学姐介绍的，不能让学姐觉得他待不住，刚来就想走。
　　段新平能看出来学姐是真心想要他留在工厂好好干的，前几天学姐和他提起过，明年她会向总部推荐他，像他这样的学历又有领导提拔是有机会调到总部去的，到了总部待遇直接翻番，并不差的。
　　但是...对与自己的职业，段新平想自己做选择。
　　月末了，段新平忙的飞起，工厂大几百号人每个人的工资表都要他去做，而且每个细项都不能出错，他感觉自己最近活在了表格里，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恨不得将它们一掌震碎，直至灰飞烟灭，为什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工作啊！
　　午饭时间，大家都去吃饭了，照例只有段新平还在办公室拉各种公式，眼冒金星的看着各种数据。
　　一个头两个大，脑壳疼。
　　“柚子姐让我给你带的饭”，陆尘将饭菜放在段新平的桌子上，看了下段新平，将近一周没见了，略显疲态，看得出来，工作使人变憔悴。
　　段新平抬头，看到陆尘正在盯着自己看，想到自己最近一脸疲态的样子，他苦笑了下，说：“是你啊！”。
　　将近一周未见陆尘，这小子好像长高了？长帅了？年轻就是好，还有机会长高。
　　“你又长高了？”，段新平也是忙的脑子瓦特了，直接问了出来。
　　“什么？”，这人脑回路真跳脱，陆尘被问的云里雾里的。
　　“没什么，谢谢你给我带的饭，你放在桌子上吧，我等会儿吃”，说完段新平又将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有个人的工资怎么都算不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嗯？你怎么还没有走”
　　陆尘拉了张椅子，坐在了段新平的旁边。
　　“我看着你把饭吃完”
　　“啊？”，行，可真能给自己找事做，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吃饭啊！
　　“柚子姐说让我看着你把饭吃完”
　　行吧，受人所托嘛！不然谁管你啊，言下之意，段新平懂。
　　“你就和柚子姐说，我吃完了，她又没看到”，段新平真的很忙，下午吃点零食垫吧垫吧肚子就可以了。
　　“不行”
　　这小子，怎么这么轴呢？
　　段新平无奈，只能将饭菜重新推到自己面前，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皱了下眉，他最讨厌吃鱼了。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鱼”，陆尘看着段新平皱眉不开心的样子，心里突然一动，莫名的生出了下次不会让他皱眉的念头。
　　“米饭也挺好吃的”，段新平扒了一大口米饭。
　　“嗯”，看着段新平吃的这么香，陆尘心情又稍微变好了点，心想下次不会打错菜了。
　　“柚子姐让我问你，你喜欢吃什么菜，下次请你去她家吃饭”，其实柚子姐并没有说过。
　　某没想太多的人，还觉得去柚子姐吃饭挺麻烦人家的，口里塞着饭说：“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的，怪麻烦柚子姐的”。
　　看着往嘴里塞饭的段新平，陆尘弯唇笑了下，真的像是一只仓鼠，忍不住拿起手机，搜出了嘴里藏粮食的仓鼠。
　　越看越像，点了下照片，选择保存。
　　“那你不喜欢吃什么？”，陆尘又问。
　　“嗯...除了鱼吧，其他都能吃，有辣的就好了，你知道的，我们无辣不欢嘛....还有食堂的菜太清淡了，还是我们那里的菜好吃，也是，大锅饭，能吃就不错了，那里还能要求好吃呢？”，一打开话匣子，段新平一时就关不住了，顺势来了一段rap。
　　“你是rapper吗？”，陆尘只觉得好笑，明明口里塞着饭，话语都含糊不清，却还能顺势给自己来一段即兴rap。
　　“啊...没有....我就是....害...”，太久没人和段新平说话了，憋得慌，逮着个陆尘还不说个尽心。
　　“最近这段时间，还适应吗？”，段新平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陆尘有点不舒服，关心的话脱口而出，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说：“算了，看着你把饭吃完了，我的也完成任务了，我先走了，下次不会给你打鱼了”。
　　段新平放下筷子，这就要走了？饭哪里有吃完，还剩这么多！
　　陆尘在跟自己保持礼貌的距离，还以为有点变熟悉了呢，失落感油然而生。
　　陆尘看在眼里，但是选择视而不见，他本天性凉薄，不喜欢主动去亲近他人，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陆尘说：“段新平，我们还不熟”。
　　不熟就不熟嘛，要你来提醒？谁想要和你做朋友一样，嘟囔了句：“慢走，不送！毕竟我们不熟！”。
　　陆尘走到办公室门口，看着气呼呼的将饭盒丢在垃圾桶的段新平，这会儿正将对自己的气撒在了饭盒上，也不知道饭盒能不能承受这气。
　　陆尘摇了摇头，轻笑了下，意识到自己笑了，又马上收起笑容，继续扑克脸。
　　陆尘下午收到块巧克力，是工友带给他的，刚开始他还奇怪是谁给他的，知道看到上面的字：“作为你给我送饭的礼物，我就不亲自给你了，毕竟我们不熟！”。
　　其实也没有不熟到这个程度，而且也不用反复提起不熟吧，陆尘从未有此刻般，为自己说的话后悔。
　　第二天中午，陆尘又准时出现在段新平的办公室，这次除了饭菜以外，还带了一瓶香菇酱。
　　“这个给你”
　　“我就不要了吧，毕竟我们也没有多熟悉，平白无故收陌生人的礼物多冒昧啊，我还是不要了吧”，段新平看了眼今天的菜，没有鱼。
　　“柚子姐买的，要我带给你”，中午遇到了柚子姐，将香菇酱塞到陆尘手里，要他带给段新平。
　　段新平想起来了，自己是和柚子姐说过吃不惯食堂的饭菜，看了下香菇酱的牌子，是自己和柚子姐提过的喜欢吃的那牌子。
　　尴尬的要死，自作多情了，段新平扒拉着饭，将头埋在饭盒里。
　　“其实...陌生人倒也不至于”，陆尘看着头都快埋到饭盒里的段新平，只觉得有点可爱，有点生动，遇见段新平之前，人类在他眼里毫无差异，没有喜欢也没有特别讨厌，就是一群和自己呆在同一空间的人类罢了，来来去去，都不会在意，但是遇到段新平之后，他似乎觉得人在他眼里变得生动起来了，不再是一个个躯体。
　　“反正不熟嘛”，段新平说。
　　陆尘不得劲，太不得劲了，听到这样的话，但是话又是自己说出去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嗯”，陆尘回答。
　　嗯？他还嗯？段新平扒拉着饭盒里的饭，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展示给陆尘看一颗米都没粘的饭盒，说：“慢走不送！”。
　　陆尘站起来走了，看着某人高大的背影，得有1米85吧，光长个不长情商了，啧啧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