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惊梦》山海散人

56、番外1求婚（一）

　　粤城国际会展中心签约两年后。
　　十月的申城气温依然在20度以上，周六上午七点钟，孟千游在白园里跑步。
　　白园是一个独立庄园，主楼正前方是喷泉池，西北方向有个面积一亩左右的花园。最近两年在沈朝云的打理下，白园四季都有花开。
　　不同高度，不同颜色的各色植物，让白园每一天都笼罩在天然香气中。
　　张阿姨说，她闲了就去花园里走走，自己身上就自带这种香气。
　　孟千游绕着整个白园跑步，路过花园的时候放慢速度。这一段路，空气最是好闻。
　　沈朝云还在睡。
　　最近沈朝云都在实验室里忙，“皮肤微生态”系列护肤品，即将有新品上市。沈朝云已经连续四天住在那边宿舍。昨晚孟千游下班后去接他，两人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钟。
　　每当这么忙的时候，沈朝云就不按时吃饭了。昨晚睡前，孟千游哄着他喝了一碗海参粥。
　　又跑到花园这里，孟千游放慢跑步速度，调整呼吸，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一下眼角的汗。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
　　去年6月孟千游和沈朝云去了英国的七姐妹白崖。
　　孟千游提前做了攻略，考虑沈朝云喜欢徒步，于是他计划从西福德徒步到伊斯特本七姐妹白崖。
　　他做好了攻略，给沈朝云看。
　　“下个月，我们去这里玩。”孟千游说着，把平板电脑递给沈朝云。之前一直保密，沈朝云不知道这件事。
　　“嗯？出去玩？”沈朝云笑着，接过平板。他一边看着一边往楼梯上走。他们两人刚吃完午饭准备上楼，到沈朝云的书房去喝咖啡。孟千游跟在他身后。
　　周末在家里，沈朝云穿得很软糯。一件乳白色薄款针织衫，很宽松那种。领口偏低，可以露出他的锁骨。搭配了一条浅卡其色棉麻裤，松松垮垮的，显着他很瘦。最近忙得没空去理发，沈朝云的头发长了，后面拖到了脖子，被他扎了一个小揪揪。发梢挡到了眼睛，他时不时拨到一边。
　　昨晚亲昵的时候沈朝云说，“明天我去理发吧，头发太长了。”
　　孟千游一手揉着他的发，吻他的喉结，“留着吧，这样也好看。”
　　想到这里，孟千游抬起手，又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就见刚上一节台阶的沈朝云转过了身，“这里很美很有名。”孟千游已经抬起的手，顺势落在沈朝云的腰上。
　　“我们走过去，从西福德沿着海边走。”孟千游站在台阶下面，他稍微抬了一点目光，看着沈朝云。
　　沈朝云抱住他的脖子，笑得眼睛弯弯的，“我好期待。”然后就贴到孟千游身上。
　　孟千游揽着他，看着他弯弯的笑意。他们在一起这两年多的时间，沈朝云比以前更爱笑了。这种弯弯的笑容，经常出现在沈朝云的脸上。
　　在那漾着笑意的眼睛里，孟千游能看到自己。他揽着沈朝云的手用了点力，沈朝云顺着他的力道侧过头吻他。
　　孟千游的酒量还可以，虽不敌袁华那种千杯不醉，但一般也不会喝醉。但每次沈朝云吻他，他都有点晕眩，就像醉了一样。沈朝云让他醉，沈朝云的吻也让他醉。
　　出发去英国的前一夜，两人在衣帽间收拾行装。
　　孟千游说衣物可以到伦敦买，沈朝云坚持带自己的徒步装备去英国，“我要用我的这双身经百战的登山鞋踏一踏英国的土地。”说着还高高举着自己的登山鞋。
　　把孟千游逗得扶着衣柜笑。
　　两人坐在衣帽间地上，每人面前一个大号行李箱。
　　沈朝云看着孟千游往行李箱里放了一件抓绒衣，他觉得有点眼熟，没太在意又转过来装自己的衣服。片刻后，沈朝云收拾衣服的手停下了。停了几秒钟，他转过来看着孟千游。
　　他扑到孟千游肩上，“你刚才放的抓绒衣是不是我的？”
　　“被你发现了。”孟千游笑着捏捏他的脸，“是你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给我穿的那件。还有那条冲锋裤。”孟千游掀开抓绒衣的一角，露出下面的那条冲锋裤，也是沈朝云的。那是两年前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西北的深山里，孟千游失温，沈朝云救了他，给他穿自己的衣服。
　　沈朝云搂着孟千游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要带这两件衣服去英国？”
　　“七姐妹白崖，被称为‘世界的尽头’。”孟千游也看着他的眼睛，说得很认真，“世界的尽头，我和你一起去，带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见证者。”
　　沈朝云亲了一下孟千游的唇，“孟总的情话世界第一。”
　　“这是真心话。”孟千游转过身面对沈朝云，双手揽着他的腰，一用力，让他坐在自己怀里。
　　沈朝云把两人的脑门抵在一起。他摇着孟千游的肩膀，两人一起晃晃悠悠的，像两个小孩子。
　　三天后的早晨，两人从伦敦坐火车到达西福德（Seaford）。
　　两人走出火车站，沈朝云抬头看到碧蓝的天空。大片大片的云朵，很随意的聚在一起，也很随意的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车站旁边的小镇，尖顶红瓦的楼房，每栋楼之间间隔很远。只有两排楼房，却不会整齐对着，而是完全错开。似乎当初在建造的时候，就是尽可能让每栋楼都面朝大海。
　　小镇外围是与海平面平行延伸的大片大片的草坪，沿着这条主干道，一直往东延伸，看不到尽头。
　　海边风大，伊斯特本白崖高处风更大。两人戴了棉柔包头帽，沈朝云给孟千游选得黑色，他自己戴深灰色。
　　6月的天气，两人穿长袖T恤外搭冲锋衣。
　　海边阳光刺眼，孟千游给沈朝云戴墨镜，他把压住耳朵的帽檐翻起来一点，把眼镜戴好。
　　两人都背得小号背包，背一些食物和水，孟千游的包里还带了有特别意义的冲锋裤和抓绒衣。
　　从西福德到伊斯特本，大约16公里。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算是短距离徒步。这次是休闲娱乐，两人都放慢了速度。
　　沈朝云的右手边是海滩，这边的海滩不是沙子，是石子。海滩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孟千游在他左手边，道路宽阔，行人稀少，他们可以并肩走。
　　一条长长的路，一双挨在一起人。他们步调相同，一步一步，奔向东方。
　　沈朝云醉心其中。
　　一个小时后，孟千游提议休息一下。他们出发的早，现在才上午10点钟。
　　他们离开主干道，到道路左侧的草坪上休息。孟千游拿出水和巧克力，还有一些小巧的当地产的面包。
　　孟千游拧开一瓶水，递给沈朝云，沈朝云没接。孟千游抬头看他，见沈朝云正望着对面海滩上一对儿拥在一起的情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人手里拎着相机，另一只手揽着身边人的肩膀。另一个人一手揽着这个人的腰，靠在他肩膀上。
　　孟千游凑过去，亲了一下沈朝云的侧脸，唤回这个人的注意力，“看什么呢？”
　　沈朝云转过头，看着他慢慢笑起来，“这里是自由的。”
　　“嗯”，孟千游也看了那对儿情侣一眼，又低头打开一个小面包，他想让沈朝云吃点东西，“爱是合法的，也是自由的。”
　　沈朝云接过水，又往孟千游身边坐了坐，他凑近孟千游，低声说：“我也想要自由。”
　　孟千游微微笑起来，他摘了两人的墨镜，一手揽过沈朝云的腰，一手扶着沈朝云的侧脸。沈朝云双手搂着孟千游的腰，承接他的吻。
　　上午10点，明媚灿烂的阳光洒在他们两人身上。沈朝云感受着阳光和海风，耳边能听到偶尔过路的人的脚步声。没有任何人觉得他们不对，他们如阳光和海风那般自然。
　　一吻终了，孟千游双手捧着沈朝云的脸，“感受到自由了吗？”
　　“感受到了。”沈朝云说完就歪在孟千游怀里笑。
　　两人用了两个半小时走到伊斯特本。
　　就算之前查阅了很多资料和图片，当亲眼见到这神奇的白崖，沈朝云还是被深深的震撼。
　　175米的高崖，几乎与海滩成90度角。纯白色的崖体，高崖顶端是绿色的草坪。大自然造物之神奇，令人惊叹。
　　175米这个数字，只有真正身临其下，才知道这是多么壮观。
　　纯白的崖体，小时候画水彩画，从未想过用白色画山崖。
　　坚硬的石崖与温柔的海水，90度碰撞。鬼斧神工！
　　两人沿着坡路，一路向上。刚刚有辆旅游大巴车停下，大概有20个人游客下车。有亚裔面孔，也有欧洲人，和他们一起从坡底往上走。沈朝云看到很多游客都拎着相机，边走边拍。
　　孟千游也拿出相机，给沈朝云拍了很多照片。
　　越临近高崖顶端，风越大。一些带棒球棒、鸭舌帽的游客，都要捂着帽子或者干脆摘下来走路。显然，孟千游的攻略做得很仔细，两人戴的包头帽。
　　到达高崖顶端，沈朝云还想往前，被孟千游拉住了，“不能再往前了。”他把沈朝云又拉回来一步。
　　沈朝云回头看他笑，这个高崖周围没有任何围挡。完完全全保留了大自然该有的样子，但这样确实有点危险。
　　站在高处，一览众山小。海平面那么那么远。
　　孟千游拿出相机，给沈朝云拍照。从相机镜头里看去，沈朝云背后就是大海。镜头稍微抬高，可以完全拍不到陆地。就像沈朝云飞在海上一样。侧过一个方向，又可以拍到连绵的海岸线和追随过去的白崖。
　　无论怎么拍，这里都是美轮美奂。
　　孟千游转过身，背着光，看了看刚才拍的几张照片。等他再转过身，就见沈朝云单膝跪在他面前。沈朝云右手举着一个已经打开的蓝色丝绒首饰盒子，里面有两只铂金戒指。
　　沈朝云单手摘了墨镜，抬头望着孟千游，“我本来打算下个月你生日的时候求婚。那天你和我说要来这里，我就改了计划。”
　　周围有游客不远不近的驻足，看着他们。
　　孟千游觉得自己心跳很快，嗓子有点堵，鼻子有点酸。
　　沈朝云微微笑着继续说：“这个‘世界的尽头’叫七姐妹白崖，我的世界叫孟千游。无论起始还是尽头，都是孟千游。”
　　孟千游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胸膛了。
　　“孟千游，我爱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做我的世界。”这一句，沈朝云说得很大声。
　　很多年轻的游客给他们欢呼，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都用中文说着：“愿意！愿意！”
　　还有人给他们拍照。
　　孟千游单手拎着相机，另一手握住沈朝云举着戒指的那只手，用力把他拉起来，一步上前吻上他的唇，然后他看着沈朝云的眼睛说：“我愿意！”
　　沈朝云的眼睛也红了，他听到周围的人给他们欢呼。
　　孟千游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双手拿过首饰盒子，盒子里并列两只铂金的戒指。两只戒指款式相同，只是左侧的戒圈宽一点，右侧的窄一点。
　　戒圈两侧都各有一圈凿印，铂金戒圈正中嵌着一颗方形钻石。
　　孟千游拿起窄圈的戒指，看到戒指内圈雕刻了“MQY”，他抬头看了看沈朝云，沈朝云正红着眼睛看着他。他轻轻把戒指戴在沈朝云的左手无名指上。
　　沈朝云拿起另一只戒指，他的手有点抖，他微微侧了一下戒指，看到内圈雕刻着“SZY”，他把戒指套入孟千游的左手无名指，轻轻推入指根。
　　他把自己的左手和孟千游的左手并在一起，左右看着。
　　孟千游把他拉过来，吻的很用力。
　　围观的游客为他们欢呼，沈朝云听到相机拍照的声音。
　　孟千游放开沈朝云，紧紧牵住他的手，转身和周围的游客说：“谢谢你们，谢谢！”

　　那个给他们拍照的人，看起来像英国人，他举起相机冲着孟千游示意。孟千游过去和他说话，给了这个人一张名片，劳烦他把刚刚的照片发到孟千游的邮箱。
　　沈朝云还和那个人强调了一下，孟千游身份特殊，希望他不要发到网络上。
　　对方笑着点头，说没有问题。再见的时候，再一次祝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