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癌晚期的天堂日常》淡暮霭

21、chapter21二十

　　无边无际的海底平原，用贝利亚的眼可以隐约看到‘尽头’。如永不相融的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分界线，远方深邃发黑的海水正与浅一个色号，没那么黑的海水推挤，恰是那么一点不明显的色差，偏营造出指引的光来。

　　只是这视野过于昏暗，看久了极为伤眼，贝利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要不让我来吧”别西卜见状主动请缨。

　　贝利亚倒是很想把这份工作交出去，可惜别西卜来自光明的太阳天，他的眼适应了强盛的光明，对弱光的感知能力很差，让他来带路等于他们仨直坠海沟。

　　那还是算了。

　　“你来背着他。”他摇了摇头，将背上的梅塔特隆移交出去，然后手撑在眉骨再一次远眺。

　　“这样能看得更清楚？”

　　“不能”贝利亚舒缓眉宇，“但是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这是什么说法哦！别西卜不解，也只能等着贝利亚做完所谓的心理安慰。

　　集中全部的心神的贝利亚看到数百公里外的状况，他无疑还能看得更远，但是视线被什么阻碍，只能止步于此，不过那阻碍他的事物他倒是看清了，是一条比上方海水更黑的一条海流。

　　不同于过程中不知止尽的下潜，确定了前进方向，在平坦的海底他们的行动迅速果决了许多，不多久就到了视野的尽头。

　　“真是不可思议！”别西卜惊叹道。

　　面前是一堵被黑色液体包围的水晶墙体，在距离此处还有数十公里的地方，他们就发现这黑水不溶与海，四方严密缓缓而绕，附着在整个水晶墙上远远看去就如一个黑色的玻璃罩，罩子内就是海妖的领地，

　　黑水几乎吞噬了所有光彩，他们在黑水晶墙外往里看，里面的情形就好像一部正在演绎的黑白默片，偶尔漏出的破碎光影更令这晦暗又澄澈的的海色更添了几分鲜活的斑驳。

　　间歇喷出的水柱，泛着琉璃光彩的冰晶，不断腾升的海中气泡，宏伟的宫室，摇曳的珊瑚，千百名语笑嫣然的海妖从中游过，如在天空翱翔，整齐摆动的鱼尾轻盈蹀躞，临空渺若烟云，偶尔从那尾巴滚落几颗晶莹的珍珠，坠入下方不断开合的海蚌。

　　“这居然也能达成了内部循环？”别西卜震惊，贝利亚不解望他，只听他唏嘘：“那海妖取了海蚌精的结石装点自己的尾巴，结果这结石又从他们尾巴上掉下来回到海蚌精的身上。”

　　初见‘海底龙宫’的悸动因为连续两个‘结石’迅速寂灭，贝利亚拍了拍别西卜的肩膀，神情很是欣慰：“你以后一定是单身的命运”

　　“啊？”对这些没有概念的别西卜懵逼的看着贝利亚走到黑水前，便也跟着走过去。

　　“这是什么水，看着这样古怪，竟比我们在德雷莫上层海域看到的还要黑，而且细看，边上还有一层稀薄的灰水，跟长了绒毛一般，真有趣！”他大咧咧的伸手想要碰一下那水的‘绒毛’，被贝利亚眼疾手快的制止。

　　“别动！”贝利亚说道，谨慎的打量着黑水。

　　“要叫醒梅塔吗？”别西卜问。

　　“叫醒他没有用”贝利亚摇了摇头，“这是混沌之水，只有神才能从中平安无事的通过”

　　混沌的概念源于神创世之前，因造物主破开混沌分离光暗创造了这个世界，诞生于世界之后的生灵大多对‘混沌’是什么个情况并清楚，但贝利亚作为天堂第一造物却有幸曾一睹‘混沌’。

　　他判断眼前黑水正是发源于混沌，因此不融于海。

　　“混沌之水无生物，毒性比水银更烈，触之便骨烂生疮，且它已经在四方形成毒域”他幻出单只羽翼，伸手在里面顺了顺，最后掏出一根不顺手的白羽拔下。

　　天使什么都好，就是羽毛太多，尤其是贝利亚这种十几年都没给自己梳理过羽翼的天使，不管是新生的还是原来的‘胎毛’都杂在里面，他每次伸翅膀都感觉好重。

　　贝利亚收起羽翼，随手把羽毛丢进看似无害的灰绒。

　　羽毛触碰到灰水，就立刻蜷缩下沉，最后被腐蚀无形。

　　“你看，只是这样浅的毒域就足以将羽毛腐蚀，我们虽然已经找到了海妖地，要进去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干嘛？”贝利亚这样说着，发现别西卜双目炯炯的看着他。

　　“没什么”别西卜说道，眼神转到已经被‘毁尸灭迹’的羽毛处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那么漂亮的飞羽......

　　换了别西卜自己是万万也做不到的，他们何等珍惜自己的羽毛，越高等的天使越珍惜。

　　类如炽天使，别西卜不知道尊敬的路西殿下掉不掉飞羽，也没见过梅塔特隆当众掉过，米迦勒掉得倒是很多他都收罗了快满一个盒子了，但这家伙在他眼里向来不存在任何参考价值，什么正常天使会这样霍霍自己的羽毛？

　　直接略过那个蠢货不提，那就还剩下萨麦尔.....对，萨麦尔！

　　别西卜肯定萨麦尔和他一样，是那种掉一根羽毛都会小心翼翼的拾起来放在漂亮的盒子里珍藏的天使。

　　那个几乎被所有天使默认为全天堂最酷最直最说一不二的天使长，向来臭一张脸，却把自己掉下的羽毛塞藏进精致小盒的萨麦尔？

　　那画面不要太‘美’，似乎有点难以想象，但别西卜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因为他亲眼看到的。

　　萨麦尔喜欢偷偷摸摸的往自己衣服里藏东西，而且藏得时候可心虚了，两只眼睛还四处乱飞，一副生怕谁不知道他正在藏东西的模样。

　　总而言之，他觉得贝利亚真是神奇的天使，如果他知道对方把羽翼伸出来是为了揪羽毛一定会奋力阻止他。

　　这是在暴殄天物！别西卜心痛难忍，但毕竟拔得不是他的羽毛，他只能咽下那种肉痛专注于眼前事：“这海妖领地怎么会被混沌之水困住了”

　　“我不认为海妖是被困住了”贝利亚说道，“相反是他们主动借了‘混沌之水的守护’”

　　“他们觉得自己太弱？”

　　“弱就不会敢碰混沌之水了”贝利亚道，“这可能不太好进”

　　“那也得进去”别西卜说道。

　　想一想那只伤了梅塔特隆的儒艮和设计让他们落海的那个海妖所说的‘海妖女王可能知道白骨山的下落’，他们不得不进去探查。

　　别西卜提议他们用官方的身份与海妖提出正当会晤，贝利亚没有意见，他对这方面不在行，全凭别西卜大使决定。

　　可惜的是摸了半天他们连海妖领地的入口都没摸到。

　　流动的混沌水将这里裹得没有破绽，那群海妖就跟住在黑白水晶球里的动画人物似的，别西卜和贝利亚在上方守了四个小时，愣是没有看到一头海妖有外出的迹象，还被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海流打了两次，

　　海流来得汹汹，去得匆匆，暗藏其中的漩涡裹挟着大量的海底生物差点把他们也卷到其他地方去。

　　“也不是没有进去的机会”贝利亚盯着海妖水晶墙里游过的一条鱼，确认它是后面多出来的一条，“洋流两个小时循环一次，会冲散一点混沌之水”

　　“开什么玩笑！那点缝隙够谁进去！”别西卜反驳，立刻指着这条鱼以外的其他鱼的下场。

　　孤单的幸运儿固然值得驻目，但不能因此无视其他更多的不幸者。数不清的鱼在混沌之水里化作黑色的鱼骨被腐蚀殆尽。

　　“它们死的很彻底”贝利亚说道，黑水严防死守，不肯打开海妖领地欢迎任何访客，那些海洋生物连个气泡都没留下。

　　“废话，都腐成黑渣了！”别西卜没好气的说，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骨头都能蚀掉——他忽然反应过来，“您是说海妖用混沌水防的是那些儒艮？”

　　“也不排除防得就是我们”从原可以将领地设在温暖怡人的海域，以他们的审美打造一个海底天堂也不为过，却偏偏用遍布飓风狂浪的德雷莫海域与世隔绝，足见海妖的排外性。

　　“他们是一个警惕性很强的种族”

　　“见鬼的警惕性！他们准备在里面待到天荒地老吗！”别西卜是实在很佩服贝利亚的淡定，长时间的蹲守让他的脾气变得暴躁，他扯下头顶的章鱼——在被海流冲过来的时候，这只聪明的家伙求生欲极强的用爪子上的吸盘牢牢的吸附在它唯一能抓住的固体物——别西卜身上，愤怒的把它扔出去。

　　“他们难道不需要社交的吗！一只章鱼都容不下，鱼生还有什么趣味！难道不需要吃喝的吗！还是在里面光喝海水就饱了吗！”

　　？

　　这样一听海妖过得岂不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贝利亚顿时有点后悔把那只海妖踢飞了。

　　不过他向来很随遇而安，进不去就不进去好了，等等总有办法的，他放松身体，往后一靠，准备靠在墙上休息一下。

　　等等，这里除了包围海妖领地的水晶围墙哪里还来得别的墙？

　　这附近可不是近海岸，没有海底悬崖给他靠。

　　贝利亚顿了顿，从背后与墙体无二的触感中隐约察觉到一丝属于生物特有的脉动。

　　他回过头。

　　绝大的阴影将他们悄无声息的笼罩。

　　一个比座头鲸还要庞大数十倍的怪物用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看着他们。
　　贝利亚脸色倏然一变，怪物眼见自己暴露，张开深渊般的血盆大口，深深一吸。

　　海水混合着剧毒的混沌之水开始涌动，源源不断的被纳入怪物的口中。

　　见它丝毫不惧混沌的腐蚀，贝利亚做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世上能抵御抵御混沌的除了神就只有祂所造的那只以混沌为食混沌龙。

　　“住口——利维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