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癌晚期的天堂日常》淡暮霭

19、chapter19十八

　　德雷莫海域位于深渊之海，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海域之一，平均水深9000米，据说最深处可到20000米，常年表层水温在0.5～5度。

　　大海很冷，不是体感的冷，而是一种失去温度感知功能的‘冷’，就像盲人眼中的世界，黑暗却而不是确切的黑暗。

　　贝利亚在海中漂浮，混浊的海浪带上来大量浮游生物，如同海中尘埃，令人屏息。

　　他抬头向上望，海平面分离了喧嚣与寂静，海面上的风起浪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他看到一座座巨大的冰上从头顶掠过。一丝丝暗影夹在晦暗的天光中，但在脚下这片深邃得他的天目都看不清情况的海底对比下，已是十分的光明清透了。

　　【那海妖呢！】属于别西卜的声音响起，贝利亚回头，见因翻船而分散梅塔特隆和别西卜正向他游来。

　　【我以为德雷莫海域非常遥远，可显然并不是这样，它被海妖掌控着，不能以常理确定方位】梅塔特隆脸上倒是没有别西卜那么多的怒火，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我们太过相信海妖了】

　　【可恶！再碰到就把他的头打掉！】别西卜泡在海水里苦兮兮地苦啊着一张脸【船还能用吗】

　　还可以抢救，但没必要。

　　梅塔特隆看着破碎的已经随海浪飘走的木板说道：“不能”

　　【我讨厌海水！】别西卜顿时很失望，他搓搓因衣物上浮而外露的手臂。

　　【还好我们早把羽翼收起来了，不然——想想那个场景！！我可忍不了！我要在大圣堂里把每一个羽毛都洗干净！】

　　路西菲尔知道会把你的毛拔光。贝利亚这样想，对梅塔特隆做了向上和向下的手势，问他要不要继续潜行。

　　说实话他不是很想继续，海底和天空不一样，这里是他不熟悉的领域，不说充满了看不见的漩涡和暗流，沉甸甸的压力从海的四面八方挤过来，虽不至于让他透不过气，但他却是习惯了在轻盈的甚至真空的环境中生活。

　　而且和他想象的大陆架的海底景象不同。深不见底的渊海景色单调，触目所及，除了一两株零星分布的深海珊瑚，他没有看到太多具有观赏性的海底生物。

　　就十分的让他缺少探索的欲望。

　　但介于他一贯对什么都没有什么探索欲，所以贝利亚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梅塔特隆。

　　【继续向下吧】梅塔特隆很喜欢贝利亚这种万事都有商有量的做事风格，略作思考后说道。

　　按照原计划，如果船能坚持得住，他们肯定是在海面上继续航行一段时间，但现在既然已经入海了，也没有这样干脆放弃的道理。

　　【哦】贝利亚预料中，却看梅塔特隆游到他身边，不知道在他衣服领口的位置做了什么，他忽然感觉自己四周的海水被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鲜干爽的空气。

　　就好像突然进入了一个满是空气的气泡里。

　　贝利亚眨了眨眼，看梅塔特隆依样给自己启动了避水功能。

　　【这下可以轻松一些了】梅塔特隆笑着。

　　贝利亚竖起大拇指，悠悠的从只能自己给自己加防水咒的别西卜边上游过。

　　所以说上班就得穿制服，感觉他得消耗不少魔力。

　　【哼，花里胡哨】别西卜才不想跟谁穿一样的衣服，一个灵活的猛扎下去，率先向下游去。

　　【来啊！来比比！看我们谁潜得最深最快！】

　　幼稚。贝利亚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坠在最后。

　　这样下潜了大约两千米，周围的景致都是同色的单调。

　　天使强大的身体素质能轻易拜托海压的桎梏，却难以克服长久陷于黑暗带来的负面情绪。

　　别西卜游得越来越慢，话也越来越少，一开始他还有闲心比谁深谁快谁看到的磷虾多，都后面，他就只记得梅塔特隆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前头去了。

　　就在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绝对的黑暗并因此有些麻木的时候，如同预示已经穿越黑蓝色的上层海域，进入一片新的天地，他们的视线忽然亮了一些。

　　打头阵的梅塔精神一振，因为他在前方幽蓝的海色中看到了一头海生物。

　　一眼辨认不出是什么，只看它头顶一大片黑色的海草，体长两到三米，深色的表皮带白斑，后坠分岔的的鱼尾，就那样静静的悬浮在海里。

　　这是除了浮游生物和虾米以外他们在海底见到的第一个正经动物，而且这么大一只！稳重的梅塔特隆迫不及待，他把在下潜过程中已经无聊到睡着的贝利亚交给别西卜，自己则朝着那个生物的游过去。

　　神秘的德雷莫海域里的生态，天堂对其知之甚少，梅塔特隆认为任何一个有智的生灵都不会放弃眼前这个研究的好机会。

　　别西卜拽着贝利亚让他不致于乱飘，都说梅塔特隆是他们几个天使当中情绪最稳定，心理最强大的，他认为不妥。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熟睡无异，谁的稳定都比不上贝利亚的稳定！

　　他撇嘴，试图把对方叫醒。

　　【殿下，醒醒】

　　但叫了几次都没反应，这时前方传来梅塔特隆的传音。

　　【是儒艮】

　　儒艮，是一种类似海牛的食草性海洋生物，他们遇上鲨鱼都不拍，更何况秉性温和无害的儒艮，别西卜不以为意，却忽然想到先不说他们下潜的深度适不适合看到儒艮，就德雷莫海域这能把鱼脑子冻麻的温度，怎么会出现儒艮？

　　要知道它们是通常生活在温暖海域的生物啊——毕竟是造了一座万物之园的炽天使，动物学一点也不比谁差，别西卜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它底下半边身子已经腐烂了】梅塔特隆惊异道。

　　【等等，梅塔！离那头儒艮远一点！】别西卜脸色一变，刚传声，却见一直喊不醒的贝利亚如一条剑鱼窜起，笔直的往梅塔特隆的游去，速度之快，在海水里留下了一道白色的泡沫迹。

　　这是天使吗？这是完全是水族才有的速度吧！别西卜目瞪口呆。

　　但遗憾的是就算贝利亚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梅塔特隆拉开了，仍旧被那头装死的——不对，已死的——还是不对，死而复生的儒艮咬了一口。

　　坚硬的门齿切开天使的皮肤，带出一连串金色的血珠，梅塔特隆的脸色倏然苍白。

　　“别西卜！”贝利亚喝了一声，将梅塔特隆推到后面。
　　、
　　“梅塔！你还好吗”别西卜扶着梅塔特隆，感觉他的体温正在快速的失去，意识也模糊不清了，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将梅塔特隆重伤的儒艮。

　　它半边身子腐烂，露出森然的白骨，口中獠牙暴露，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活的状态，然无疑是‘活’的，它正龇牙咧嘴贪婪的吸食着海里的天使之血。

　　“这头儒艮——”。

　　“我来解决”贝利亚说道，“你们去后面一点，有尸毒”

　　“给凡间带来瘟疫，感染了月球天的病源，恐怕就是这种东西。”

　　“您自己——”可以吗？别西卜不是梅塔特隆，没有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盲目的信任。

　　“稳定他的情况要紧”贝利亚简短的说，化作一抹带流光的黑色闪电将冲像儒艮。

　　这头长得像海牛一样的儒艮已经失去了视力，行动基本靠触觉和过滤海水中的气味主掌，意外的难缠，贝利亚想将它引开给梅塔特隆一个安静的恢复地，但对方僵化的脑子并不配合。

　　他只好把它胖揍一顿，好叫它把刚刚喝下的血重新吐出来给他作诱饵。

　　僵尸儒艮失去血食，被激起凶性，但是它看不到目标，只能追着动静胡乱的扑咬。

　　贝利亚踢断了它几根肋骨，但很快发现就算把它全部肋骨都折断了也碍不着什么。

　　它没有痛觉，被最低级的食欲支配着，腐败的脑子也做不了任何美梦，卯卯只在它边上嗅了一下就远远的走开了。

　　——可怜的家伙，谁还能看出它原来是个温和的食草动物？

　　确认已经无法驯服，贝利亚从领口摘下避水的气泡装置，如瞬间在海中暴露，儒艮褶皱的两颊鼓动了一下，下一刻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

　　儒艮的嘶吼伴随着火光隔着薄薄的一层气泡在贝利亚眼中燃烧。

　　一片海草从贝利亚眼前飘过，就好像一张海洋编织的被子，贝利亚随手扯过，扔过去盖在儒艮的头上。

　　约莫是感觉到熟悉的安全感，它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像一开始被他们发现时那样渐渐在灼热的气泡里安静下来。

　　或许它并不是有意想伤害他们。

　　贝利亚沉寂良久，最终对着那撮灰说了一句“晚安。”

　　处理完僵尸儒艮，他返回去找梅塔特隆和别西卜，看到躺在那里的梅塔特隆，就把那种‘是他们的出现打扰了僵尸休眠’的愧疚念头排出了大脑。

　　他犯什么浑呢！区区犯起床气的僵尸同袍算什么，多好一梅塔，这一倒下，接下来的工作要交给谁主持？贝利亚还搁这开玩笑的想，那边别西卜听闻他回来的动静却是抬起一张满是泪的脸。

　　贝利亚怔住了，他实在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别西卜。

　　四号是个野性难驯的精神小伙，还是个黄毛，总是一副神大，路西菲尔菲尔大，劳资天堂第三大的骄横模样，然而眼下他六神无主，看到贝利亚如同看到了救星。

　　【殿下！我已经用最纯粹的光明之力去封锁了！可是伤口的污染在扩散】

　　贝利亚俯身看去，发现梅塔特隆被儒艮门齿破开的伤口处起了青紫的脓包，上面散发着污浊的黑气，正在一点点的向全身蔓延。

　　【我不知道白骨山传说中的生物是什么模样，但是我很害怕梅塔会变成海儒艮那个模样】别西卜说着，手上也没有停下动作，光明魔法不要钱的往梅塔特隆的身体里输送。

　　但尽管这样，他们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梅塔特隆的情况一点点恶化。

　　【和月球天被疫感染的天使情况不一样，和加百利说得情况也不一样】

　　贝利亚执起梅塔特隆白骨化的半只右手，耳边是别西卜崩溃的哭泣。

　　【这样下去，他全身都会烂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