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我得了不被爱着就会死的诅咒》江怀辫

16、if线：无诅咒的世界3

　　03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
　　西里斯在十二岁时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辛西娅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一开始很是发了一番脾气，在宿舍里摆臭脸，吓得彼得三个月没敢和西里斯说话；后来好像是想去斯莱特林问个明白，被辛西娅的朋友们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喷走了；再后来他持之以恒地在魔咒课、飞行课、乃至一切可能碰到斯莱特林的地方作死，终于在某一次把斯莱特林的公认出气筒斯内普弄晕后成功点火，辛西娅在斯内普晕过去的那一刻猛地转身，对西里斯说了一年以来的头一句话。
　　她当时已经被西里斯烦得不行了，但是还是对西里斯客客气气的，言语克制而简略，就连动作都含蓄，敛着校袍，声音很轻地说：
　　“西里斯。”
　　詹姆暗中给西里斯翘了个大拇指，自以为天衣无缝地捏了捏西里斯的手，示意他“大事已成”，西里斯表面上还是一副臭脸，但他挑高四十五度角的眉毛成功出卖了他。只有卢平站在角落里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辛西娅继续说：“西里斯，我之所以不理你的原因，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今天我可以告诉你。”
　　“因为一年前，我在跳蚤市场上，看到了我送给你的徽章。”
　　四周的起哄声像被一盆冷水浇透，刹那间四下里鸦雀无声。西里斯的脸刷地白了，他嘴角拉起一个难看的微笑，看上去想摆出一个熟悉的布莱克式讽刺的微笑，但他失败了。
　　“我想，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必要再掩盖了。”辛西娅冷静地说，西里斯几乎大汗淋漓地看着她，注意到她其实已经变了很多，头发剪到了及肩，眼睛平静地看着他。那双眼里既没有以前的爱慕，也没有期盼。
　　“你一向是对我很差劲的，我分到斯莱特林的时候，还承蒙您说了不少刻薄话。”
　　辛西娅眼睛看向别处，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布莱克先生，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别再把你那高贵的‘勇敢’来斯莱特林大肆伸展了呢？”

　　西里斯站得还是很直，表情看上去没有变化，他好像一直是这样，就算错到不能再错了也还是要梗着脖子不服输。
　　倒是詹姆·波特听到辛西娅最后一句话后看上去气炸了，挽着袖子就准备破口大骂，这时候西里斯出手了，他一伸手，波特的怒气就像戳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西里斯声音如常，甚至还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笑，镇定自若地嗤笑了一声，大声说到：
　　“知道了，南汀格尔，滚回你的蛇窝去吧。”

　　这句话登上了西里斯·布莱克一生里说过的话中，后悔榜里的第二名。

　　04
　　西里斯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很有他的风格，高高在上，这个布莱克家的异端不可避免地还是带上了一点布莱克家的傲骨。他用词一向刻薄，之前只是还未曾跟辛西娅施展过，直到那一天的那一句话，“蛇窝”两个字一出口，就连詹姆都心里一沉，隐隐约约地为他的好兄弟感受到了一分不可挽回。
　　但是西里斯就是那种铁骨铮铮的人，他嘴上说不后悔，就绝不会有半点破绽。他早上吃饭，然后上课，和掠夺者们一起翘课，赶作业。
　　他还是翘着二郎腿就能写完麦格教授最难的论文，闭着眼睛也能念出别人念二十遍也念不对的咒语。看上去一切如常，万事胜意。

　　卢平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
　　西里斯的发呆时间在肉眼可见的延长，这本是一件小事，但是他对于一切事情的兴趣也在减退。他时常在嘈杂的大厅里忽然一个人怔然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灰蓝色的眼睛里面空空荡荡，两侧的头发略长，下一秒就遮住了眼睛，那一秒钟的前所未有的孤寂感消失在了喧哗声中。
　　卢平心不在焉地吃着南瓜粥，很难不去多想西里斯这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背后的含义。
　　西里斯如火，他就像从布莱克家族一潭死水中普罗米修斯降下的天火，天生就该给人间带来光明和张扬肆意的明媚。他就算嘲笑讽刺也都是烈烈如朝阳的光彩，而这段时间里和他如影随形的那种落寞感似乎本来就不该和他出现在一起。
　　西里斯平日里照旧地哈哈大笑，对詹姆那些想要逗他高兴的没品笑话也一样的捧场，甚至于还是照常地嘲讽捉弄斯内普，看上去辛西娅对他说的那几句刻薄话没有半点影响。
　　但是卢平依然觉得他身上有种硬撑出来的绷紧感，那些大笑，拍手，骑着扫把乱撞的表现，处处流露着一分表演的痕迹。尤其是在辛西娅在场的地方，西里斯就像一个到处乱冲的鬼飞球一样，声音能拔高好几个度，就好像他竭尽全力要告诉辛西娅自己过得好得不行。

　　“你他妈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卢平的勺子落了下来，他的思绪被打断了，原因非常简单，他目前的观察对象——西里斯，就在这一秒翻脸了。无论是刚刚西里斯带有表演性质的大笑还是什么的一切都瞬间消失殆尽，他在骤然间踹飞了自己的高背椅，格兰芬多的长桌被他撞歪了一半。几乎同时，四周声音渐渐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西里斯，然后所有人都惊恐地发现西里斯居然在向詹姆发火。
　　“发生什么了？”
　　“老天！他们俩也会吵架！”
　　“布莱克又搞什么！”
　　议论声慢慢响起的时候，詹姆波特正在努力从地上爬起来，他显然也是一副懵逼的样子，伸手扶着自己开裂的眼镜架子，嘴里下意识地说了句梅林。他最后恍恍惚惚地说：“老兄，没必要吧，我不过是——”
　　西里斯将凳子从他周围扔向了詹姆波特，不过詹姆稍微侧了下肩就躲过了。这个动作的唯一作用就是让詹姆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以及辛西娅也终于慢悠悠地抬眼看了焦点中心一眼。彼得已经吓得缩到了教师席位那边，一众教师也在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碎盘子。但是——卢平立刻注意到，随着辛西娅这一抬眼，西里斯的那种气势塌了，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手摸上了自己黑色的头发，无意识地把头发弄乱了一点，然后咳嗽了几声，步履匆匆地转头走了。
　　随着麦格教授气急败坏的“格兰芬多扣五十分”的声音里，西里斯匆忙的脚步显得十分狼狈。
　　卢平低着眉，喝完了南瓜粥，在动作遮掩下转头对詹姆小声说：
　　“你到底对他说啥了？”
　　詹姆眉毛扭着，一副委屈滔天的样子，愤愤不平地低声骂到：
　　“我说啥了？我都不知道我说啥了！”
　　他呸了一声，接着委屈但怒气冲冲地说：
　　“我不过就是说他再不道歉辛西娅要和斯内普在一起了！”

　　05
　　事实证明，詹姆的那句话还是有用的。詹姆就像一个透彻的明镜，他那句话就像针尖，一下子戳破了西里斯的虚假繁荣的大泡沫。西里斯在随后几天先是变成了独行侠，但很快，在某一天和詹姆波特肩并肩地回来了。
　　太好了，要知道，这俩兄弟闹掰了，掠夺者内部气压极低。彼得本来想借西里斯的论文抄，被詹姆一眼瞪了回来；想借詹姆的论文抄，又被西里斯踹了一脚，导致彼得有史以来第一次自己写论文，写得快哭了。而卢平则充当了这几天两人之间的传话筒，詹姆想借西里斯的借书卡得辗转三个传话筒才能抵达西里斯的耳朵边上，哪怕他们两个坐着的地方分别是格兰芬多公共寝室大沙发上的东北角和西南角。
　　所以，他们俩一起回来的那天，卢平和彼得都松了口气。然后四个人终于聚头的时候，他们惊恐地发现西里斯居然春风满面，反而是詹姆波特闷闷不乐。
　　卢平用口型问到：怎么了。
　　詹姆无精打采地翻了个白眼。西里斯喜笑颜开地说：“是这样，这天詹姆在走廊上准备夜游的时候，看见鼻涕精在给莉莉·伊万斯披外套，还说了不少话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嘿，就在这时，他转身看到了我。”
　　西里斯得意洋洋地摊了下手，“咱俩打平了。”

　　确实打平了——从那一刻起他俩都是舔狗，还都自认为自己输给了同一个对手——斯内普。
　　随之而来的就是变本加厉的报复，西里斯和詹姆都如出一辙地忽视了辛西娅和莉莉，如出一辙地把这个账算到了斯内普头上。于是紧接着就是围追堵截，幸好斯内普在斯莱特林地位也极其低下，大家都对他的油头和孕妇装有点避之不及，唯独辛西娅和莉莉会袒护一二。
　　其中尤以辛西娅为盛。自从辛西娅对西里斯布莱克放过狠话以后，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斯莱特林就喜欢强者，辛西娅本来就是纯血，从这之后一炮打响，大家几乎是簇拥着辛西娅转了。辛西娅性格也很特别，她本身是温柔的性子，但是又隐藏着几分狡黠和灵慧，像是那种眨着眼睛的雪狐，会趁你不注意偷偷咬你一口，但其实并不会真的和你生气。
　　大家喜欢辛西娅——拜托！谁会不喜欢温柔坚强的人！
　　也因此辛西娅说要护着斯内普，大家也会卖她面子。问题在于，这反而造成掠夺者们的逆反心理，其中尤其以西里斯为典型代表。他说，好，从今天开始，他和斯内普的仇至死方休。

　　三年级，西里斯想邀请辛西娅去霍格莫德玩，这个念头几乎还没成型就夭折了。斯莱特林学院二年级的格林格拉斯学妹在某一天早饭时间公布了辛西娅去霍格莫德的约会名单，其中从上到下已经排了长达十六个名额，以女生占多。
　　詹姆小声对西里斯说：“喂，老弟，你看起来比我还惨一点。”
　　“辛西娅好像是霍格沃茨女同里面公认的头号美女。”
　　西里斯捏断了勺子柄。

　　四年级，他们决定开始练习阿尼玛格斯。
　　西里斯嘴里含着曼德拉草，三个月不能讲话，期间他被逼得甚至学会了几句无声咒。但是开始持之以恒地给辛西娅每周写一封信。
　　詹姆敬佩他，称他是“哑巴里最舔的那一个”，然后被西里斯追杀了三天三夜。
　　其实辛西娅依然没有和他讲过哪怕一句话。

　　五年级，詹姆对莉莉的喜爱达到了极点，他开始热衷于在身边的每一处地方刻上L·Y的标识，西里斯表示这种行为逊爆了，可惜詹姆立刻指出了西里斯魔咒课本封皮上极小的一个C·N。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詹姆说。

　　今年他们准备搞一场大的。圣诞节，他们分别确立了不同的目标，詹姆力求莉莉看见他不要骂人，西里斯的要求则低得多，他只希望辛西娅可以跟他开恩讲一句话。
　　哪怕讲一句也好。
　　他会下意识地回忆起他们两个还很小的时候，辛西娅喜欢麻瓜的东西，总是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讲。她说话有一点口齿不清，但是很可爱，而且遇到自己格外喜欢的东西会重复说很多遍，用很多次“超级”这个形容词。他当时觉得烦透了，可现在觉得，要是现在她愿意再来一遍的话，他甚至愿意立刻去死。
　　好吧，他一边和詹姆嘻嘻哈哈着准备圣诞惊喜，一边想到，也许他真的做错了，他不该当初放着辛西娅淋雨，不该不把她的徽章当回事，不该做错那些事情后还嘴硬，放狠话，不该一直犟到现在他们还是陌路人。
　　他掸了掸身上沾上的玫瑰花粉末，残留了一点在手心的掌纹里，心里轻松地想到，没关系。
　　他再也不会让她伤心了，一切都来得及。

　　圣诞节那天来得很快。
　　西里斯和詹姆是真心抱着期待给辛西娅和莉莉准备礼物的，为此他们甚至不惜相互抄袭了一番。
　　西里斯准备了用一个用玫瑰花布置的礼盒，里面装满了西里斯从各个渠道搜集来的辛西娅从零岁到十五岁的照片和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的东西。整理这个的时候他忽然惊觉他居然和辛西娅还没有拍过一张合照，他当时皱了一下眉，但很快顺利地宽慰自己这根本不算什么。
　　合照算什么，他相信他马上就会和辛西娅和好如初了，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唯一的问题可能是，他没有办法送出这份礼物。
　　与他几乎相同处境的是詹姆，但是詹姆显然比西里斯有主意的多——詹姆说，这还不简单，咱俩一起去揍斯内普一顿，保证莉莉和辛西娅一块儿肩并肩跳出来。
　　时间久了，就连詹姆可能都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找斯内普茬。最开始是因为嫉妒和嫌弃，然后是因为莉莉和辛西娅，她们俩越阻止，他们越讨厌斯内普。
　　西里斯说，真是个好主意。

　　三天后，西里斯说，真他妈的是个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