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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陈蕴郕哪赶得上越家院卫的脚力,等他提着两个包袱急匆匆跑到正门口,那院卫早不见了人,只剩陈景又一个人呆滞地摔在地上,又不知何时落了点小雪,她就这么躺在雪里望着天,任由街上来往的行人讥笑指点。
      “姐姐!”陈蕴郕吓得魂不附体,扑过去扶着她坐起身:“姐姐这是怎的了?方才那男人做什么了?他们伤着你了吗?”
      陈景又似是想什么出了神,握住陈蕴郕的手腕问道:“蕴郕,你还记得斧爷说过,越连山是个武才吗?”
      陈蕴郕疑惑地皱眉:“姐姐问这个作甚,先起来罢。”
      陈景又站直了身若有所思:“说过!”她确信道,“难怪呢,我就说嘛,我一动不动都能被他发现了,那要真有小偷,人都快在他家里搞装修了他能不知道?”
      陈蕴郕看他姐姐自问自答间眼睛都亮出光了,越发担心起来:“什么小偷?”转头一想,顿时气得眉毛都皱了,“他们竟敢说姐姐是小偷么!”
      “哎呦没事没事。”陈景又顺他脑袋毛,“就我这样摸人家后院去,人不把我当贼才怪了呢。”陈景又满不在乎,她向来是要钱不要脸,鼻毛那么大点儿的机会都要死死抓在手里,但也还知道干多大的事就要担多大的后果。
      陈蕴郕不懂他姐姐这是又想出什么来了,见周围集聚之人越来越多,个个眼色里不怀好意,他恨着眼一一扫过去,这才走了些看热闹的。
      “姐姐,咱先回吧。”
      陈景又倚着陈蕴郕搀扶着往回走,扭头看了眼将军府门上的红匾,原以为这越家传家袭世,应该不至于面心两向。可没想到竟是人缘盘错,内情复杂,一家子男女老少,其中说不准多少谋背,这高门大户里关了些什么谁也说不清。
      今日是她来得鲁莽,不过也不算白来一趟,至少她也见识过越家这几位的面目了。
      冬游园紧挨着年关,陈家又正好要赶着给陈蕴荣张罗婚事,忙得赵荷玉日日脚不着地,午后她打点好府中上下,又派人另送了几家礼,亲自带着东西去城西拜访了她那位远房表姐。
      晚饭时候,赵荷玉看了一圈也没看着自己儿子,问过下人,下人说大公子从午后就呆在房里没出来过。
      赵荷玉放下碗叹气,成亲这事虽说她也想就着儿子的意思来,若陈望隆寻的是别家姑娘也就罢了,可这门亲结的是袁家,她赵荷玉就是千百个不乐意也得点头。
      “吩咐厨房,熬盅乳鸽汤给公子送去。”
      赵荷玉心疼儿子,可这件事上她也没得什么办法,只能一头哄着儿子一头稳住丈夫,真叫一个两头为难。
      人还没下桌,后堂急匆匆跑来个弓背偻身的干瘦老婆子,顾不上向桌上二位小姐行礼,肩衣带雪地直冲向赵荷玉身边。
      “夫人!”
      赵荷玉嫌弃道:“慌什么!看你急得那样。”
      一旁的陈丹卓见了她连饭都吃不下了,她最烦这老太婆,平日里总在她娘跟前嚼舌根闹得满院子不安宁,便阴阳怪气道:“苦嬢不愧是府里的老人,这资历厚得城墙倒拐都比不过,夫人小姐用饭的时候都敢来打搅了。”
      苦嬢忙朝她行礼:“老奴见过三小姐,六小姐。”
      陈丹卓鼻子哼气不搭理她,倒是陈文嬿,知道苦嬢找母亲定是有要事,拉着吃个半饱的陈丹卓便下了桌。
      “何事?”
      苦嬢急慌慌地:“夫人,家里怕是要出事了!”
      赵荷玉不解:“出什么事?”
      “夫人这几日忙着大公子的婚事不晓得后院的情境,竹苑的那个,自病愈了就疯疯癫癫的,今日更是一早便出了府,到这会儿还不见人回来!”
      “我怎能不晓得她出府。”说起这个赵荷玉就生气,“可那是她爹许了她的,我还能说什么不成?”
      苦嬢凑近低声道:“只是四小姐一个人这样没规矩也就罢了,可今儿午后,我亲眼瞧见七公子也同四小姐一道出了门去,夫人您说,叫他们这么胡来怎么行!”
      “他怎么也跟着去了?”
      “您是晓得的,四小姐与七公子那是打两个姨娘起就结下的情分,前头四小姐不好,那也是七公子男女不忌偷偷照顾着的,他只以为没人晓得呢!”
      “这事就莫要再提了!”赵荷玉喝住她,“若是传出去坏的也是陈家的名声。”
      苦嬢顺从地端了茶盏敬上:“老奴晓得了。只是老奴想着,毕竟男女有别,七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四小姐没见识不懂规矩,夫人若是再不管教岂不要出大事!”
      赵荷玉不知想到什么,先叹一口无由气:“底下几个孩子里,就这个小七生得个好头脑。”她顿了顿,吩咐道,“去告诉段管家,将荣儿以前那位私塾先生请回来,几个公子大了,也该给先生管着了。”
      “那四小姐那儿?”
      说起陈景又,赵荷玉立马换了脸色:“姨娘生的东西在外抛头露面,丢的还不是我两个姑娘的脸?眼看着文嬿和丹卓要说婆家,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敢坏我好事!”
      “夫人的意思是,照以前样,不许四小姐出去?”
      赵荷玉无奈:“小时候没见识还能安分住了,如今你看她,奸猾险恶,连她爹都叫她骗得鬼神不分了!谁还能管得了她?”
      苦嬢老眼转得滴溜圆:“老奴倒是有个办法。”
      见赵荷玉有意听之,苦嬢继续道:“府里几位小姐都到了看亲说媒的年纪,既然四小姐已不管夫人教训,那夫人何不替四小姐择一位好夫婿?俗话说,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那以后她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想管不管还不是夫人您一句话的事。”
      赵荷玉甚觉得有理:“可她爹现在正护着她呢,我要是说把她嫁出去,老爷得头一个跟我翻脸。”
      “夫人别心急,老爷现下就是叫她那些把戏迷了眼,这说亲到出嫁少不得要花上个半月,到那时候老爷早该醒觉过来了,说不准,比您还着急呢!”
      赵荷玉满意地饮尽盏中茶,抬手从头上取下支珠月银环赏给苦嬢:“荣儿婚事在即,竹苑那边你得给我看好了,莫叫她野惯了不晓得分寸。”
      苦嬢欢喜地接过珠钗,点头如捣蒜:“多谢夫人。夫人尽管放心,这点事奴婢定办个妥当。”
      陈景又回来时,府里早一片清净,见雪势渐大,陈景又便让陈蕴郕回荷院歇着。
      “夜里风雪大,姐姐记得闭紧门窗。”陈蕴郕担心道,“就算防不住天寒也防小人。”
      陈景又叫他这副肃重神色弄得哭笑不得:“好啦,真小人只会让你防不胜防,姐姐知道怎么做,你都跑一天了,快回去吧。”
      好不容易哄走了陈蕴郕,陈景又一进竹苑就看见两个衣着单薄的小丫头立在她房门口,迎风见雪间冻得瑟瑟发抖,陈景又蹙着眉走近,俩小姑娘鼻子通红,见了她也不忘揣着手行礼。
      “四小姐您回来了!”
      “站这儿干什么?多冷啊外边。”
      两个小丫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陈景又开了门叫她们进去:“先进屋,进屋再说。”
      关上门,陈景又冲了两杯散茶递给她们:“暖暖手。”见两人喝了热茶脸色好了不少,这才笑问道,“还不知道你们俩叫什么呢?”
      看着年纪大点儿的先应声:“回四小姐话,奴婢采荷,年十六。”
      另一个立马接话:“奴婢采鸢,十,十四。”
      和小七差不多的年纪,陈景又看着都心疼。
      “这么冷的天,谁叫你们站外边的?”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都不敢回话。
      陈景又看她们二脸为难便能猜出个大概。这陈家要说复杂也不复杂,内院里能说得上话的不外乎就是赵荷玉与陈望隆,当日陈望隆说要派两个丫鬟来,可他一个不问家事的闲散老爷又怎会经手这些小事。
      陈景又不再多问:“算了,你们俩赶紧回屋去吧,冻这么久了,打盆热水擦擦。”
      “奴婢先伺候小姐浴洗吧。”采荷说着就要去打热水。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你赶紧带着采鸢回屋去,瞧给你俩冻得。”
      千说万念才把两个姑娘哄回了房,陈景又转头便伏在妆台上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本想着这身体本就孱弱,又是大病初愈,她都没敢狠心折腾什么,只不过是淋雪走了两步路,回来立马就不行了,咳得浑身疲软,气短心慌。
      顾不得一身尘土,陈景又扶着桌子躺上床,被子是新换的绒棉,她裹着被子将身体紧紧蜷缩起来。
      窗外倾雪如洪,皎月似银,陈景又在竹叶声沙中阖上眼,想着明日若是化雪,又该降温了。
      可惜京城是不雪则已,一雪便要惊人。彻夜鹅毛纷飞后,院子里铺满了三四寸厚的雪被,天上还落着小雪,两个小丫鬟早早便在廊下清扫,陈景又伸着懒腰走出来便看见这一幕。
      明明还是两个小孩儿,却无时无刻都低眉卑腰的,一点孩子气都没有,就算是陈蕴郕见了这一院的皑皑雪景也该玩心大动才对。
      采鸢先瞧见了陈景又,瑟瑟躲进了采荷身后,蚊子似的嘤声道:“四小姐。”
      采荷闻言转头,看见陈景又披着件外衣站在风口上,担心地上前:“四小姐,今儿下雪冷着呢,奴婢给您拿一件厚实些的披风吧。”
      陈景又刚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不觉得,这会儿站在外头还真有些冷了,等披上采鸢拿来的锦狐裘,她笑谢道:“还是你心细,这些好衣服我自己都翻不出来。”
      采荷摇头:“四小姐昨日出门去了不晓得,这些衣服还有您妆台里那些首饰,都是管家亲自带人送来的,说是老爷心疼四小姐,叫人连夜赶制出来的,还有那些琴谱绣样,都尽着四小姐学。”
      “琴谱?绣样?”陈景又懵了,指着自己的手都停滞了,“谁学?我吗?”
      “自然是四小姐您,老爷特意叫管家留了话,说知道四小姐向来爱把弄这些,老爷专叫人从四姨娘那儿理整出来了这些,说四小姐若是还有什么缺需,尽管向老爷提就是。”
      三言两语乱人心呐,采荷这一通话说得陈景又云里雾里,什么琴什么绣,她怎么不晓得自己喜欢这些?再说了,她要是真喜欢,陈蕴郕不得三天两头地往她这儿送呐。
      说起这个,陈景又也奇怪,平时这个时候陈蕴郕早就“姐姐姐姐”地围着她转悠了,怎么今天连个影儿都见不着。
      “蕴郕呢?没来吗?”她问道。
      好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的采荷一听见这,立刻又焉了气儿,抿着嘴犹犹豫豫,似是有什么难言之语。
      陈景又不喜欢这样:“怎么了?蕴郕出事了吗!”
      采荷忙摇头:“不不不,四小姐放心,七公子他没事,一大早便来竹苑候着您了。”说着狠吸了口气,像是动了天大的决心般,“是大夫人!大夫人差人将七公子唤去前厅,还留了话,叫奴婢转告四小姐。”
      “大夫人?她说什么?”
      “夫人说,四小姐再怎么金贵,既然病痛已愈,那就不该失了礼数,庶女每日晨起该行的礼不能作废,还有,还有......”
      “没事,你说。”
      “还有七公子年纪渐长,也该收心了,夫人已遣人去寻了教书先生来,日后七公子便同五公子一道在家里念书了,让您,别误了七公子前程。”
      采荷说得自己胆战心惊,悄咪咪撇一眼四小姐,可这位四小姐脸上竟看不出一丝不快,反倒像是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似的,随意地倚坐在廊下,若有所思般在栏上积雪里写画着。
      采荷不晓得这位四小姐心中是何思想,只能站在一旁静候着她发话,连采鸢也死死握着笤帚不敢喘大气。
      没一会儿,采荷听见她站起身的动静,随后便传来轻飘飘一句:“走吧。”
      采荷问道:“四小姐是要去哪儿?”
      陈景又朝她俏然一笑:“不是说礼数不能废么?我得去给夫人请安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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