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之噬：云梯之上》格洛家的猫

54、清洗哐当盒子

　　四月七号，发生了一件大家意想不到的事——

　　月棂的处罚下达了：她将于四月八号上午前往金学院，帮忙笪虎院长清洗一百只哐当盒子精灵。

　　“明天是魔力运动会——”伊娅不可置信地说，“这个节骨眼上要你去金学院，那运动会怎么办？岂不要错过？”

　　“不知道。”月棂心情很糟糕。从开学到现在，大家动不动就谈起魔力运动会、禹椒虎殿堂，牛子俊从高年级学长学姐们那“套”来不少精彩集锦、小道消息，她听着心痒痒，和大家一样强烈期盼运动会的到来——学院居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出！亏她以为林曼看在她是受害者的份上，能躲过一“劫”。

　　“哐当盒子是陷阱精灵，动作灵活，头脑狡猾，一只只洗，要洗到什么时候去……”冰岚同情地建议，“不如——找林老师问问？她那么喜欢月棂，在这件事上是不是可以稍微转圜一下？”

　　“去，去去去——”伊娅激动地号召，“我们一起去！”

　　林曼办公室。

　　“恕我无能为力。”

　　林曼听完月棂的诉求，无奈地摊开手心：“本来，你的事小惩大诫也就算了——就当时而言，我也不认为你有错。刘院长不提，晴教授不提，我预备让它过去……不凑巧，昨天刘院长老话重提，被笪院长听了去，笪院长点名让你去他那帮忙，刘院长答应了。”

　　“可是，明天是运动会呀。”伊娅渴求地说，“哐当盒子什么时候清洗不行，笪院长不能改个时间么？”

　　“院里下发的指令，我做不了主。”林曼摆了摆手，“运动会开两天，月棂你动作麻利点，赶上明天的下午场不成问题。”

　　“可是——”

　　“伊娅同学，运动会年年有，没关系的……何况月棂身上没有运动项目。”

　　女生们被赶出办公室。

　　“林老师做不了主，要不——我们去找笪院长？”伊娅乐观地说，“这件事的源头在他那，如果他肯松口，不就解决了？”

　　月棂的面前浮现出笪虎山一般结实的后背、宛如狐狸假面微笑的形象。

　　“算了。”她想也不想摇头，“笪院长一看就不是轻易改主意的人……他要我明天去金学院，说不准有什么用意呢。”

　　“对，他有用意。”伊娅不满地嘟囔，“他的用意是让我的好朋友错过人生第一个魔力运动会的第一天！”

　　再如何不满，第二天月棂仍然跟着女生们早早起床。学院服穿在她们身上仿佛焕然一新——冰岚往黑色双肩包里塞着昨天从图书馆借来的魔法书，伊娅一边命令蝴蝶头绳给自己扎两个四股麻花辫，一边吐槽冰岚：“都要去禹椒虎殿堂了，你还有功夫看书？”

　　“消遣书——”冰岚指着书的封面，上面印着“传奇风之大守——桑安”，“他们中场休息，我不能闲着吧？”

　　格沛妮戴上了伊娅新送的禹椒虎耳环——和苗雨的那一对一模一样，“禹椒虎”伸懒腰、睡觉、眨眼睛，三个动态搭配红、绿、蓝三种炫目的光效。她起初拒绝了伊娅的馈赠，伊娅找借口要回了新年礼物——会细数风系魔法的水晶球摆台，说达达鸟送错人了，那是给苗雨的回礼（苗雨财大气粗，为隔壁左右六个宿舍的女生通通准备了节礼），格沛妮这才开心地收下。

　　“还有这些……”

　　伊娅弄好头发，特意捧了四只记忆球到月棂跟前：“别说姐妹不照顾你，一只管一个小时，今天早上殿堂的情况我给你包圆了！”

　　“谢谢。”

　　月棂感激伊娅的好意，不过，记忆球再逼真还原，哪有亲临现场来得直接？她没能真正笑出来，和室友们在城堡的一楼宴客厅分道扬镳，经过雕刻着“云梯榜”的群鸽石墙，轻轻瞥过，蓦然发现白醒学长在榜单上的名次从第七十九名升到了七十名。

　　“哪位师父的雕工，名字更迭这样快，居然不露痕迹……”

　　“扑哧——”

　　路过的一位学长听到月棂的自语，笑得前俯后仰：“学妹，还在过寒假吧？云梯榜怎么可能是工匠雕刻上去的，它是魔法榜单，感应范围至少整个凰骛——一旦捕捉到有学生攀爬的云梯数超过四十九，就会自动登榜。你看到白醒学长的榜单变化了？没错，昨天他在级风长廊呼唤云梯，好像爬到六十层，刷新了最高云梯数，‘云梯榜’自动更新，还吸引了学院的老师去现场验证。”

　　“这里是魔法学校，我怎么光顾着往人类世界的常理靠……”

　　月棂闹了个大红脸，见学长一脸趣味地盯着自己，不自觉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老师去验证呢？云梯榜感应到的，还能有假？”

　　“听说以前是不需要的，十几年前有个风学院的学生为了超过自己的对手，使用了违规手段。通俗地讲，好像是‘嗑药’……他的对手不相信，执意调查，果然发现了猫腻——这不，从那时候开始，每当‘云梯榜’产生变动，必然会有老师去‘验明正身’……我知道的就这些，不说了，我要下去了，学妹一起啊！”

　　学长所谓的“下去”：下到有风悬崖下禹椒虎殿堂，月棂只能苦着脸告辞：“我现在要去金学院，学长再见。”

　　“去金学院做什么，这个时候？好吧……再见。”

　　这是月棂第一次来金学院——金学院的餐厅和公共活动区域设立在学院内，月棂既没有金学院的朋友，也极少在风学院见到穿着金色学院服饰的学生。

　　城堡的色彩为金银铜三色流转，装修、用料、耗材多半与各类叫不上名字的金属有关——月棂对它们没有研究，只恍惚觉着置身其中有一种闪瞎“狗”眼的高科技神秘感。长长的连廊，可能突然冒出一条食人花模样的墨绿锁链，它停留在月棂的鼻根前，拼命地闻嗅，月棂被食人花嘴巴里锋芒毕露的刀锋牙齿吓得不轻，正考虑旋风魔法是否需要派上用场，锁链就像“鉴定”出她是安全无害的，豁然缩回到天花板上。每走出一段距离，墙角的位置皆高高悬挂着一只白色的山羊头——并非真正的山羊，皮肤丝滑，无毛，有矩阵的白光闪烁，尤其是一双灰色的眼睛，时而灰暗，时而闪烁。月棂几乎能确定，“山羊头”们正在监视学院内的一切动静。食人花锁链、伪装成绣球花的哐当盒子、箭矢机关、踏空滤网、旋嘴磁石……多亏了一些没来得及出发去有风悬崖下的金学院学生提醒，月棂方才免过许多“苦头”。

　　不同于井端在风学院随处可见，金学院楼层偏低，放眼望去几乎很难找到井端的影子，取而代之是类似人类世界商场的移动步梯——当然，光明界的魔法步梯更高级，材质轻盈，流光满地，它除了连通两端，还能突然加码把师生们送到城堡高处的走廊去。月棂无意间嘀咕了一句“笪院长办公室在哪里”，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步梯托举，来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外。

　　院长办公室是一个小型建筑，凌空悬浮在城堡大厅的上空，距离天顶十余米，虽然违反自然重力，却稳如泰山，巍然静立。周围布下了四条长长的移动步梯，分别通向城堡的二、四、六、八层，恰似于城堡内偏安一隅，独立于众设施开外。

　　“咚咚咚……”

　　月棂敲响了紧闭着的大门。门框厚重，散发着强烈的金属质感，敲动的过程令她有如尖锐的铜锣在耳根铛铛作响。

　　“咯吱……咯吱……”

　　门开了，前方无人，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头身高只到月棂膝盖的灵兽：浑身金灿灿的，上宽下窄，脑袋方屁股圆，狭长的方块眼，三角鼻，嘟嘟唇，皮肤比山羊头更加坚硬润滑，“盾牌”造型，好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硬铜块。

　　灵兽瞟了月棂一眼，亮晶晶的爪子背在身后，小大人似的向里头走，两腿一弹跳到办公桌上，呲哇一声脆响，旋即贵妃侧躺，屁股朝外。

　　一次课间，牛子俊曾经绘声绘色的描述凰骛的众位院长当中，不止雷电学院的周院长豢养一只蓄雷作宠物，金学院的笪院长身边也时常跟着一只“钝钝兽”，取名“小长老”。钝钝兽外形像一面盾牌，金属气息浓重，表面的皮肤为钢铁覆盖，无坚不摧，小小的身板里蕴藏着巨大的金系魔力，擅长探测自然界全部属性的金属元素，并且灵敏辨别元素力的强弱，这类灵兽在光明界分外稀少，地位好比月棂出生国度的大熊猫——形容的就是给月棂开门的这一只了。

　　“你来了。”

　　笪院长就坐在办公桌前，与年纪不符的白嫩大手摸了摸小长老的脑袋，小长老跟着他的手轻轻扭动，享受般眯起了眼睛。

　　“上午好，笪院长。”

　　月棂打了招呼，废了老大的劲不让自己瘪嘴。

　　笪院长把月棂带到办公室的洗浴间，蓄水池子里装了满满一水池哐当盒子，它们听到有人进来，发出此起彼伏的“多啰啰”喊叫。

　　“多啰啰……”

　　“多啰啰！”

　　这样多的声音集合到一块，听起来越发犹如有上百头驴子吱哇乱叫。

　　月棂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洗完一只就扔一只到水池外的地毯上。你应该清楚，它们怕火。”笪虎笑眯眯地说，“听刘院长介绍，你会‘借火’，也会‘恒温’……那么，挽起袖子大干一场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