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歧途[校园]》枝酒酒

2、第 2 章

　　宿管阿姨带着个老花镜，头快贴到纸，随眼神左右移动，在花名册上一行一行的寻找。
　　“姜也…来，在这儿签个名字，寝室在二楼，2016号，这是钥匙。”

　　“谢谢阿姨。”
　　分两趟搬完箱子，姜也穿过狭长的过道，拥挤的人群，最终在走廊的中间找到2016门牌号。

　　钥匙刚碰上铁质门锁，实木门微微往里打开一道缝隙。
　　这是已经有同学来了？

　　姜也的选择性社恐犯了，在门口内心默念两遍自我介绍。
　　推开门，稍作打量。四人寝，上床下桌，走到底左边是洗手池，右边是卫生间，外面还有个小阳台。
　　宿舍里面已经有两个女生了，旁边的行李堆得满满当当。
　　听到木板门向里被推开发出的“嘎吱”声，两个女生顿了一下，停止交谈，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

　　坐着的女生留着酷酷的狼尾，轮廓棱角清晰，野生感眉毛，眼眶深邃，脖子上挂着耳机。

　　另一个女生倚着旁边的上铺爬梯，身体侧倾，扎着马尾，一层厚刘海遮住前额，戴着圆框眼镜。
　　声音生动，尾调上扬，穿过厚厚的木板门，是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在说话的女孩子。

　　被人注视有些紧张，姜也不自觉捏紧裙摆，朱唇轻颤着微张时——
　　站着的女生扬起笑容，朝姜也挥了挥手。
　　“你好呀，我叫乐琪，是英专系的。她叫古俞，是计算机系。”

　　“嗨”
　　谷俞举起右手示意，音色清冷但柔和。

　　空气里的微粒在阳光中肉眼可见地涌动起来。
　　准备好的介绍词如被醋软化的鱼刺顺利从喉咙中吐出，温声软语。
　　“你们好，我叫姜也，是策展专业的。”

　　乐琪热情地小跑过来：“我来帮你吧。”
　　姜也嘴角上扬，眼睛又亮又大：“谢谢你呀。”

　　-

　　还剩两个靠房门的位置，姜也看了眼排位表，她的床位离宿舍顶灯的开关比较近。

　　桌椅柜子已经擦拭消毒，床垫被子和冬季厚衣物的快递显示昨天就到了学校的快递寄存点，姜也还没来得及去拿。
　　行李箱里的物品在柜子里分门别类的摆放好，不到一小时就收拾好了。

　　乐琪把自己的椅子拖过来，挨着姜也坐：“你是外地的吗？”

　　“我家在景市。”
　　姜也问道：“你们呢？”

　　乐琪指了指自己和古俞：“我们都是江城本地人，昨天就来了。”眼底升腾起浓浓的好奇：“我听说景市离我们这里很远，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海，我还没看过海呢。”

　　回忆起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城市，姜也心里充满了眷念。
　　“对，我们那里的树叶永远是绿色的，花朵不会枯萎，果实常年丰硕。”
　　说完，姜也自己笑了笑：“我说的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不会，我觉得很美。”

　　“对了。”姜也赶紧打开桌上的背包，伸手进去翻翻找找，“我差点忘了，这是我妈妈让我带给你们的景市的特产，都是手工制的果干、果脯。”
　　姜也给古俞递了两盒，余光瞥过电脑屏幕，看起来在玩枪战游戏。
　　转身又放两盒在对面的空桌子上。

　　“好甜好好吃！”
　　乐琪夸张得眼睛眯起来，想起什么，激动的跺跺脚：“对了，这是我在新生群里听学长说的我们学校内部的匿名聊天论坛。”

　　“你看这个帖子，都盖几百楼了。”

　　虽然姜也算是个网络冲浪5G少女，但对校园论坛帖子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此时配合着侧头看向手机屏幕。

　　大写加粗的标题写着——
　　【八一八计算机学院某高岭之花本校男神沈…】

　　——还没看完，实木门上严重锈化的轴轮“吱呀，吱呀”地叫唤着。

　　引得姜也和乐琪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女生推门进来，抬手，小指勾起快要遮住大半张脸的C家黑色边框大墨镜，露出一张小巧、妆容精致的鹅蛋脸。
　　女孩勾起红唇朝他们笑了一下：“嗨，你们好，我是黎夏月。”

　　乐琪把刚刚跟姜也介绍的话又重复一遍。
　　“你好呀，那是我带来的家乡特产。”姜也在旁边小声的打了个招呼。

　　“谢谢。”
　　黎夏月朝姜也多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跟在她身后的女人趁着说话的功夫把椅子擦过一遍，黎夏月坐下开始玩手机。

　　宿舍准则：禁止大声喧哗。
　　新同学看起来有点不好惹，乐琪朝姜也小声说一句“帖子我转发到你微信”就轻声搬椅子回去了。

　　过了几十分钟，女人收拾完毕，黎夏月背起小香包，推门的手顿了一下，又折身拿起那两盒果脯。
　　踏着高跟鞋，“嗒嗒”声在走廊回转。

　　-

　　沈砚时提着和整个人格格不入的黑色塑料袋回到男生宿舍。

　　瞿浩拿下耳机，转头朝沈砚时吹了声口哨：“又带什么好吃的——”
　　“卧槽，你提着袋垃圾干什么。”

　　“滚。”
　　沈砚时凉凉的瞥了一眼瞿浩，径直走向自己位置。

　　沈砚时打开袋子，里面的盒子包装眼熟，上大学后，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了。
　　他不嗜甜，但有时一个人，还真挺想念这味道。

　　沈砚时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甜腻黏软，勾起他对景城近乎淡去的记忆。

　　余光看见有一只胖手从旁边伸过来，沈砚时没收力，“啪”的一声在宿舍里响亮地回荡。
　　“嗷！”瞿浩捂住自己的右手，“沈砚时你干什么！谋杀你亲舍友呢！这都有回音了！”

　　瞿浩：“我就想拿两块你至于吗？还有，你啥时候会吃这种看起来甜不垃圾的东西了？”

　　沈砚时：“最多一块。”

　　“行行行。”
　　瞿浩倚着桌子，边吃边说：“我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明天是新生开学典礼，要找几个志愿者，我是学生会的肯定要去。但我明天都答应我女朋友约会了，宿舍就你一个孤寡老人，你要不要可怜可怜我？”

　　“不可——”
　　想到什么，沈砚时停顿了一下：“…几点。”

　　瞿浩合十作揖的双手停在胸前，愣了一下：“什么？”

　　沈砚时没好气的重复：“志愿者，几点集合。”

　　瞿浩嘴巴张了张，以他对沈砚时的了解，要是谁真遇上点事儿，他绝对能帮就帮，但为人也绝谈不上热情。

　　今天这事儿本来没抱希望的，意识到沈砚时的意思后瞿浩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一个熊抱：“新生典礼早上九点开始，志愿者本来八点半要到的。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你九点多去一下就成！”

　　沈砚时：“好。”

　　-

　　第二天早上八点，闹铃响了足足十分钟。
　　突然传出一阵女高音——
　　“啊——”

　　……

　　昨天下午姜也拿完快递铺好床，黎夏月都没回来。
　　一问才知道，她在学校旁边有房子，偶尔才回宿舍。

　　乐琪只好重新拉了个三人小群。
　　等天暗下来，三人先去吃火锅，点了足足6道素菜8道荤。
　　吃完火锅去唱K，三个钟头的包间，嗓子都喊破了。

　　出来再打包一份夜宵，回宿舍接着看鬼片接着喊，不好好度过这个尖叫销魂夜都对不起她们的18岁！

　　但今早姜也才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销魂。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入睡前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定了当天早上8点的闹钟。
　　而现在，已经8点半了。
　　也就是说，闹钟足足响了半小时都没喊醒她们。
　　半小时，猪都该醒了。

　　姜也穿着凌乱的睡衣，头发东一根西一根，鞋都没来得及穿。
　　拍完乐琪拍古俞，床都被震得快要散架，危险地晃动。

　　“快起来快起来！八点半了！！！”
　　沉寂了半秒——
　　“卧槽”声此起彼伏。

　　......

　　江大出名元素之一就是食堂。
　　学校在这一方面的人文关怀做得十分到位，早中晚餐充分考虑到来自各大省份同学的需求，而且便宜好吃量大。

　　今天来不及吃早餐，三人人手拿着个温热包子，边吃边狂奔。

　　终于在开讲前的最后一刻，嘈杂的调音声流响起的下一秒跑到操场。

　　旁边时不时传来几道探究的视线，姜也红着脸在操场中心找到了策展专业隐没在人群中的小方阵，顶着辅导员注视的目光站在了队伍后排。

　　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得以喘息，姜也此时才听清周围同学此起彼伏的谈话声，其中有几道女声尤其明显，并且都聚焦于主席台旁的一道身影：

　　“啊啊啊，快看！好帅啊！”
　　“没想到我们学校也有这么帅的呜呜呜。”
　　“三分钟内，给我要到这个男人的微信！”
　　“妈妈！我又初恋了！”
　　“......”

　　怀着激动的心情，姜也转移视线，在主席台旁来回搜查。
　　第一遍，好像就盛为言帅一点。
　　第二遍，确实就盛为言帅一点。
　　第三遍，姜也确定了，她们说的一定是盛为言。

　　虽然女同学们夸的是盛为言，但她可是盛为言的发小。

　　而且昨天盛为言拒绝了那么多邀约只为了等着帮自己搬行李，这是多么伟大的兄弟情，这是多么合格的青梅竹马啊。
　　姜也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欣慰之情，再看沈砚时，不自觉间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讲台上的主持人千篇一律的致辞完毕宣告着这场典礼才真正开始。
　　姜也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影子慢慢从正前方挪到斜前方。

　　领导持着一口全国统一的不标准的普通话：“…所以说，今天站在这里的同学都是优秀的同学。那接下来，我们说说大学四年该怎样…。

　　烈日炎炎下，姜也感觉领导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低下的头越来越沉，像是要一整个砸到地上。

　　眼睛半睁半眯间，姜也看见周围女生小心翼翼眼神飘飘然的往左后方看去。

　　未经思考，姜也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只看到有几道高大的人影走动。
　　还不等她瞧真切，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声，如清澈的山泉，安抚她体内的燥热。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姜也摇摇头，只是这一摇，头更晕了。

　　沈砚时不放心，这哪像个没事人。
　　“要不要去旁边待会儿？没关系的，别硬撑。”

　　刚才偷看的女生，等人走近了，反倒站得身姿挺拔，一动不动。

　　姜也不想搞特殊，气若游丝般说：“没事的，我就是有点低血——”
　　脑内的耳鸣声快要爆炸，姜也也不知道那个“糖”字到底有没有说出口，整个人不受控的向地上倒去。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姜也感觉有一股大力扶住了自己的肩膀，甚至抓得她发疼，但挽救她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砸向梆硬的塑料草坪。
　　那也太没面子了。

　　腿弯处传来厚实的依靠感，双脚离开地面，腾空而起，最后落入一个硬挺的怀抱。

　　在清冷又温暖的气息包围中，姜也放心的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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