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歧途[校园]》枝酒酒

15、第 15 章

　　天边云卷云舒，和落日交融成黄澄澄的一片。

　　姜也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

　　小时候见他俩玩得好，两家的妈妈就半开玩笑说定个娃娃亲，压根不作数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估计也没人记得。

　　温书易弯起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硬，眼里闪过错愕，又迅速恢复平静，眼神在姜也和沈砚时身上来回打量，无声的向沈砚时询问：“真的？”

　　沈砚时喉咙紧了紧，想往后看又生生扼住，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

　　气氛顿时凝固起来，察觉到沈砚时身体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开始紧绷，也不说话，姜也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情绪，仿佛一瞬间卸下了所有力气，只觉得没意思。
　　好像，玩笑开得有些过。

　　姜也有些丧的低声说道：“小时候的事，家长随口说的。”

　　“啊——”温书易意味深长地缓缓扬起嘴角，笑容慢慢加深，伸手捂嘴歪头，看向沈砚时，眼里笑意荡漾，“学长，你‘妹妹’还挺有趣。”

　　沈砚时心思都在姜也身上，根本就没听清温书易说了什么。
　　他察觉到姜也情绪低沉，上次她的反常似乎就是因为看到温书易给他递评委信息登记表，他已经解释过一次，难道这次还是因为温书易？
　　沈砚时心里涌起一个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猜测...

　　回过神来，沈砚时看着眼前故作轻松跟他拉近距离的温书易，怎么看怎么别捏。

　　当初因为学校的工作两人有过短暂的合作，再加上温书易就读艺术学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校园媒体中心外联部部长，在男生中一直很有话题度，后面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或许早互生情愫，只是没戳破那层窗户纸。
　　在暗恋沈砚时的女生心里，温书易成了最羡慕嫉妒的对象。

　　沈砚时之前一直懒得搭理这些流言蜚语，假的事再怎么传也真不了。
　　但姜也来江大的那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虽然这次为了姜也和她的朋友，拿票的事还多亏了温书易，但自己也以答应当评委作为报答，而且他和温书易也谈不上熟，有的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沈砚时正准备开口，一道声音先一秒传来——

　　“那个，那你们聊吧，我先回宿舍了。”
　　声音已恢复平静，听不出来起伏。

　　沈砚时到嘴边的话又退回，哽在咽喉，不上不下。
　　下意识转身伸手去拉，柔软的衣料刚好滑过指尖，棉絮和皮肤接触引起的静电带动连串细密麻麻的颤动。

　　“姜也！”
　　身后，一道猝不及防的喊叫声响起。
　　沈砚时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

　　高跟鞋在大理石台阶“哒哒”作响，姜也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回头，是黎夏月。

　　“你要回宿舍吗？我跟你一起吧。”

　　黎夏月上前一步，径直挽住姜也的胳膊。

　　虽然偶尔有事，微信上会互发消息，但谈论的大多是学校的事。
　　她们之间的关系谈不上这么亲密。

　　姜也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想把胳膊抽出来，黎夏月没松劲，姜也只好作罢。

　　刚回头时余光不可避免的掠过沈砚时。
　　姜也不受控似的再抬头看，沈砚时站在那儿，高冷、淡然，一副置之身外的姿态。

　　他有没有察觉出她有点生气，有点难过？

　　他是不是觉得她今天这出没由来的情绪很幼稚？
　　肯定是的吧。

　　但是，姜也又看到，沈砚时头顶的小呆毛塌了下去。
　　就像尾巴摇得正欢的狗狗突然耷拉耳朵，垂头呜咽。

　　姜也有点想笑，心里的郁闷不知不觉散了几分。

　　犹豫几秒，姜也还是开口道：“哥，我先回去了。”
　　说完，朝温书易挥了挥手中的票：“谢谢你了。”

　　温书易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了黎夏月身上。
　　姜也这种，她根本就没当竞争对手。
　　但是黎夏月，张扬又妩媚，还是沈砚时的直系小师妹，进校第一天她就知道。

　　见沈砚时没反应，黎夏月轻摇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朝沈砚时打趣道：“学长，我和她一起，你还不放心么。”

　　半晌，沈砚时妥协地叹了口气：“注意安全。”

　　在台阶上注视两人走远，沈砚时准备回家，抬脚时突然想起温书易还等在一旁没走。

　　沈砚时额头微微皱起又抚平。
　　见状，温书易倾身，状若无意的问道：“黎夏月是今年计算机系的大一新生吧，你们很熟吗？”

　　“不熟。”
　　温书易嘴角勾起又克制到标准微笑的弧度，眼里的幸灾乐祸还没闪完，沈砚时接着冷冷说道：“但是姜也，我从没把她当妹妹。”

　　“我喜欢她。”
　　“在追她。”
　　“怕她不接受我连朋友都没得做罢了。”

　　说完，不等看温书易什么反应，沈砚时径直离开。

　　-

　　走出沈砚时视线，黎夏月就松开了手。

　　凉风习习，两人兀自沉默。

　　快到校园大巴站点，姜也侧身瞥了一眼落后一步的黎夏月，问道：“我坐大巴回宿舍。你呢？”

　　她不确定，黎夏月是真的有事要回去，还是，只是帮她解围。
　　或者，有话跟她说。

　　黎夏月确实不准备回宿舍。

　　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看见姜也、沈砚时站一块儿，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生。

　　但直觉告诉她，氛围绝对算不上愉快，于是默默站在后面听了会儿。

　　此时姜也主动开口，黎夏月好奇心占了上风，顺嘴说道：“我不回去，待会儿和男朋友去吃饭。你和沈砚时是从小就认识？”

　　“什么？”姜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沈砚时？”

　　“是啊。”
　　这样一问，姜也肯定知道自己在后面偷听墙根。
　　黎大小姐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有点不好意思，没察觉出姜也语调最后一个音节里快要溢出的震惊，“我刚听到你说娃娃亲什么的，那你和沈砚时是小时候两家人就认识吗？”

　　再次近距离听到，确实是沈砚时三个字。
　　姜也在心里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一遍。
　　沈、砚、时。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姜也疯狂回想，沈砚时...
　　对了，微积分课，瞿浩的舍友，计算机系学长——沈砚时。

　　关键字在脑海里闪过，姜也内心惊疑不定。
　　大脑像一台老旧的电视机，这些天和沈砚时相处的场景如雪花般疯狂掉落。

　　一直以来，她把沈砚时认成了盛为言，还叫了那么多声哥？
　　可是，沈砚时应该早就知道呀，怎么不告诉她？

　　疑问密密麻麻，不知作何反应，黎夏月还在等她的回答，姜也短促地“嗯”了一声。

　　黎夏月点点头，还想打听点什么：“那你知道他妈妈——”

　　“黎夏月！”
　　秋风卷着一道干净爽朗的男声袭来。

　　闻声，黎夏月朝左前方隔着一条马路的篮球场看去。男生套着宽大的运动服，指尖抓着篮球，站在护网后面，同伴一直在向他招手，看起来似乎在中场休息。

　　刚刚想探究的事也没那么重要。
　　黎夏月朝低头沉思的姜也打个招呼：“我看到我男朋友了，那我先走了。”

　　“哦，好。”
　　姜也挥挥手，面上保持镇定：“再见。”

　　“拜拜。”

　　黎夏月转身穿过马路，走到男朋友旁边，见男生还在透过网格向姜也的方向张望，环臂嗔怪道：“喂，你女朋友在这儿呢，再看生气了啊。”

　　“不看不看，哪有我女朋友好看。”
　　男生扭头，笑了一下，环着黎夏月肩膀，走向休息区。

　　黎夏月撞撞男朋友：“不打了？”

　　“不打了，女朋友都来了还打什么球。”说完，男生收起散漫，低头问道：“那是你朋友？”

　　“舍友，怎么了？”

　　男生挠挠头：“没什么，有点眼熟。”
　　但是那女生一直低着头，上车时也只略微看到个模糊侧脸。

　　黎夏月“切”了一声：“盛为言，别看谁都像你前女友，她可不一样。”

　　“哎哟，我懂我懂，我没往那方向想。”
　　隔那么远，看不清五官，就是气质让人觉得很熟悉。

　　盛为言把这些天见过的女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实在没有匹配上的名字，摆摆头，不想了。

　　走到篮球场边的长椅旁，盛为言拿起水杯灌两大口水，把东西随便往包里一塞，套上外套，牵起黎夏月的手，“今天想吃什么，哥请你。”

　　“日料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