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情古董店》难得消停

2、沈誉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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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老板，真的不用付钱吗？”沈誉带着几分试探的口吻问着。
　　“我有钱的，我攒了一个星期的零用钱，已经攒了五十了。”沈誉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了五张皱巴巴的十元面额钞票。
　　苏奈柠看着沈誉满脸认真的模样，有些无语道：“就算是真让你付，你这钱连一毫升都买不到。”
　　“这样吗…抱歉，我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面的消费标准。”沈誉说完，像藏宝贝一般将钞票重新塞进了书包的夹层。
　　“看你的校服，你是长忆七中的吧？”苏奈柠问道。
　　“嗯，我是高三（1）班的学生。”沈誉认真答道。
　　“一班啊，火箭班，不简单呐小兄弟！”苏奈柠感慨着。
　　“您清楚七中的事？”
　　“我是三年前那一届的毕业生。”
　　听了这话，沈誉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苏奈柠来，半晌后，他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您就是当年的长忆市高考理科第二名啊！”沈誉惊叹着。
　　苏奈柠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听完后，又调侃似地说着：“哟，看来七中还没把我撤了啊？”
　　“苏老板您这话说的，您的照片可是在七中荣誉榜上挂了三年呢！”
　　苏奈柠倒是没受沈誉激烈的情绪波动，她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热牛奶，云淡风轻地瞅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沈誉。
　　“还傻站着干嘛，第二名而已，又不是第一，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我跟那个第一名差了二十分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第二名不也是你自己考的吗？凭什么说的这么不足为奇？”
　　听了苏奈柠的话，沈誉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闪光的脸上恢复了刚才的阴郁。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可不想跟你扯那些，先坐吧，我跟你说一下使用方法。”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您说吧，我听着。”沈誉知道自己没理由冲苏奈柠发脾气，重新坐回了座位。
　　“我只说一遍，听好了。”
　　苏奈柠说着，打开了那玻璃瓶上的塞子，一股甜腻的味道在空气中肆意漫溢。
　　“很香吧？你把这瓶快乐水拿回去，在第二天之前服用，零点一过就可以生效。”苏奈柠说道。
　　“喝了它，就这么简单？”沈誉说。
　　“就这么简单，明天就可以生效。”
　　“这东西…真的管用吗？”
　　“怎么，后悔了，那你现在可以回去，我不强迫你买。”苏奈柠说着就要收回快乐之水 。
　　“诶，苏老板，我…我要买！”沈誉说着也一把握住了玻璃瓶。
　　沈誉想要使劲从苏奈柠手里拿回玻璃瓶，却发现苏奈柠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沈誉，既然要买，你就该满足我的条件了吧，给我我需要的东西。”苏奈柠说。
　　“您要什么东西？”沈誉问。
　　“很简单，既然你在这里买到了快乐，同样，我也想从你这里拿到对等的情绪。”
　　“对等的情绪，什么意思？”
　　“就像这快乐一样，你可以给我愤怒、哀愁、喜悦、激动……当然，包括快乐。”
　　“不过我想，后者你肯定没有，所以，你还是想想给我其他的情感吧。”
　　“不，我应该有，不过，我要怎么给您？”沈誉问道。
　　“情感是需要载体的，这载体可以是任何一件物件。”苏奈柠答道。
　　“意思就是，你需要我给你一个寄托着我某种情感的物件对吧？”
　　“聪明。”
　　“这，我可以给你，你先把快乐之水给我。”沈誉满脸警惕地说着。
　　“小兄弟，你怎么还怕我骗你啊，我这可是正经的地方。”
　　“人与人之间，保持正常的警惕罢了。”
　　沈誉说完，也没管苏奈柠有没有把快乐之水给他，便打开书包自顾自地翻了起来。
　　几分钟后，苏奈柠眼见他从自己堆满书本的书包里翻出了起码十几张试卷。沈誉的书包虽然看起来已经用过好几年了，连拉链也有些不好使，但里面的书本试卷却被他分门别类地放好，井然有序。
　　“好了，这里应该有你想要的快乐。”沈誉没有抬头，用手将一张张卷子铺展开，摆到苏奈柠面前。
　　苏奈柠放下手中的热牛奶，漫不经心地翻着面前的卷子，看完后，她把卷子叠好，朝沈誉挑了挑眉。
　　“看不出来啊，小兄弟，学习这么好？总共十五张卷子，十二张满分，三张只被扣了三分。”
　　“所以呢，这些够了吗？”
　　“够够够，当然够，况且，其实一张就够了。”苏奈柠说完，那只白狐突然又从她肩上跳了下来。
　　“别惊讶，鉴定一下这是不是真的罢了。”
　　“这东西还有真有假？”沈誉问。
　　苏奈柠没有再回答它，而是看着白狐爬到卷子上面，头顶的红印发出燃烧时的亮光，屁股上的九只尾巴立起，细长的爪子搭在沈誉的右腿上，似乎在感受什么股动的能量。
　　“别紧张，它叫白泽，算是我们店的…合伙人吧？”苏奈柠解释着。
　　“现在呢，它是在感受这张卷子上来自你的气息，别急，一分钟就好。”
　　沈誉本想再问，又觉得自己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好了，毕竟快乐之水这种离谱的东西都扯的出来，一只长着九只尾巴的狐狸便也不足为奇了，况且，自己也不好多问。
　　兴许是看出了沈誉的心思，苏奈柠笑着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关于白泽店主的事情，毕竟也在保密协议里面，所以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哦。”
　　“我明白，只要能帮到我，你们是什么人，我并不在乎，我也不会多嘴。”沈誉不屑一顾。
　　苏奈柠笑着点点头，见白泽跃上了自己的肩膀，朝自己的耳朵里面说着什么，半晌后，沈誉却见苏奈柠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沈誉同学，你好像对我有所隐瞒哦。”苏奈柠和蔼的笑容并无二异，但语气却显然冰冷了几分。
　　“隐瞒，什么意思？”沈誉没理解其中的意思。
　　“你不是真的快乐。”
　　见苏奈柠捉摸不透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沈誉一脸茫然。
　　“真不明白啊，看来，你对快乐的定义好像有些模糊呢？”
　　“咳咳，告诉你吧，你的这几张卷子，虽然是满分，但我根本没从其中感悟到半点快乐的情绪，反而是……”
　　“反而是…一种怨恨、愤怒。”苏奈柠言罢，柳叶眼微敛，一股锋利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沈誉。
　　沈誉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奈柠。
　　“怎么可能！考了高分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你胡说八道，黑店，果然是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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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间，沈誉抓过桌上剩下的卷子，也没顾书包的拉链拉没拉上，站起身就朝楼下跑去。
　　“怎么了这是，我也没说要吃了他吧？”白泽抓抓脑袋，疑惑道。
　　“没事，现在的孩子，压力也太大了，不仅要面对学习的压力，家庭的环境，也是其中的决定性因素啊。”苏奈柠微微一笑，没再想继续给白泽解释。
　　“你们人类，真是复杂啊。”白泽感叹着，跳下苏奈柠的肩膀，跑到自己的狗盆里喝着水。
　　“人活一世，吃饱喝足，就是幸福。”苏奈柠把桌上留下的一张试卷扔进白泽的盆里，说道：“虽然戳破了他的那层玻璃纸包着的小心思，但是人嘛，还是蛮有底线的，起码知道，拿了人东西要给钱。”
　　“这张卷子，现在就提炼情绪精华吗？”白泽问。
　　“不急，既然它说的是付给我快乐，我就得等他给我快乐。”苏奈柠端起桌上的热牛奶，朝三楼的自己的卧室走去。
　　回到房间，苏奈柠踏步到门上挂着的日历边。
　　“三天，第一次。”苏奈柠的眉头微蹙，转身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了一瓶药瓶。
　　她倒出三颗不同颜色的药片，就着手边的热牛奶一饮而尽。
　　牛奶的甜腻顺着药片滑过喉管，苏奈柠只感到一阵恶心，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变得模糊，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将她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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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柠柠，你真的没事吗？”
　　宿舍内，一个看起来只有初中模样的女生小心翼翼地问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苏奈柠。
　　“没事，我就回家处理一下，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苏奈柠淡淡回答。
　　“好，那柠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女生见苏奈柠不太想说话，只好识相地坐回了自己的床铺。
　　苏奈柠瞥了一眼女生，没再言语，拉上装好东西的行李箱便直接出了宿舍门。
　　苏奈柠出了校门，并没有直接去机场，她径直走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幢居民楼。
　　按着记忆里的地址，她用钥匙打开了401的房门。
　　屋里没有人，陈旧的家具都被塑料膜包裹着，免得灰尘落到家具上，苏奈柠瞥了一眼大门上挂着的出售信息，走了进去。
　　进了门，她直奔主卧室空空如也的床头柜。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行李被她推到一边，跑到床头柜边发疯似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五分钟后，苏奈柠瘫倒在地上，任由身上的白裙子被尘封的灰尘沾染，不可名状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涌上心口，她发现自己居然无力去擦拭掉眼眶里的暖流，只能任由它们打湿发黄的地板。
　　“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了。”苏奈柠好想就这么大哭一场，哭死过去作罢。
　　直到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哭出来，眼眶里的暖流也只能一滴一滴地往下挤。
　　自己是在骗自己吗，还是说你对他根本就没半点感情，哭出来就好了，可是为什么哭不出来？
　　自己明明是在宿舍里，亲戚朋友面前故作坚强，可为什么到了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大哭一场的时候，却终究发不了声。
　　心口像是有一把剑插着，嘴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全都可以抛弃我，既然要这样，为什么要生下我，要认识我，我明明可以无拘无束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苏奈柠的所有话都只能在心里跟自己倾诉着。
　　说实话，她希望现在有人能看见自己的模样，那个人可以过来抱住她，告诉她没事了，不用担心。
　　泡影终归是缥缈，她只得一个人抱着已经跪得发红的双腿抽泣，狭小的床边，似乎成了她逃避现实的田园杂诗。
　　“喂，你在干嘛？”
　　声音传进苏奈柠的耳骨，她猛地抬头，慌忙收拾自己狼狈的模样，却发现声音的来主，竟是一只在窗台阳光下的娇小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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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后面跟她说了什么，她大抵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那狐狸就像陶渊明的南山，李白的酒，辛弃疾的国一般，在那种境地朝她伸出了手，告诉她：
　　“愿意跟我签订一个契约吗，做一家拯救苍生的店的店主。”
　　现在想想，苏奈柠只觉得满是可笑，这种小学生都不做了的春秋大梦，虚话连篇，满腔豪言，自己怎么会信？
　　只是她觉得，她算是找到了一个知己，因为那家店里，的确有她想要的东西。
　　“我大概…是愿意吧。”苏奈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