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歃》盐糖饼

5、第 5 章

　　陶知艺第一次觉得睡觉是幸福的。付珩像哄着婴儿一样拍着自己的后背，自己在他温热的胸膛里甜甜地睡了过去。

　　“陶知艺，我还要去处理点公事，你有什么需要和谭姨说。我晚点回来陪你。”

　　陶知艺朦胧中觉得自己的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他实在没有力气回应，继续沉沉地睡去了。

　　付珩关门前又看了一眼陶知艺，嘴角露出一个浅笑，轻轻关门离开了

　　付珩表情陡然变得阴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最近接触了一些...东西。”谭姨翻着照片：“而且还卖了很多注射器。”

　　谭姨看着怒气值逐渐蹿升的付珩，低下头。付珩咬紧牙关，手臂青筋暴起，打飞谭姨手里的照片：“盯着他们。”

　　付珩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

　　陶知艺睁开眼睛已经是11点，他慌忙起身，想找衣服，但是衣柜在哪儿他也不知道，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发现在自己的床头上有一套新的衣服，一身蓝色的衬衫和牛仔裤，他猜可能是谭姨给自己准备的。

　　他穿上拖鞋，下楼，闻到了面条的味道。

　　“您醒了，少奶奶。”谭姨讶异的表情被陶知艺尽收眼底。

　　“谭姨，您太客气了。再说，我是男的，叫这个也不合适，你就叫我陶知艺好了。”

　　“尊卑有别，我不能直呼您的名字。”谭姨系着围裙，鞠躬。

　　其实陶知艺只想过上有钱的生活，他不需要别人对他这么卑微。

　　“谭姨，那你叫我小陶少爷吧，这和少奶奶差不多的称谓，您还没僭越，可以吧？”

　　谭姨犹豫着，点头，“小陶少爷。我做了海鲜乌冬面，请您尝尝。”

　　“谢谢谭姨，你也一起吃吧。”“我早吃过了，您吃吧，您有什么需要叫我。”

　　不用自己动手，一声令下就有人替自己准备一切，他的虚荣得到了初步的满足：“谭姨，谢谢您给我找的这件衣服，除了有些大，不过还挺舒服的，还带着很醇厚的香味。”

　　谭姨笑：“这一套衣服是少爷初中穿的。”

　　“这是....少爷....给我找的？”

　　付珩居然给自己找衣服？这也太细心了。

　　谭姨带着几个保镖陪陶知艺去附近转了转。商场里哪怕是垃圾在在陶知艺眼里都是镶嵌着钻石的奢侈品。

　　“小陶少爷，少爷吩咐过您的消费由少爷买单。”

　　“真的？”陶知艺缓缓拿过谭姨手里的卡，他双眼里迸发出贪婪的目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接得住的，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陶知艺了。

　　陶知艺可以花钱不看额度，可以受到趾高气扬的店员的笑脸相迎。他买了很多衣服，买了很多首饰，甚至体验在高级餐厅当VIP的快感。

　　陶知艺空虚的内心被金钱填补，他回头看着保镖手里的大包小袋，对自己言听计从，他甚至在商场肆无忌惮地笑出声。

　　谭姨看着陶知艺，眼神里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盛煜迎接满面春风的付珩，阴阳怪气：“哟，付大公子，昨晚哪个小妞儿把你伺候得这么开心，走路带风，满脸桃花朵朵开啊？”

　　“你的嘴怎么就这么损呢。”付珩捶着盛煜的肩膀。

　　“付大公子不带着怨气来公司，还以为是要破产准备带着你老婆向你老子认错了。”盛煜坐在付珩的办公桌上，笑着。

　　付珩踢了一脚盛煜：“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好，那就说点你爱听的。”盛煜把文件递给他：“您家那位老爷子现在可真是什么都不想干，就想白日宣淫了。”

　　“他做的那些事，我早就有耳闻。”付珩尽量收敛怒气：“公司的股权都卖给方瑚那个狐狸精了，方瑚掌控着付家的命脉，这个老头子又私设赌馆，走私...”

　　说到了这里，付珩看着盛煜调查的结果，和他调查的所差无几，付家仅有的家底没有个几年就会被挥霍一空。

　　“你打算怎么办？和一个穷小子的婚礼就能打败他们？”盛煜看着还气定神闲的付珩，他都替他着急。

　　“他的作用只是个诱饵，我把他娶回家无非就是让方瑚对付他，最好能杀了他，我就可以用我干净的手把他们送进监狱。”

　　“你别得意，你当初设计让他们染上....”

　　付珩侧目：“知道就不要乱说。我只是一报还一报。”

　　“付珩，你小心就是了。做兄弟的只有支持你。”

　　付珩打开手机，手狠狠地摁在桌上，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盛煜以为他要动手，他后退几步。

　　“这里交给你了。”付珩变脸，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我回去找我老婆了。”

　　本来预备防御的盛煜瞬间被冻结，他大喊：“什么？”

　　盛煜真的无语，付珩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他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陶知艺坐在落地窗前盯着窗外，谭姨也不敢靠近，付珩进门，看着谭姨满脸忧愁：“怎么了，谭姨？”

　　“少爷，在商场的时候他一直大笑。到家之后就开始坐在那里发呆。你看，小陶少爷是不是这里....有问题？”谭姨指着脑袋，怀疑陶知艺有点精神问题。

　　“不许乱说，谭姨，你去把我买的蛋糕拿上来。”

　　陶知艺看着玻璃上停留的那只紫色凤尾蝶，不断地扑扇着翅膀。这只蝴蝶，让他想起华芸。他离开家的那个夜晚，他现在想想华芸或许是死了，才会招来成群的蝴蝶。

　　本来开心得到荣华富贵的陶知艺，心里一下子有了落差。谭姨和付珩又不许他提起自己的母亲，他满腹的烦忧也只能独自消化，情绪起伏过快的他有些不舒服，所以提前让谭姨带自己回来。

　　付珩慢慢靠近他，蹲下身体，头放在陶知艺的肩膀上，声音柔而性感，直至钻进陶知艺的耳膜。

　　陶知艺一哆嗦，慌忙回头，却不小心吻上了付珩的唇瓣。他慌忙道歉，“对不起。”

　　付珩解下衬衫的两颗扣子，结实的胸肌露出性感的轮廓。付珩闭上眼，双手撑地，强壮有力的手臂把陶知艺夹在中间，他含情的双眼带着致命的诱惑，陶知艺被他看得心慌，像是是猛兽手下的猎物，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付珩把头靠向陶知艺的胸膛，听见了打鼓似的心跳声，抬头，看着陶知艺那对粉嫩的双唇，缓缓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绵长而持久，吻得陶知艺意乱情迷，吻得付珩情难自禁。

　　“我是不是做错了？”陶知艺轻轻推开付珩，脸红着喘粗气。付珩把陶知艺压在身下，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拨弄着他的唇瓣：“你没错，这是附加条款。”

　　“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不许疑问，把你的左手给我。”付珩显然是吻得上了头，他脸红得的状态和陶知艺不相上下。

　　陶知艺的手和付珩的手十指紧扣，付珩继续亲吻着陶知艺的唇，亲吻着他的脸颊和脖子，亲吻着他劲瘦的小腹，付珩猛然睁开他那双清醒的兽瞳，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只是利用陶知艺而已，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他是被陶知艺刚才和蝴蝶共存的画面心动到了。阳光洒在陶知艺白皙的皮肤上，玻璃外的蝴蝶错位地停在陶知艺的食指上，付珩好像看到了囚于囹圄的少年渴望蜕变与自由的灵魂。

　　陶知艺想要蜕变，才如此得喜欢蝴蝶吗？

　　付珩有些慌，他是不是骗人把自己也快骗进去了，自己居然真的有些心动？

　　“我给你买了蛋糕，吃完我带你出去。”付珩清醒

　　“好。谢谢少爷。”

　　付珩运足气，才敢转身面对陶知艺，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说了，你要叫我的名字。”

　　“付...付珩。”

　　“我门快要结婚了，你要尽快适应。”

　　“没问题！”

　　谭姨正好拿着蛋糕上来，付珩吩咐谭姨切好拿到餐厅。

　　付珩满脸宠溺地看着陶知艺，用餐巾纸给他擦擦鼻尖：“奶油都迟到鼻子上了，小傻子。”

　　他看着陶知艺那双清澈的双眼，他的心突然打鼓般不安分起来。陶知艺也被付珩看得不好意思，拿过餐巾纸，两个人周围的空气都燥热起来。

　　“谭姨，今天晚上我们可能回来得晚，不用准备饭菜了。”

　　“手给我。”付珩伸出手：“附加条款第二条，出街必须拉着我的手。”

　　“好。”陶知艺伸手。

　　陶知艺看着付珩，这个男人明明和自己同岁，却又觉得那么成熟。他给了自己安全感，给了自己一个家，给了自己荣华富贵的梦想，给了自己最想要的蜕变。

　　在两个人歃血为盟的婚姻里，陶知艺想要的蜕变成蝶唾手可得，那付珩呢？付珩又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呢？

　　谭姨打开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放发生在贫民区的一桩故意杀人的新闻，凶手的面容被马赛克，但是凌乱的长发和满手的老茧让她一下子认出了那个人。

　　她迅速关闭了电视，似是难过，似是无奈。

　　“付珩，我想和你说一件事。”陶知艺的良心让他鼓足勇气向付珩开口，打探他懦弱的母亲的近况。

　　“是关于你妈妈的事情？”“我虽然恨，但是如果没有我妈妈护着我，我也没办法长大....”陶知艺松开付珩的手：“我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生活，但是她生死未卜，我怕她被....付珩，我就想再看她一眼，亲口和她断绝关系。”

　　“可以。”

　　陶知艺本来已经做好被付珩训斥的准备，但是付珩却没有动怒。

　　“手，握着，不许松开。”

　　只是，让陶知艺疑惑的是，付珩带他来了警察局。陶知艺不明所以，随后他听到警车的声音响彻在街道，看着女人憔悴的面容，乱糟糟的头发和满手的鲜血，再想到那天她说的话，他猜到了什么。

　　陶知艺慌忙下车，喊了一声：“妈！”

　　华芸想回头，但是忍住了，警察问：“他是在叫你？”

　　华芸摇头。

　　陶知艺满眼热泪：“妈，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妈，为什么不认我？”

　　华芸心如刀割，她看着付珩，明显后退了半步。

　　警察拦着情绪激动的陶知艺：“先生，您要是再继续闹下去，我会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

　　“她是我妈啊，我妈她怎么了？”陶知艺看着华芸颤抖着手，看着她手上凝固的血迹：“你把李汇杀了？是不是？”

　　华芸哽咽：“警察先生，这个小孩儿可能是把我认成他妈妈了，让我跟他说几句话行吗？”

　　“不要太久。”

　　陶知艺小看了懦弱无能的母亲。

　　“孩子。”华芸强忍着泪水，“看你长得好看，怎么能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早就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这就是你给我最后的保护吗？”陶知艺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付珩靠在他身后他才没晕倒。

　　华芸只是说：“不回头的人生才精彩，你的妈妈一定为你骄傲。”

　　陶知艺得知覆水难收，跪在地上，“萍水相逢，当是缘分，让我给您磕个头吧。”

　　华芸想要再摸一次陶知艺的脸，她缓缓抬起的手狠心地落下，跟着警察走了进去。

　　付珩嘴角扬起笑，他俯下身，把陶知艺抱在怀里，陶知艺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支柱，歇斯底里地哭个不停。

　　“陶知艺，你还有我。我以后是你唯一的家人。”

　　听到这句话，陶知艺的泪泄洪般全数落下，是啊，他还有付珩这个协议来的‘家人’，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付珩是他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