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寂回生》亦见之

4、予漫

　　等秋茗燃从睡梦中醒来时，已是暖阳高照。身体涌起一股恐惧，猛地从床上做起，看向房间内自带的钟表，上午5:00。“哈呼……我居然忘了，这里是没有早晨的。”揉了揉太阳穴，情绪短暂的放松过后，一种奇异感涌上心头。

　　“居然不是梦吗……”

　　自嘲地笑了笑，从床上爬下来，自然地叠好被子。走进厕所，捧起清凉的水花，再朝脸上糊去。镜子前，还是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你看上去挺年轻的嘛。”顺着昨天，镜里镜外同时开口，不知道是现实向虚伪的嘲讽，还是虚伪向现实的安慰。

　　“不知道那位予漫在哪里，先出去看看吧。”

　　刚打开门的一条缝，一阵强筋的风扑面而来，快速关上门。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连衣裙，昨天的变化真的太多了，先是原本想以自己最美的姿态离开这个世界，后来精神的忽大忽小导致她丝毫没注意身体上的寒冷。现在看，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穿着一条单薄的裙子走来走去的。从前是没穿过厚实的棉袄，但至少会有一件校服。

　　“先等一等吧。”

　　转身坐回床上，仰头看向房间的钟表，长短针互相追逐，像耐心的大人照看着小孩，嗯……似乎更像死气沉沉的打工人和朝气蓬勃的小学生。渐渐又这么坐着睡着了。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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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啊。”

　　恍然惊醒，下床。钟表：上午5:20。

　　再次打开房门。一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人正手搭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昨天的正装已经换成普通便装，可能是因为怕弄脏的缘故，还是黑色的。可是，就算是黑色的，也能一眼看出昨天经历了怎样的“虐待”。初见时柔顺的黑发已经散开，遮住了半边的脸，使她看上去更像个疯子了。大约有一分钟后，后背幅度才有放缓的趋势。忽然抬头，仅露出的那只眼睛盯视秋茗燃。

　　“啊！！！鬼啊！！”刚才开门看见晴予漫，还只是觉得疑惑，这突然的抬头确实是打了秋茗燃一个措手不及。一连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
　　“我就……是鬼啊，小草你不也……是吗？哦……”
　　或许是感受到气氛的不对，晴予漫直起身子，把遮挡视线的那几片头发别在耳后，这下可算是有一张完整的脸了。然后又急忙开口，好像如果说晚了站在前方的秋茗燃就会消失似的。
　　“我都……都给你弄好了，哈……哎酆都才没我几天啊就……这样了。哈哈不过我还是做好了一切哈哈哈……”
　　声音有些忽大忽小，也有些不着逻辑。

　　赶忙把她拉进房间。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谢谢……”
　　”不好意思，刚才说的话，我有些没听明白，可以再说一遍吗”
　　“……”
　　“？”
　　再注意晴予漫，此时居然就这么站着睡着了。头略微侧弯，身体最初的幅度使她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会跌在地上。

　　想着扶她一把，手刚刚搭上她的肩，晴予漫刚才还闭合的双眼突然睁开，四目相对。
　　“啊！”
　　“啊！”
　　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惊呼出声，又同时“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这次是真摔了。

　　-

　　揉着额头，秋茗燃语气有些无奈地说：“予漫啊，你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晴予漫愣了一下，眼神稍有些呆滞，像别人第一次这么叫她似的，连说话声音也变得磕磕绊绊的。

　　“你，你得去上学。我，……也是。”
　　“？”
　　“在地府上学吗？”秋茗燃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我都完成好了，等着过两天就去。”
　　“啊？”望向晴予漫那张苍白的脸，“所以你这一个晚上去给我，啊不，我们办理上学的手续了？”
　　脱口而出后又感到冒犯，“对不起。”
　　“不都是。”晴予漫倒也看起来并不在意，“还去补上了一些从前落下的工作，不太好，哈嘿嘿。”

　　秋茗燃os（也是乐在其中吧。）她是越来越不懂晴予漫了。
　　“哎，不对啊。如果是办理的话……”秋茗燃突然想到，“予漫，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怎么会去上学呢？”

　　—静—
　　“我是农村人，没上过学，而且之前的工作也没完成，我们老板……把我开除了。”晴予漫低声说。

　　“……”

　　一切突然合理了起来，好似一道拥有超级多条件的数学题，最后括起来了一道让人一点就通的公式。联想从结识到现在晴予漫的所有语言和表现，到现在对生活的乐观态度，内心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真的很抱歉。”

　　表面微微伤感，眼角稍有泛红，晕出层层破碎感的美。不言语间，估计世上也再无这般倾国倾城了。不过要先排除这一身破烂衣服。
　　“啊，没事没事。”晴予漫抬首轻笑。

　　空气中飘散着或浓或淡的什么，连成一线，却又存于无形，守于无心。

　　身体侧转，有些迅速的拉开房间的门，放下一个“等”字，便又从面前消失了。
　　“？，。”
　　舒出一直含着的一口气，对于这种忽然，秋茗燃也开始有点习惯了。

　　“咚咚咚。”
　　钟表：上午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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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无比真实的冬装。
　　“……”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予漫，是一个曾经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予漫，这个……是……”
　　“给我的吗……”

　　对面头部的动作清楚的表示着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下意识的语气有点质问。

　　“因为我对不起你。”

　　“嗯？”双眼睁大，一时的大脑停滞。

　　“不要想啦，新人总要有新衣服的嘛。”

　　眉眼下垂，“好的，谢谢你。”

　　无心余情，也算填补残缺了。

　　再抬眼时，一颗冬季不合时宜的汗水正滴在她的肩头。
　　“她是真的累了吧……”

　　-

　　站在高中的校门前，裹在冬装内部的红色校服上印着几粒细小的草叶纹样，因为是周一，来往行人不断，不过绝大多数都是组团聊着什么的学生。学校周围，似乎与外界相隔了缕缕，也许是那终将丧去的吧。听晴予漫说，在酆都有不同学校，而这一所的学生几乎都是婴儿时期就已经死亡的，死后疾病与伤痛自然退去，由机构抚养长大，再靠自己上学。所以也应算是真正的高中生了。
　　那自己呢？
　　对于上学，自己是复杂的，自己热爱学习，但因为家庭，自己从来独来独往，性格孤僻，这也使她遭受了严重的排挤，甚至从未与人真正的相处过。其实当青春欢笑，自己坐在角落默默发呆的时候，是幸福且满足的，至少没有过度的打骂，没有身体上的痛苦……

　　这三天转瞬即逝，似乎什么也没有做，晴予漫时常出现，给自己带饭，说是之前工作上安排新人的福利。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并不饿。

　　“小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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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冬装有好几件～
. 热爱学习是因为没有其他什么值得小草喜爱了
再x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