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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让渡 ...

  •   今日天阴。
      一辆黑色的宾利老爷车从国道上驶来,往市区而去。
      风吹草动,车后座的老者咻的睁开了眼,停下手里转动的佛珠。
      车——驶上了一座灰色的桥。
      桥对面,不是什么市区,而是一座了无人烟的小镇。
      ……
      宁瑜扒着门,一个劲往猫眼里瞅,手里还拿着一袋干垃圾。
      在厨房里洗碗的男保姆聂小星叹了口气,给碗筷挤上一层洗洁精。
      少爷又开始他的痴汉行为了。
      这都半个月了,三分热度居然还没有散吗?
      是的,宁瑜正在蹲自己的男神,只为打一个照面,即便可能聊不上几句。
      “不对呀,男神每天都很自律的,这都九点了,怎么还没有出门哇?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宁瑜有些着急,抠了抠门板,随即幻想自己冲进男神家发现了晕倒在地的男神然后他救下男神自此两人幸福快乐的……
      咔哒一声,宁瑜的手先脑子一步转动了门把手,因为他从猫眼里看见男神出门了。
      “玉楼哥……”宁瑜抬起手,还没打完招呼,就见男神唰地一下冲出了单元楼,大概是压根没注意到他这号人。
      欲哭无泪,宁瑜用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感觉失落落的。
      随即,他又自言自语地安慰起自己:“刚刚看玉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所以才没注意到他。
      走到楼外,宁瑜扔了垃圾袋,准备到另一个小区去买一杯奶茶。
      只有冰镇的柠檬,才能安慰他现在这颗受伤的心呜呜呜……
      只是宁瑜还没走出小区,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自家太爷身边的保镖(大概),一身黑西装,自带□□气场,肌肉的幅度肉眼可见。
      四周的行人都自觉的开始绕路了啊喂!
      “周哥?”当然,宁瑜是不怕对方的,在他眼里,周南看起来是个西装暴徒,可人家实际上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大憨憨。
      周南此刻的表情十分严肃,应声后,并不废话:“少爷,您得去帮宁爷办一件事儿。”
      “啊?行。”不问什么事,宁瑜总是先应下的。
      只是周南看上去的确很着急,领着宁瑜就往小区外停车的地方走,步步生风,宁瑜小跑起来才跟的上。
      “哥,哥你慢点,我这小短腿要跟不上了。”宁瑜喘着气儿,自知他这小身板废的很,只能囔囔几句,好在周南放慢了脚步。
      只是对方回头看他的那一眼,宁瑜只觉得周南这是想把他扛起来跑的眼神。
      不由地,宁瑜心里咯噔一下,他太爷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
      无名小镇,某处矮平房,宁家太爷正坐在一条硬板凳上,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咒语,手里快速转动着圆不溜秋的佛珠。
      “宁老鬼,你说你有办法破了这死局?你的办法呢?我们给你辛辛苦苦联系外界,你就打了个电话?”
      七十来平的大堂,挤了十几个人,年轻人都挨在角落和窗边,往外张望着,而宁太爷的眼前,是一个来回踱步的小老头,看上去比宁太爷年轻一些。
      宁太爷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继续转佛珠,不搭理对方。
      “夏老啊,你急甚么?这年头打个报警电话,不还是要等那么一会儿才能等人来吗?这才过去多久?”宁太爷旁边坐着一个道袍老者,眯着眼,慈眉善目的。
      夏老眼睛瞪的老大:“过去多久?已经半个小时了!再不来,顶多十分钟,我们都得玩完!”
      “秋生他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你且先歇歇,走来走去,都一把老骨头的人了,受的住吗?”
      闻言,夏老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老道的眼睛睁开了半条缝:“你怎么能急呢?你急成这样,小年轻们不得吓死?”
      夏老猛的收声,不动声色,眯着眼往角落撇去。
      从中年到青年,再到少年,相对于他们这三个到了年纪的老头,屋里其余人的确只能算是小年轻。
      无一例外,个个挂着彩,还有一个倒霉蛋身上的T恤都给撕成了破布条,真的是不穿衣服要比穿着衣服体面。
      夏老没了声,只得就地坐下,还没板凳,唯一的板凳给两老头抢了,房间里的沙发都躺着伤员呢!
      宁太爷还在念经,夏老心想,念念念,念死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小年轻”们躺的躺,站的站,缩的缩成一团,只敢在心里呐喊。
      这房间就这么大,他们全都听见了啊喂!

      明玉缘垂着眸,站在窗边。
      如果是普通人,窗外自然只是阴云密布的景象,但在“唤灵者”的眼里,满天恶鬼乱舞。
      这栋矮房,被玄学界的三位大拿——也就是那斗嘴的三名小老头,布下了灵阵,这才让幸存者得以喘息片刻。
      只是……这阵,快要撑不住了。
      明玉缘眼底暗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光微黯的防护罩一点一点布满裂纹。
      明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明明已经不用再那般艰辛地活着……
      “你想活呀嘻嘻嘻。”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在明玉缘的耳边响起。
      明玉缘猛地皱起眉。
      “你把身体交给我呀,交给我呀,你就成了恶鬼,别的鬼自然就不会吞噬你啦。”
      “你休想!”明玉缘无声地咬牙切齿。
      恶鬼却越加猖獗:“你害怕了哈哈哈哈,你害怕啦!”
      在恶鬼的嬉笑声中,明玉缘加深呼吸,慢慢平静了下来:“要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垫背。”
      “啊哈哈哈我好害怕呀!”恶鬼尖叫。
      “可惜呀,从你我命运相连的那一刻起,你就做不成人啦。”
      恶鬼狂笑,在这狂笑声中,屋外的护灵阵响起咔咔的碎裂声,除去伤者和大佬,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一脸绝望地看向碎裂的灵阵。
      只有宁太爷,站起身,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副墨镜,架在了鼻梁上。
      夏老若不是现在只顾得上外面的情况,要是看见了这一幕,八成得炸。
      一时之间,除去宁太爷,所有人的身上都飘出了一道人形的灵体——那是他们的契约灵,准备同宿主共赴死战。
      可就在此时,天边金光漫布。
      “woc什么鬼!”
      “眼睛要瞎了!”
      阵外的恶鬼还没冲进屋子,金光先一步射入所有人的眼中,站在外围没来得及闭眼的,全都被刺得热泪盈眶。
      明玉缘离金光最近,却不舍得闭眼。
      一人自天边而来,满天妖魔为之让渡。
      ……
      十分钟前。
      周南开了十几分钟的车,将宁瑜送到一座灰桥边上,桥边是青灰色的野草,随风飘荡,桥下则是一条乌黑色的臭水沟,宁瑜一下车,就受不了这味道狂捏鼻子。
      “我太爷到这小破地方来参加老友聚会?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虽然但是,宁瑜觉得这样子想不太好,可这桥是真的破,桥对面的小镇也是冷冷清清的,一些挂着招牌的门面全都关着,大道上也没有行人。
      真的,宁瑜这时有点儿担心周南是被对家策反了,想把他绑了威胁太爷。
      可周南的神情依旧严肃极了:“少爷,麻烦您走一趟了。”
      周南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盒递给宁瑜。
      宁瑜接过,揪了揪上面的绑带蝴蝶结,粉色礼盒,红色绑带,他太爷真会准备这玩意去送礼?难道太爷有一颗粉嫩粉嫩的少女心?他现在才知道?
      若是平时,周南肯定会有些不自觉的尴尬,毕竟这礼盒是他急匆匆买的,要真由少爷送到宁太爷的手上,太爷的一世英名就……
      但现在不是尴尬的时候,周南再次催促:“您先去吧,宁爷肯定等急了,我这边还得等别人送东西来。”
      正想问周南怎么不和他一起去的宁瑜把话吞了回去,但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过周南都给他放了太爷的微信语音,他总不能听到了还疑神疑鬼的。
      甩开一些有的没的,宁瑜捧着礼盒就往桥上走去,走到桥对面,又听周南嘱咐:“少爷,路上小心,别摔着碰着了。”
      回头看了一眼周南,宁瑜有些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不是?周南这什么表情?这也太担心了吧?好像他去的不是什么老年人聚会现场,而是要翻越刀山火海一样……他废是废了点,但也不至于平地摔吧?
      宁瑜胡思乱想着,进了镇子。
      话说,他家太爷是在哪个屋子里参加聚会啊?
      擦,忘记问了。
      可一回头,灰桥还在,周南却连人带车不见了踪影。
      跑这么快?
      宁瑜叹气,只得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可信号半格都没有。
      他狂摇手机,又把手机伸向天空,但还是卵用没有。
      狗屁手机!狗屁网络!
      宁瑜骂骂咧咧,只得一边走一边留意空房,试图靠火眼金睛找着自家太爷。
      走着走着,宁瑜觉得有些冷,心里还有些发毛,猛地发觉这破地方是真没人啊。
      而且,今天天气预报最高温不是三十度吗?还是晴天。
      可这儿咋又冷又阴天呢?
      不会有鬼吧?
      宁瑜阿巴阿巴,念叨自己别吓自己。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可是顺着道路走下去,宁瑜只觉得更冷了,身体有些打颤,他只得用手互搓胳膊,试图摩擦生热。
      他边走边搓,突然,咔擦一声清响,有什么东西碎了。
      宁瑜从肚皮往上一薅,手心里多出两半碎玉来。
      “woc!”他爸妈给他从佛山求的开光玉佩碎了!这儿不会真有鬼吧?!
      宁瑜四处张望,可啥也没看见,头顶的阴云还散了一大片,是要将晴的景象。
      他看不见的是,在玉佩碎裂的那一瞬间,无数鬼怪朝他涌去,想要吞食新鲜的血肉。
      可下一秒,在鬼怪将要碰到他的那一刻,宁瑜的身上猛地爆发出强烈的金光来——
      万千鬼怪皆成尘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冲的慢的,试图往反方向逃窜,以躲避金光,可宁瑜身上的金光在飞速地蔓延,不到半分钟,就照亮了小镇的半边天,甚至还有继续扩展的趋势。
      突然不冷了,甚至还有些热,宁瑜就觉着胆子又回来了。
      不管有没有鬼,一身正气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绝对是罪恶的克星!
      宁瑜就这般走到了小镇的尽头,抬头一看:殡仪馆。
      额,大概是走错了。
      可是他正想掉头,就见殡仪馆的大门被一只皱巴巴的手给推开,走出来的正是他家到这地方来参加老友聚会的太爷。
      宁瑜的头顶不由冒出三个问号。
      ???
      太爷,您这是要到老友的坟头蹦迪吗?
      “玄孙唉,来了呀。”宁太爷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完全没有之前不想理人的样子。
      “太爷,您戴着墨镜干啥?”宁瑜抬头看了看天,现在的阳光是有些刺眼,可太爷这是刚从屋子里出来,怕不是在屋里就戴好了墨镜。
      宁太爷却是十分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乖乖,我让你拿来的礼物呢?”
      宁瑜扬了扬手上的粉色礼盒。
      可以说,即便太爷戴着墨镜,宁瑜完全可以看出他一下子就变了的脸色。
      所以这礼盒不是太爷事先准备好的?
      唔,为半途收拾烂摊子的周南默哀。
      “这不行,你给我拿回去,要周南那小子给我换一个什的。”宁太爷嘴巴一皱,完全是一副老顽童的模样。
      小老头也会有小脾气的啦!
      太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行叭,宁瑜表示再跑一趟完全没问题。
      可是周南又不在外边,宁瑜只能再把目光看向之前一直没信号的手机。
      好家伙,现在有啦!
      宁瑜吧嗒吧嗒打字,让周南重新拿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礼盒来。
      他这边在打字,宁太爷却冷不零丁地来了一句:“你玉佩呢?”
      宁瑜闻言,往胸前一模,突然记起来,他那可怜的玉佩碎成了两半,还在他兜里揣着……
      “刚,刚刚走路走到一半,突然碎了……”宁瑜低头,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委屈巴巴的。
      毕竟他现在想的是,该不会是平时冒冒失失的,玉佩给碰着摔着咯,积少成多,今天就碎了的吧?
      好在太爷没怪他,而是把手腕上的佛珠给取了下来,戴在宁瑜的手上:“你身上没个辟邪的东西可不行,先戴着,之后我再让你爸妈给你求一块玉佩去。”
      “好哦。”宁瑜十分听话,虽然觉得太爷一直都很迷信,但不能拂了老人家的愿,他们总是为小辈好的。
      宁太爷把佛珠给送了出去,自然而然地把墨镜推到头顶,正想让宁瑜先回去,夏老和老道就从门里边挤了出来。
      很大的原因是,在他们眼里,金光突然消失了,可他们之前可是从窗户里看了个一清二楚,那光——是从一个小友的身上射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他手里捧着的那个粉盒子!
      视野里多出来两个小老头,宁瑜自然觉得这两位就是宁太爷的老朋友,出于礼貌,他脱口就是一句:“爷爷好。”
      额,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他是不是弄错辈分了?
      好在,对方没有很在意。
      老道眯着眼,笑得慈祥:“唉,真有礼貌。”
      夏老没想到宁秋生这老东西会有这么一个正常的玄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着说了三句“好”。
      宁太爷不好当着自己小玄孙的面去刺这两个老对头,却又不想让宁瑜和对方有太多接触:“你先回去,我这边事还没办完。”
      宁瑜点头:“好哦。”
      太好了他真的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待会儿进去了老人家问东问西,他真的会尴尬死!
      只是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宁瑜对着三个小老头:“那我先走了,各位……再见。”
      宁瑜扭头就跑,完全不想给对方任何留住他的机会。
      宁太爷见自家玄孙走了,立即上演变脸术,看向两个对头,冷硬地说:“他就是个普通人,从没掺合过唤灵界的事,少去招惹我玄孙。”
      虽然很欣赏宁瑜,但夏老该炸的还是会炸:“你管他这样的叫普通人?!天生圣体!我今天要不是见着了,我还真以为只是个传说中的传说,你就这么藏着掖着二十几年?”
      “关你屁事,又不是你夏家的人。”宁太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宁太爷很占理,夏老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平心而论,夏家要是出了这么一个宝贝,在把对方训练到能自保前,他是不会轻易让人知晓宝贝的存在的。可现在一看,宁秋生这老东西压根就没告诉这宝贝有关唤灵界的事啊,训练什么的就更别说了。
      老道看的却是清楚:“今儿这么一遭,他算是暴露在人前了。”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小镇外围聚着那么多唤灵者,只是进不来,可应该都见着了金光漫天的异象,宁家这小子以后想安生,怕是不可能了。
      宁太爷回头,声音低沉:“所以,管好你们那些弟子的嘴。”
      他说的自然只是屋内的那些人,周南带宁瑜走的是没人的那侧路,自然无人见着宁瑜进了小镇,现在宁瑜的金光已经收了回去,即便往回走的路上遇着了人,也没人会联想到宁瑜和异象有关。
      再者,那串珠子上刻着阵法,可以让人忽略宁瑜的存在。
      “总得多想几条退路,如果你有想法,可以把他送来三水山,我会照看着他。再说,小友这体质,宁家应该教不了他吧。”老道笑呵呵,光明正大地想挖墙脚。
      老道在说,夏老在一旁听着,欲言又止。
      妈的,他跟宁老东西关系这么差,就算他也想抢人,但完全就是抢不到的节奏啊!鸡贼的老神棍!
      宁太爷沉思,没拒绝,也没同意。
      老道也不心急,毕竟宁太爷这副模样,就是有的商量。
      只是,他那小徒弟好像跟着宁家的小子跑出去了呢。
      ……

  •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其实宁瑜接近玉楼也抱有别的目的,然后明玉缘接近宁瑜也别有目的。
    属实套娃了这是。
    然后玉楼对宁瑜有一点好感,就是钓着他,钓着钓着老婆就跟他师弟跑了,悔不当初。
    这个故事起源于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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