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乌鲁鲁

58、第五十八章 结局一

　　萧燃一行人跟着庄定恒来到了太清阁，以往守卫森严的萍池如今空无一人。当他们来到血阵时，叶晨正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在他旁边是延宁君等一众人质。他们被捆绑着坐在地上无法动弹。他们见到萧燃与江流萤后都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
　　“萧公子、流萤，你们还活着？”
　　“各位别来无恙！”萧燃道，紧接着他向延宁君行了礼，可对方却神情复杂，眼神闪烁。
　　血茧中的灵兽感应到了绯绫与萧燃便扭动了起来。
　　“软软！”绯绫向前了一步却被叶晨出招止住了脚步。
　　“别急！等该说的话说完了，我自然会让它出来。”叶晨道。
　　“绯绫，冷静！先看看他想干什么。”萧燃拉回了绯绫。
　　“拂羽在哪里？”云出急迫地问。
　　“云宗主放心，他正在我房里安睡着，等这里的事情了了，我只会让他回到你身边。”
　　“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你也别想全身而退！”萧燃威胁到。
　　“萧公子请相信我无意伤害一个孩子。”他目光转向江流萤后说：“流萤多年未见，你长大了，已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你兄长若是见到如今的你，一定甚是欣慰。”
　　“你若还念着兄长，就不要一错再错了！”
　　“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叶晨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道：“在座诸位公子，自从当年游历结束后，已经很久没聚了吧，如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叙叙旧。”
　　“叶公子，这个地方恐怕不适合叙旧。”萧燃道，“何况我们几个若要叙旧，与你何干，我印象中当年你可不曾与我们一道游历。”
　　“萧公子，虽然当年的游历我不曾与你们同行，可你们一路上的所见所遇大多都是我精心设计的杰作呢！”
　　“你！你的目的到底何在？”庄定恒气愤地质问。
　　“目的？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得到眼前的灵兽。可我失败了，我什么也没得到，却反而失去了一切。”叶晨沉默了片刻后蹲了下来对着延宁君道：“延宁君，你又何尝不是与我一样呢！你自认为自己已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同时控制了熠临与仙都城，可是你失去了最好朋友，失去了一群对你无比忠诚的追随者，失去了手足骨肉……你我二人联手，费劲心机，杀人无数，最终到底得到什么了呢？”
　　“你闭嘴，只要能得到灵兽的力量，我一定能稳住局面，让皇廷那些不服我的人全部匍匐在我的脚下！”
　　“延宁君？！原来是你！父亲把你当你当成挚友，你为何要背叛他？”萧燃愤慨地质问。
　　“他把我当成挚友，我又何尝不是！我甚至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全部告诉他，可他呢？却拒绝支持我！我立下了赫赫战功，若不能执掌皇廷，叫我如何甘心！他自己成为了太清阁阁主，领导者仙门百家，却让我在皇廷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庸人，我绝对办不到！”
　　“父亲他成为阁主，受仙门百家爱戴，那是因为他的品行足以服众！他从来不依靠任何阴谋诡计来达到目的！而是以德服人，以理处事。你作为他多年的朋友，应该最清楚不过！”
　　“我并没有想让他死，只想让他交出灵兽，可我没想到他豁出性命也要护住血阵不破。蔺玄不愧是蔺玄……呵……呵……”
　　“父亲这辈子没有犯过任何错，唯一的错便是错交你这个朋友！”
　　“好了，好了，萧公子，真相你已经知道了，如今该办正事了。”
　　“正事？”
　　“你们萧氏一族世世代代用血阵所囚禁的这只灵兽，也是时候放它自由了吧！”
　　“你还想利用灵兽做什么？双河城已经毁了，你真面目也已经败露了，即使放出灵兽又能怎样？”
　　“萧公子，你误会了，我并不想得到灵兽，我只想消除所有双河城先祖们制造的罪孽。唯有如此，双河城民的后裔们才能摆脱上天的惩罚，才能从诅咒中解脱。你明白吗？”
　　“我不信，你如此罪大恶极之人，如今会幡然醒悟。”
　　“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你别忘了，这几个人还有仙都城内的那些人的性命如今都在我的手上。不过你也可以不在乎他们，可是云拂羽呢？他的性命你也不在乎吗？哦！错了，应该是萧拂羽！你的亲弟弟。”
　　“亲弟弟？”萧燃一脸困惑。
　　“看来云宗主还没有告诉你那孩子的真实身份。”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云出身上。
　　“云出，拂羽他……他是我弟弟吗？”萧燃走到云出身边看着他的眼睛问到。
　　云出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拂羽的身世。”
　　“萧公子，你应该不会想让我用拂羽的血来开启血阵吧！”
　　“公子，软软身上的阴符经过这么多年的净化应该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我想有我在，软软不会再失控了。”
　　“绯绫，你有把握吗？”
　　“公子，你与江公子体内都有聚灵珠，若是软软失控，我想凭我们三人合力也足以压制住它。”
　　“好！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放它自由！”
　　萧燃站在巨大的血茧面前，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它时内心的震撼，如今他将亲手破除血阵。
　　“公子，血阵与你灵血相连，若直接破阵你也会被反噬，你必须将血阵全部吸收至体内。”
　　“全部？”
　　“嗯，公子放心，血阵的灵力虽强，但与你体内的聚灵珠相比，就如同溪流与大海的差别，聚灵珠会将它的灵力全部吸收的。”
　　“绯绫，我该如何做？”
　　绯绫只教过萧燃如何释放聚灵珠的灵力却从未教过他用聚灵珠去吸取外界的灵力。
　　“公子，我来帮你。”说罢，绯绫从血茧中抽出一根鲜红的丝线缠绕在萧燃的双手的环指上。“公子，环指与心相连，即可与聚灵珠相连，你只需全神贯注逆向运气，即可让灵血回流至你的心口。”
　　“可有危险？”云出问到。
　　“主要公子切记，要沉稳，不可过于急迫，就不会有危险。太快的话，怕公子的经脉会承受不住。”
　　“好，我试试。云出，你放心，我稳得住。”
　　“嗯。”
　　萧燃运用绯绫所教的方法一点一点地将血茧的灵血吸回自己体内。灵兽在绯绫的安抚下也乖乖配合静止不动，过程虽漫长却十分平稳。鲜红的血线逐渐失去了颜色，当它们全部变成如蚕丝般洁白的颜色后，便一齐断裂掉落在地上。
　　在场的人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凶兽”，它是一只还未长成的白虎，缟身如雪，闪烁着银光，眼睛湛蓝如宝石，虽仅有四尺长，却体态威猛，自带王者之气。恢复自由后，它肆意地舒展着四肢，仰天长啸，其声如雷，震慑四野。
　　“软软！”绯绫激动地向前抱住了白虎的脖子，方才雄壮威猛的白虎立刻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兽不停地蹭着绯绫的脸颊。
　　当所有人都因眼前这幕惊讶不之时，没有人注意到叶晨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走到云出面前递给了他一样东西，“云宗主，这是解药的药方。”待云出接过药方后叶晨转头对萧燃说：“萧公子，如今一切都已了结，我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萧燃问。
　　“我想去关在当初关押江揽星的地牢。”
　　“萧公子，我也想去地牢看看。”江流萤道。
　　“既然如此，流萤，就由你押他去地牢吧。”萧燃道。
　　“我来带路。”言瑾裕道。
　　“嗯。”江流萤点头。

　　叶晨进入了曾经关押江揽星的那间牢房后便四下打量着牢房的每个角落。
　　“揽星，当初你是以怎样的心情被关押在这里呢？是痛苦？绝望？亦或是愤恨？”叶晨抚摸着冰冷的铁栏杆心想，“原谅我当时没能与你一同赴死。如今我即使死了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公子，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我兄长的人，他……他可有留下什么话？”江流萤问。
　　“他在意的不是自己能否脱身，而是希望你和族人能够平安。当时的我因计划失败而心绪不宁，所以并没有认真与他对话，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他最后喊的话。”
　　“你觉得自己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了他喊了我的真名。”
　　“兄长是不是喊了你寒夜沉？”
　　“你……你知道？”叶晨惊讶地看着江流萤。
　　“我知道，兄长也知道你的真名。”
　　“为什么？怎么会？我从未告诉过他。”
　　“早在北境的时候，兄长他就利用术法看见了你的过去，所以他知道你的真名。”
　　“北境？”
　　“是，在兄长离开北境的前一个晚上，他知道了你的过去。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要帮你。他知道你在利用他，可他甘心被你利用，甘心成为你的手中的棋子。“
　　“棋子？”不知为何这个词语深深刺痛了叶晨的心，因为最初他确实只想把江揽星当做棋子。可未曾想这枚“棋子”竟变成自己最在乎的人。
　　“在我看见的记忆里，兄长从来没有后悔过与你一起做的那些事。自从遇见你开始，他才意识到内心深处有多厌恶那个委曲求全、唯唯诺诺的自己。即使知道会万劫不复，他也想陪着你走下去。”
　　“呵……呵呵……”叶晨流着泪微笑，心中的苦涩与悔恨已将他吞没，他痛苦地掩面蹲在了地上，“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走吧，流萤。”言瑾裕拉着江流萤离开了地牢。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在最深的黑夜里前行。遇见你之后，我才第一次见到了光。可惜，我亲手掐灭了那束光。失去星光，使我堕入更深的黑暗。我再也不想呆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了。我要去追那唯一的一束温暖的星光了，即使知道自己追不上了。”叶晨在漆黑的地牢中用江揽星的剑了结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见了北境的满天繁星，他口中喃喃道：“揽星入怀中，长眠天地间…”

　　云出将解毒的事交给了言瑾飏处理，他最牵挂的是拂羽的安危。好在拂羽也只是被迷晕了，并无大碍。云出揭下了还在昏睡中的拂羽脸上的伪装，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果真是我弟弟，长得与我小时候好像。”一旁的萧燃看着拂羽百感交集。
　　“对不起，隐瞒了你这么久。”
　　“云出，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拂羽的身世呢？”
　　“因为……因为我愧对于你。”
　　“愧对？这又从何说起呢？你费劲心力将拂羽抚养长大，对他疼爱有加。父亲母亲若还在世，不知会如何感激你！何来愧疚之说？”
　　“若是知道拂羽是如何出生的，就不会这么想了。你生辰那一日为了送姑母配的安胎药，我去见了阁主夫人。有一个刺客冒充成她的侍女袭击了她，那个刺客便是叶樱。夫人与我为了躲险躲入了地下密室中。拂羽就是在那间密室中出生的。”
　　“我母亲生下拂羽后就过世了吗？”
　　云出眼眶湿润了，陷入沉默中。
　　“云出…”
　　“是…拂羽出生后不久，夫人就走了…”泪水从云出的眼眶中滑落，“我…没能救她…是我让拂羽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
　　“云出，那不是你的错！”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拂羽是怎么出生的…他是我用映月剑划开了夫人的腹部…将他抱出来的…我的双手沾满了夫人的鲜血…”云出痛苦地闭上双眼。
　　“好了…云出…别说了！不用再说了！”萧燃将云出紧紧地拥在怀里。过了许久后，萧燃松开了手，他看着云出的眼睛轻声说：“云出，这些年你一直为此事而内疚吗？你听我说，那一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母亲遇袭、拂羽早产，这些都不是你能预料到的！是你救了拂羽；是你了了我母亲的心愿，让她在去世前还能生下心爱的孩子；也是你费尽心思把拂羽抚养长大。所以你是我们萧家的恩人，也是拂羽最亲的人！”
　　云出在萧燃的安慰下恢复了平静。
　　萧燃仔细地打量着还在酣睡中的拂羽的面庞，“云出，谢谢你”
　　“谢什么？”
　　“把拂羽养得这么好。以后我就不能随意欺负这小子了。”萧燃轻轻捏了捏拂羽的脸蛋后与云出相视而笑。
　　“让他睡吧，我们也该聊点正事了。”
　　“嗯。”
　　他们二人来到了萍池边的空地散步。
　　“你打算如何处置延宁君？”云出问。
　　“我不会杀他，我打算亲自将他押送到熠临交给国君处置。”
　　“你要亲自去熠临？”
　　“嗯。我必须亲自将延宁君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还有……关于仙都城与太清阁的未来也需与国君商量。当初建立仙都城是为了净化灵兽，如今血阵已破，灵兽也已顺利放出，太清阁的使命已经完成，日后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你不想继任阁主之位吗？”
　　“不想，如今仙门百家各理一方事务，即使没有太清阁领导也没有什么影响。我立下过誓言一定要完成瑾姨的心愿，所以等我从熠临回来后就护送绯绫与灵兽回到孟山。云国的聚灵珠原本就属于灵族，也理应归还回去。”
　　“那……”云出欲言又止。
　　“嗯？”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先休息吧。”不等萧燃回答，云出便转身走开了。萧燃没有追，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当年的事已真相大白，等一切了结之后，我与云出会怎么样呢？”萧燃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