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50 未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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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瑛忽然睁开眼，鼓了勇气去看他，道：“那你在午门前为何要求我？”
林晏道：“我在宫中时已经答过你了......”
“可我现在问的是，为什么，求我？”谢明瑛的尾音重重地落在最后两个字上。
他不会不知道秦妍钦慕他，甚至愿意求自己的父亲为他说情，他若开口相求，秦妍即便没有那个能力，也会替他想办法，总比无人相帮的好，但是他没有。
直到她去了。
昏暗的马车里，他的眉骨如远山之脊，投下浓重的湖影，透黑深邃。
他缓缓道：“因为你是谢皇后的侄女，谢大将军的孙女，你若愿意，就算立即把太医院的人都叫去霞露殿，也没有人敢不从，最多事后挨一顿不痛不痒的责罚，于你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
谢明瑛冷笑：“那会你就不怕我卷进朝局了？”
她心中发寒，也咂出一股苦涩，她想他还是念着小时候的那点淡薄的交情，才会求她的吧？结果呢，所谓的这个人情也不过是他权衡利弊后的最佳选择。
腕子上的桎梏消失，掌心的疼痛也渐渐消弭，只有脑袋却越发沉重。
林晏直过了身，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谢家掺和进来一个谢平镜已经够了。”
再多，他承受不起。
谢明瑛听得迷糊，话进了脑子，却没有能力去消化了。
意识消散前，她忽然记起，明明是林晏答应了要解释，她才会上马车，怎么到现在全是他在质问呢？真是可恶！
马车颠簸着碾过一块石头，她顺势往前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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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露的时辰，广秀云阁已经开了门，阁子里的伶人乐倌儿是清然一手调教起来的，早早地练上了曲子歌舞。
夜里下了露水，空气里潮湿，但万里无云，今日该是个好天气。清然调教完新来的舞姬，便乘着曦光出广秀云阁，往濯砚江畔去了。
寻芳馆里的钱妈妈打着哈欠下楼时见到她，习以为常地朝她点了点头，涂满蔻丹的长指往最上面一指便扭着腰下去了，清然依着礼点头回笑，相较钱妈妈的浓妆艳抹，其一身仙裙清冷似雪，拔绝出尘。
底下刚送走夜宿郎君的红衣女郎转过身来，正瞧见那与她们完全不一样的背影，满脸不屑地嘟哝：“还不是个卖的，整天装得自己多清白似的。”
从上头下来的钱妈妈瞪了她一眼：“自己没本事，入不了谢四爷的眼，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红衣女郎想到昨夜里，自己屋子的那个没一会睡得跟死猪一样，差点没把她骨头压断，还一个铜板没舍得多给，便气不打一处来，总归这会还早底下没人，起了性子高声道：“昨儿夜里幻筠妹妹的屋子里可真热闹，后半夜还扰得人不得好睡，也不知这会子起了没有。”
她盯着上头看，却没见那背影停顿，仿佛没听到一样，径直消失在楼梯口。
钱妈妈下到底下，当即上去给了她一个巴掌，低声骂道：“小贱蹄子，不要命了？这样的人一句话就能叫你我在这京城里混不到一口饭吃！不想干了早些滚出去。”
那红衣女郎听完捂着脸跑回了屋子。
清然听着底下的打骂声，步履不停，一直走到长道尽头的那间屋子，轻敲了敲门，没一会，门开了。
叫作幻筠的女子刚起身穿好衣裙，钗环还没装点，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侧身让人进来。
等清然进了屋子才小声嗫喏着：“四爷昨晚喝了酒，早早就睡了。”
她醒得早，站在门口听了一会，依稀听到了底下的说话声，想着钱妈妈说得不无道理。谢四爷是什么人，流连花丛的浪荡子，身边来来去去的数不胜数，这么多年也就这位广秀云阁的清然姑娘能长待在他身边，别人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做个金丝雀也是不能的。
她一残身卑躯最是争不过，便小小地解释了一句，然后颇为识趣地去榻上取过外衣，推门出去了。
清然放轻了脚步，伸手挑了帘子进到了里间，幔帐里果然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青葱玉指接着拂开层层纱帐，最后立在最里面的床前。
“四爷......”
帐中忽然伸出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来不及惊呼，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被拉进了去。
腰身被把控着滚了一圈，酒气扑面而来的同时，阴影已经笼罩在了上方。
上面的人睡眼惺忪，中衣微微敞着，露出大片胸膛，但他却不大在意。
清然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横在他身前，想说点什么，身子却好像浸入了醉人的酒桶里，也跟着醉了。
谢平镜俯下身，轻易压下了那只虚虚阻隔的手。
沉重的呼吸落在耳侧时，清然找回了一丝神志：“卯时初刻已过，安国公快要进京了。”
谢平镜却不理她，仍落下了一吻，才嗡着声道：“敬伯不是都安排好了么，等着便是。”
说着，扶腰的手往上去，却被拦住了。
谢平镜蹙了眉望向她：“怎么了？”
清然此时已清醒了，笑着道：“绾绾说，寅时不到，您侄儿就在茶楼坐着了。”
谢平镜一愣，果真不动了：“我哪个侄儿。”
“三公子。”
那双眉皱得更深了，不知是因扫了兴致还是想到什么要紧事，谢平镜起身下了床。
清然跟着起身，整理了被蹭乱的鬓角和衣裙，跟着去了外间。
谢平镜头还昏沉着，自己到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眉宇间的烦躁稍微舒缓了些。
“三公子来，是什么事？”清然熟稔地找了干净的外衣替他换着。
谢平镜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谢明琅一大早有什么事，只是他突然来，肯定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清然见他不语，加快了速度。梳洗完毕，谢平镜大步流星地出了寻芳馆。
钱妈妈早瞧见了，热切地上前恭维，谢平镜却停住脚步，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一大清早的，若是在寻芳馆也睡不得一个好觉，下回谢某便去凝兰苑睡了。”
钱妈妈刚到嘴边的话一个字也没吐出来，怔愣在门口，目送了二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谢平镜迈进祝春茶楼的时候，堂倌伙计，连掌柜都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只瞧见门口落了两道影子，眯眼看去时，登时醒了，赶忙迎着人进了一楼角落里的雅间。
“这一大早的，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檀钺推着谢明琅从窗户旁转过来，谢明琅眼下乌青，眼中流露出疲惫，直言：“阿瑛她一夜未归。”
谢平镜长眉一挑，垂眼望向清然。
清然看着他摇头：“这两日都未曾来。”
谢明琅道：“我知道，我让檀钺去她常去的几个楼馆瞧过了。”
昨日天色刚暗下，他让檀钺推他去找谢明瑛说话，晴露却说谢明瑛已经睡了，他觉得奇怪，便是不要这个时辰才从外头回来就已算乖巧了，更别说这个时辰熄灯睡觉。
质问之下，晴露才支支吾吾说谢明瑛去了濯砚江上，到了后半夜，他不放心，凌朝阁支去门房问的人回来说夜里并没有瞧见大小姐回府，他才觉得不大对劲。
到了揽月庭一看，果真还没回来，再三追问晴露晴霜，她们也不知道谢明瑛去了哪里，只说穿了夜行衣出去了。
他在揽月庭坐到破晓，几番思虑，家中受伤的受伤，莽撞的莽撞，最终还是没有惊动府中上下，这才来茶楼找了谢平镜。
谢平镜看他面色沉重，转头吩咐了一声清然，清然会意便出去了。
他心里虽也打鼓，但仍劝解谢明琅：“或许在哪个我们不知道的地界儿窝着呢，天亮了也就自己回去了。”
“四叔，阿瑛贪玩，但是从来没有彻夜未归过。”
“我知道，我让人去把京城里头的楼馆翻个儿都找一遍。”说完，他想了一下，撤身往后院去找人了。
檀钺看着沉默下来的谢明琅，道：“公子不如回府中等消息。”
谢明琅摇头。
没过多久，房间门被敲响推开，进来的却不是谢平镜，而是一个从后院过来，杂役装扮的小子。
四下看了一圈，见没有找到人，便要拜礼退出去。
“什么事？”檀钺喊住了他。
杂役大约知道他们是谢家人，犹豫了一瞬，才道：“后院来了人，找谢四爷的。”
檀钺看向谢明琅，后者想也没想，道：“去看看。”
轮椅顺着环廊推进了茶楼内门，绕了好几道弯进了后院，停在了后院门口的台阶上。
檀钺往前探了眼台阶的高度，回身对谢明琅道：“我扶公子下去。”
谢明琅看着他的目光忽然一转，檀钺不明，却听他道：“不用了。”
普通的甚至可以说简陋的马车静静地停在后院朝外的门口处，林晏原见四下无人，俯身进去，轻托着后颈将人抱了出来。
那脑袋轻得很，随意一耷，露出大片雪颈，只是颈上红梅点点，衬得人脸色越发苍白。
他小心地扶住她的脑袋往身前拢了拢，转身之后，便看到了台阶上的谢明琅。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050 未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