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灭世之前》一条衣鱼

41、第 41 章

　　看到阿右如此得意地说出：“谁说圣女一定是女的。”柳湍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明雪枝跟他说魔修都很标新立异，其中男人女装已经普通到退出时代潮流，没什么新意了。

　　难道圣女是个男人？

　　那范围可就大了，难道在真的只能依照信上所言去见他？其实柳湍雨之所以十分忌惮圣女，除了他功力深不可测，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没有拿出来给他们看。

　　信纸的背面，娟秀的字迹写道：“我已知晓你的身份，请助我等一臂之力，魔尊大人。”

　　如果不是偶尔提起魔尊这个称号，他都要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么恐怖的身份。

　　他心中叹息，享受了传承的好处，终于到了要偿还的时候了。

　　看柳湍雨面色凝重，阿左忍不住出言解释：“其实我们济世盟也没有那么变态啦，不至于指着一个男人叫女人，大哥在逗你呢。实际上，我们也不清楚圣女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隐藏得很好。”

　　听到济世盟，柳湍雨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有正式的称呼，不叫“圣女后援会”。

　　思忖片刻，他又问：“是圣女叫你们来这里的？”

　　阿左摇头，“我们只是来找明雪枝的麻烦。圣女不会管这种小事。”

　　阿右在旁边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说吧，把知道的那点事都说出去吧。他叹了口气，这个人明显有什么不能明说的身份跟圣女息息相关，才找他们打探消息，还很有可能不会顺从计划，未来少不了兵戈相见。交往过深，只会乱了自己的心。

　　柳湍雨继续思考，从刚才交手来看，魔种不是他们种的。李蕴身上那枚魔种散发着黑红瘴气，而二人是黑灰的。说起来他之前接触过的魔种，只要还没跟主人融为一体，表露出来的瘴气也都是黑红色。难道它们全都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比如说……圣女？

　　阿左见他不出声，以为他还在犹豫，“喂小子，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也许在重新来过的世界里，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呢！”

　　连一直不动声色的阿右也出言相劝：“圣女前几日卜卦，算出目前魔尊未死，而且还在不断变强。等到他与我们汇合，胜算又增加了几成，你还是别跟仙修在一起了，他们那群蜜罐里泡大的天之骄子有什么可来往的？”

　　见二人真心相邀，柳湍雨也不打算再隐瞒，直白道：“因为我喜欢她。”

　　两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魔修和仙修恋爱，其中艰难自不必多说。

　　阿右道：“好吧，那就祝你顺利好了，反正是不会顺利的。”话音刚落，阿右身上的鞭子忽然化作瘴气，爆发出一阵扰乱视线的黑雾，然后徐徐收回体内，两人一个翻身，跃上身后的大树。

　　柳湍雨不为所动，他早就看出二人是在拖延时间，他亦有意套取情报。他站起身，浑厚瘴气自脚边蔓延，不多时，整片森林尽在他掌控之中。

　　身后的明雪枝还在晋级，灵气如流水一般流向她，她的气息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节节攀升，大概五六个时辰后就能突破。她闭目打坐，气息均匀微乎，仿佛老僧入定，头发上沾了几片叶子，肩膀上偶尔飞来一两只小鸟。

　　阿右看向柳明二人，这两人天资极高，将来必是圣女计划中的绊脚石，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来，还不如先在这里解决。

　　他的眼睛很坚定，他是认真的，“抱歉了，既然你不愿意加入我们的康庄大道，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阿左也沉下脸，他已做好战斗的准备，双手凝聚出长鞭。他大吼一声，整片树林都在抖动，他们早已做好为那个世界献身的准备。

　　“那就是……死路！”

　　比声音传递的速度还快，他们的鞭子已如闪电卷出。

　　连明雪枝对付他们都要想想奇招，柳湍雨一个金丹怎么奈何得了他们？他有心后退，躲开鞭子的扫射，但一想到明雪枝就在背后，只能咬牙顶住，一步也不愿意后退。

　　元婴的攻击果然强劲，抽在身上连五脏六腑都要颠倒。他强行抗下一击，催动瘴气凝成墙壁，挡住身后的她。

　　“正面取胜是不可能的。”一道声音在脑中响起，柳湍雨听过这个声音。

　　最开始跟猎人对战时，他不愿面对真相，脑中混沌不清，是这个声音帮他下定决心杀人。还有一次在慈佑堂，他被老张一拳打飞，也是这个声音及时出现，让他护住心脉才只受了些轻伤。

　　魔种中寄宿着自己的魂灵，想必这就是第二个他，柳湍雨未曾多想，尝试与它对话。

　　“那就从他们的特性入手，如何？”

　　魔种道：“不太行，他们刚刚已经吃过这个亏，短时间内必有提防。”

　　柳湍雨回头看去，明雪枝至少还要两个时辰才能活动。如果打破晋阶运功，受伤是小事，损伤道基是大事，可能一辈子就停在元婴。只有他能保护明雪枝，说什么也不能退缩。

　　他扭过头看向兄弟两人，三人摆出架势，表情庄重。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看来他的战术就只有一个了。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上遮掩等级的术法解开，气息节节攀升，停在了元婴初期。

　　没错，趁着出去采买，柳湍雨吞噬了好几人的魔种，加上老张的魔种，他的等级已突破元婴。但他知道明雪枝素来脚踏实地，看不上抢夺别人修为的事，对吞噬魔种这种行为更看不顺眼，所以一直藏着没说。

　　柳湍雨催动身法，一口气拉近距离。两人挥起鞭子，先前跟明雪枝的战斗学聪明了，这次他们将鞭子塑得极硬，宛如钢鞭，根本无法将两根鞭子缠到一起，连弯折都很困难。

　　两道鞭子甩出残影，风声不绝，听得人胆战心惊，挨上一下恐怕要皮开肉绽。更别提用手去抓，如此强大的劲道，即便能把鞭子抓在手里也会跟它一起甩飞。

　　他左右闪躲，脚下施展流云步，堪堪躲过。纵使有元婴修为，对上元婴后期的高手也倍感吃力。若不是魔种提醒他躲闪，好几次差点被打到，险之又险。

　　两人亦知道柳湍雨的意图，他想突破鞭子的攻击范围，跟他们近身肉搏。但瘴气化鞭的优势就在这里，他们可以凭心意让鞭子增长缩短，既可以长达百尺，也可短如十寸。

　　柳湍雨的瘴气如蛛丝一般缠上鞭子，在它即将挨上身体时猛地一阻，虽然无法改变鞭子走势，但可以稍微一顿，他就在这分毫之间躲开攻势。

　　他的意念驱动着瘴气预测攻击，身体窜到阿右身边，猛地挥拳。修者大多注重修炼，而不重体术，柳湍雨很早就发现这一点，击破了不少强敌。

　　但阿右冷哼一声，小臂一抬，竟然完全挡住柳湍雨。“你以为我们是吃素的？”

　　柳湍雨眉头一皱，继续进攻，两人片刻之间过了数十招，未分上下。突然，柳湍雨的袖中甩出一把石子，是刚才用在仙盟身上的，打在阿右各处穴道，封闭了瘴气。他一拳将其击飞，却不料黄雀在后，被紧随其后的阿左击中。

　　钢鞭的力道极猛，打在背后顿时断了两三条肋骨。柳湍雨呕出一口血，退回明雪枝身边。他尽全力拖延，这场战斗才刚刚过去半个时辰，而明雪枝起码还要一个半时辰。他要怎样才能拖出这么长的时间？

　　他的气息衰弱，呼吸微乱，而兄弟俩还未见疲态，阿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他只是腹部受了点轻伤。

　　阿右俯视着半跪的柳湍雨，“能将我击倒也算厉害。但坏就坏在我们是两个人，而你只有一个，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阿左道：“我们也不傻，在这女的升级完之前，我们就会杀了你们。”

　　柳湍雨吐出一口血沫，骨头断了，浑身痛得快晕了。若不及时疗伤，还要继续战斗只怕会越来越重。

　　他望着地上的血，眯起眼睛，挑战这么强的对手还是太难了。这次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他心下一横，突然一掌拍在胸口，呕出更多的血。

　　两人颇为诧异，不知道他要使什么招式。

　　那些血落在地上，不多时化为丝丝黑雾重新回到柳湍雨身体中，凝结成更实更浓的瘴气。阿右脚边的那滩血也缓缓升起，融入兄弟两人的黑灰瘴气中，他们惊异地发现，自己的瘴气竟然开始不听使唤。

　　阿左感觉瘴气正在从体内慢慢脱离掌控，十分惊恐，“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这种招式？！”

　　阿右也瞪大眼睛，他忽然猛地看向柳湍雨，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是……你竟然就是魔尊！”只有魔尊才有如此高的权限，只有魔尊才能如此操控瘴气！

　　在二人恍惚之间，身上的瘴气已有一半掺入柳湍雨的血，失去控制。阿右也顾不上祛毒还是封印，事情实在是超出预料，他完全放弃反应，红着眼睛吼道：“魔尊！你为什么！”

　　阿左则拉着阿右的袖子，神色慌张，“别说那些了，我们逃吧！”

　　阿右摇着头，他感受到了强烈的背叛，本该指引他们走向繁盛的魔尊竟然率先一步背叛他们，而他们还心存希望，期待与魔尊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