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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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像小偷一样躲起来，偷看柳湍雨的反应。
她想看见什么呢？她不知道。
柳湍雨支着脸，面前放着一杯凉掉的茶。他像小鸡叮米一样低着头，刘海乱了，有几缕调皮的头发坠到脸前。他闭上眼的时候还挺柔和，眉眼深邃安然，鼻梁挺拔，看上去只是个邻家哥哥。
把大辫子盘到脑后的兰桂悄声无息地靠近，她似乎想吓他一跳。她伸出手，手腕上悬着两个水头很亮的翡翠镯子，她的指尖即将碰到他的肩膀。
柳湍雨突然回头，眼中漆黑一片，仿佛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他看的不是人，而是死物。
兰桂吓得缩回手，一时嗄声，背后发毛。
柳湍雨瞬间恢复平常，他揉揉眼，“抱歉，最近来找我们麻烦的人太多了。兰……或许我现在应该叫你墨夫人了。”
兰桂心有余悸地摇头，明姑娘不在，他就好像原形毕露一样，对谁都冷冰冰的。这时候就会想起来这家伙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修，看他满脸黑气，充满压迫感的表情，确实很符合魔修的刻板印象。
她坐下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远了些，“还是像往常那样叫我兰桂就好，兰姑娘，墨夫人，都只是个称呼罢了，我还是我，千万不要见外。”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明雪枝腹诽，平时好像也没这样啊？
系统问她：“现在你知道了吧？这家伙很危险，很可能根本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明雪枝深以为然：“我懂了，他有起床气。”
“你的神经可以再粗一点吗？”
她正要继续偷听，却发现听不清了，柳湍雨竟然开了个小型隔音罩。看来自己偷听的事已经暴露，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坐到柳湍雨旁边。
“……已经好了，你报我的名字就是。”兰桂见她来了，脸上终于没那么紧绷，一个人面对大魔头实在是有点胆寒。
明雪枝问：“你们在聊什么？”
“明姑娘想知道？”兰桂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秘密。”她笑得很坏，让人觉得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
柳湍雨干咳一声，目光游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明……姑娘，我们去街上转转吧。”
一头雾水的明雪枝点头。
兰桂则坐在原处，看他们离开。墨郎离开后，他们也准备动身去遗迹，永实城一下子就少了好多朋友，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后又拍拍自己的脸颊打气，她可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等到他们再相见，她也得拿出点什么有趣的谈资。
想到这里，她前往坊市去寻那几个小豆丁。
人生嘛，有趣才是最重要的。
柳明二人走在街上，不时有眼熟的居民向他们问好。他们在永实的这段时间里有意无意地做了许多好人好事。
比如跟魔修较量，明雪枝的灵力波动太大震碎了房屋。柳湍雨正不知道怎么赔，房主却一把握住明雪枝的手大加感谢，说想拆这破房子很久了，可惜没有银钱，现在终于可以盖新的了！还有陈年旧疾骨头脱位被她一掌震回去的，被她打到道心破碎抱头痛哭的两人看对眼了的，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之前对明雪枝抱有叛徒偏见敬而远之的人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强者的崇拜。
“所以我已经不是你一个月前看到的样子了。”明雪枝抱着手臂，煞有介事地竖起一根手指，“我在待人接物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很快就可以在和谐而美好的氛围下开展战斗，每个人都能享受战斗的快乐而不至于受伤。”
她从前的方针是找马脸那样死不足惜的人，经历了老张那件事，她想尽量在彼此都不受伤的情况下战斗。当然了，如果是生死之战，她不会手下留情。其实眼下有一个绝佳的陪练，那就是柳湍雨，可惜他不同意跟她打架。
“……真的吗？”柳湍雨对比保持怀疑。今天上午那两个魔修一个摸着光头仰天咆哮，一个满地打滚撒泼，怎么看都不快乐。明雪枝虽然没有摘他们的魔种，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深受打击，说不定魔心都碎了。
于是今天的出行就成了明雪枝的阶段性成果展示。
两人来到客栈旁边的一家面摊，那里原来是老张的包子摊。跟体格健壮的老张不同，面摊老板像面条一样细长，他身上的白衣服沾满面粉，正在扯面。
明雪枝在竹条板凳上坐下，朗声道：“两份素面。”
老板应了一声，从竹篾抽屉里拿出面下锅，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两碗面，骨头汤底，上面飘着一点葱花和一小块猪油。
柳湍雨在旁边看着，这个老板扯面的手法颇有讲究，似乎会一些拳脚，但不是修者。若能将修者绵长不断的灵气与外家拳脚功夫相结合，便又是一门新功夫，但这样诞生的功法肯定不会被仙盟承认。
他们认可的只有谢熙山那样靠浑厚修为取胜的修者。若不是明雪枝实力强悍，他们恐怕会大力清剿，杀鸡儆猴。
若她的表达能力有进展，未来跟仙盟交涉也会方便一些吧。
老板向明雪枝摊开手心，“十文。”
她摇摇头，“没有钱。”
柳湍雨的心猛地揪起，满头问号，难道这就是她说的和平打架？这样激怒对方发起战斗吗？这怎么想也太过分，如果老板没发火，她下一步不会要人家把面条细细地切做臊子吧。
他面不改色地往她旁边挪挪，以免老板把面扔到她脸上的时候没人帮忙。
毕竟……他们不占理啊。
老板仿佛早有预料，眼皮都没眨，“那我请你。”
明雪枝点头大赞，“真是家好店。”
一场可能演变成街头流血的事件就这样丝滑地带过了。
柳湍雨在旁边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面，里面不会有毒吧？
明雪枝却已经开始吃起来了。
看着一脸犹豫的柳湍雨，老板解释道：“明仙师帮过我的忙。”说完，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他懂了，她无意中帮过的人还不少，简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心中感慨，有时候越是着意去行善，往往不得善果，像明雪枝这样一心打架，顺手为之得到的意外之喜更让人高兴。
但是危险系数还是太高，如果她之前没帮过老板，或者老板不想答谢，那今天还能相安无事地度过吗？
他叹了一口气，“以后还是我陪你吧。”
“说起这个，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神出鬼没的，不会去做坏事了吧？”
“怎么可能。”他略有些心虚，要说坏事，也就只有打趴几个魔修，吃掉他们的魔种而已。
他挠了挠头，还是不瞒她了，“我想送你一件礼物，拜托兰桂介绍工匠，给你打了根簪子。”
明雪枝疑惑：“不年不节的，为什么要送我？”听到原委后，她不经意松了口气。她了解柳湍雨，却不了解魔修，如果有人暗中威胁他做坏事就不好了。回想起吴水镇的事，他总是喜欢一个人藏着事。
柳湍雨难得有几分强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别管了，就是想送。”
说着，两人吃完面，前往首饰铺。在铺面门口，柳湍雨让她稍候，不一会儿便取来了那根发簪。
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很稀有的材料，度厄精玉。一般是切碎成一小块装饰在法宝或者护符上提升效果，这么大一块只为了做一根发簪，该说是浪费还是豪横……
她接过那根发簪端详，通体仿照花枝的样子，玉中带有亮色的部分刚好雕成花苞点缀。她输入一丝灵力激活，这根发簪可以让天地灵力更容易汇聚，让她晋级得更方便。不管是从外观还是实际作用都无可挑剔，她爱不释手，却递回去给他。
“很好的东西，但我没有什么可还礼的。”
他摇头，“我不需要还礼。”他从她手心里拿起，插在她发间，“你只要一直戴着它，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抬手去摸，“但是永实附近应该不产这种精玉吧？”簪子入手一片冰凉，还附着了她常用的属性。
“嗯……是费了一些功夫。”柳湍雨的眼神忽然柔软下来，“只要对你有好处就好。”
他不会告诉她为了这块玉跑去了隔壁城市的拍卖会，为了筹钱又干了多少委托，这些都不重要，对他而言，只有此刻她略有懵懂却开心的表情是最重要的。
“短短几个月，你好像早就不是我最开始见到的那样了。”明雪枝感叹一句，她打量着柳湍雨，一身暗绿细针密缕，神色阴沉而不见懦弱，气息似乎也到了金丹。
他露出浅淡的笑容，“但是我永远是你知道的那个柳湍雨。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也还不尽。”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吧，我只是把你从那里带出来，之后的事不都是你自己在努力吗？”
“这就很足够了。”他干咳一声，掩饰脸上的绯红，“我已经无处可去了……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仙修不会容我，魔修也不会……”
他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简直像蚊子叫：“你、你要负责啊。”
明雪枝本想反驳，但看到柳湍雨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害羞起来。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却不觉得冤枉，甚至还有种头晕目眩的甜蜜。她咕哝一声，算是答应了。
人潮涌动，谁也注意不到此处发生的小小插曲。三月春风和煦，吹得人暖融融的，身上仿佛也要开出一朵朵春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