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
惊讶过后，谢熙山还是摇摇头，“徒弟，悲天悯人是好的，但如果有一天他们脱离控制，害普通人受伤，那时就晚了。”
他满面不赞同，继续道：“再说，会被魔种这种东西俘获，也只能叫做咎由自取。”
柳湍雨在旁边听着，知道谢熙山非常坚决。是啊，像他那样的态度才是正常的。跟明雪枝待久了，他都快忘了魔修人人喊打、被人唾弃这一事实了。
他掐了把沉浸在悲伤中的老张，使了个眼色。如果不想慈佑堂所有孩子全军覆没，就振作一点。他叫醒那个独眼女孩，让她去身后的慈佑堂请兰桂把孩子带走。
老张擦擦眼泪，忍着悲伤，和柳湍雨相互搀扶着站起来。他犯的错太荒唐，今后要怎么办，他已无暇去思考，若是能战死在此，反倒省事了。
柳湍雨看出他的想法，叱道：“别想着死了就方便了，那些孩子怎么办，给我负起责任！”
老张瞪大眼睛，随后苦笑道：“竟然被一介小辈教训了，有那么明显吗？”
两人这边说着话，谢熙山伸出手指，指尖荧光点点，他又要画符了。
这一次的符文比上次更加复杂，漫天星坠笼罩的范围不只是柳湍雨老张，还包括了慈佑堂。
两人摆开架势，将魔种运转到极致，汇成黑白两道光幕，挡在慈佑堂前。柳湍雨先前滴落在地的血，仿佛感到主人的危机，化成血雾从土壤中升起，再次融汇到他的黑雾中。
见无法阻止谢熙山，明雪枝拔出剑，道了一声得罪，便爆发气势举步向前。凛凛霜花在身边旋转，白衣无风自动，她的剑冷得像一道月光。她不再掩饰修为，元婴的气势像风暴一样席卷，她身后的两人纷纷调动瘴气抵挡。
如冬月里刀子般的冷风却刮不到谢熙山身上，仿佛避着他一样，还未到他面前就散开了。
谢熙山眉目清冷，紧绷着脸，“徒弟，你当真要对我拔剑？”
明雪枝握紧剑柄，横眉道：“我已不是仙盟之人。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失礼了。”她将谢熙山看做强敌，总有一天要兵戈相见，即便不是今日，也会有他日。
说罢，她脚下生风，剑尖划出冷光，向谢熙山袭来。
有明雪枝拖延时间，两人稍微松了口气，在慈佑堂门口设置好护盾，进门协助兰桂离开。
谢熙山指挥着周身护体的两道星箭阻拦明雪枝，她一剑隔开，再以内力震散一箭。在太虚山的时候，两道箭就能阻拦她不得近身，打个三四十回合也难以解决。现在却被她轻易化解，他不得不再叫出两道，一共四道箭与她缠斗。
谢熙山盯着她气息平稳的脸庞，笑道：“想不到才一个月就有如此长进。”
明雪枝微微一笑，“这一个月我遇见了很多有趣的对手，如果有时间，我一一说与您听吧。但不是现在。”
两人并未使出十成十的功力，谢熙山也有意看看她的境界到底去到哪一步。他撇了一眼慈佑堂的方向，还有时间。仙盟极少主动出手处理魔修，平时都只管修炼，但既然被他看到，就留不得了。
一是为避免落人口实，说仙盟不作为，二是防止产生传说中的灭世魔尊。
“师尊不愧是化神高手，还有余裕移开视线。”明雪枝一剑刺来，谢熙山猝不及防，衣服被她划破一道口子。
谢熙山不怒反笑，“好啊，以前连我的衣袖都捞不着，真是长进了。”
四道星箭一起动起来看得人眼花缭乱，分别进攻明雪枝的四处要害，像往常那样追寻箭的轨迹消耗太大，跟马脸的战斗中，她学会将感知分散到身体各处，在箭矢距离堪堪一指距离时，才凝聚剑气击退。
她应对箭矢不再手忙脚乱，反而一派轻松，如舞者一般优雅地闪避。时不时反手甩出几道镰刀般的剑风，扰乱谢熙山的节奏。
见状，谢熙山再唤出两道，他没有一口气加到极限，有心考校他的徒弟外出一月到底学了什么。
仙盟之中，实力断层得非常厉害，能接他六道星箭的人不过五指之数。如果明雪枝能跨越这一道门槛，她便可以排进仙盟前十，别说下山了，她要整个山头陪她一起下山都可以。
加到第六道，明雪枝压力陡增，被箭矢团团围攻，显然有些吃不消。谢熙山一声叹息，将六道合成一道巨大光箭，准备给她最后一击。
明雪枝眯着眼，强迫自己盯着空中耀眼的光箭，双手握住了剑柄。她吐出一口浊气，跟老张较量数百次，她的气息凝练如大海一般磅礴。将内外功法合一，能否接下化神高手的一击？
她很想知道答案。知晓主人的心意，手中雪白如骨的剑发出欣喜的嗡鸣，发着幽幽白光，仿佛暗夜中的萤火。
那道箭矢不断放大，明雪枝虽然有元婴实力，但面对那道一人大小的巨箭还是太渺小了。
没想到她不躲不闪，竟然直接迎了上去！
哪怕是余波也足以震碎一名金丹，这丫头这么不愿意认输吗？
明雪枝错身一步，双手持剑用尽全部内力捅进水桶粗的光箭的侧面之中，巨大的力道将她向后带，她牢牢地站定，咬牙握紧剑柄，双腿像长在地面一般，那么多马步可不是白扎的！那道追风箭随着自身向后的方向，被她的剑劈开，一分为二。
被片开后，光矢失去谢熙山的控制，像落在地上的火星一般消散了。
她喘着粗气，支着剑半跪在地上。第一次正面硬刚师尊，还挑战了从前都不敢想的六道箭矢，她几乎脱力，没想到能成功，说明她这一个月的架没有白打。
不等她高兴，那道箭并没有完全散开，手指粗的余光掉过头来，杀了个回马枪，将她整个人击飞，撞破慈佑堂的墙壁，落在院内。
她从废墟中挣扎着爬起身，全身上下的骨头剧痛，气息破败。
大意了。
孩子们就差几个就能挤上马车，那道光箭寻找到下一个目标，嗖地一声直冲那马车而来。
老张伸手去抓，他不懂什么功法，只能靠蛮力阻止。他双手虎口迸裂，皮肉外翻，那弓箭离马车就几寸，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反手将箭掷回去。
还没松口气，六道新的箭又浮现在眼前列阵，老张光是挡下一回攻击，魔种上就出现一条裂缝。若是六道箭一起上，身后的马车就保不住了，准连灰都不剩。
柳湍雨在一旁也心惊胆战，他想上前搀扶起明雪枝，但他知道只会越帮越忙。况且他自己能不能从谢熙山手上活下来还两说，他回头看了一眼挥鞭策马的兰桂，身后还有一群孩子，挡不住也要挡。
他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暴露魔尊身份，也许这样还能换所有人当下一线生机，但是自己肯定会被谢熙山抓走，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能不能再见到明雪枝……就更难说了。
就在他犹豫之时，老张突然伸手剖丹。
“你，你做什么！”柳湍雨来不及阻止他，就看到老张伸手进丹田中，也不管魔种上牵连着瘴气脉络，一把将其扯断。
老张举着那颗半碎的魔种，上面连着血管似的瘴气实体，如丝线一般垂着，滴着血。
他脸上苍白得像死人，上气不接下气，“仙盟的人，你给我听好，要是你再进一步，我就捏碎魔种。虽然伤不着你，但你的徒弟还在那边躺着，你总不能不顾吧？”
他剖丹的手法太粗暴，相当于直接开膛破肚，他的伤口大敞着，鲜红的血不断涌出，浸湿地面。
谢熙山看着那辆马车逐渐驶入市区，再动手肯定会引永实城注意，到时候解释又要废一番唇舌。本来魔核丢了就惹了怀疑，只能以后再处理了。
虽然这个魔修不足为惧，不过是困兽之斗，只要等一炷香，等到他失血过多就了事了，但他精神不稳定，随时可能捏碎魔种。眼下的最优解，也只有离开。
谢熙山手指一勾，半昏迷的明雪枝浮到半空，由那六道星箭托着，随他离开。
柳湍雨正要追上去，却被老张拉住袖子。
才几句话的功夫，老张竟然面如金纸，比那女孩化魔时还要接近死亡。柳湍雨连忙扶他躺下，接过那颗半碎的魔种，准备想办法修复。
老张却摇头，他一张口只剩气音，“不要，白费力气……”他感觉自己仿佛裹在温暖的被褥里，什么感觉都隔绝了，既不痛，也不麻。
柳湍雨急速翻阅着脑中的传承，跟马脸的情况不一样，想把这颗快碎的魔种塞回去，不仅要修复裂痕，更重要的是补充老张流失的气血。
他现在只能做到修补，但失血过多，没有元婴以上的修为是补不回来的。看着老张逐渐失温，他决定先修补，剩下的看运气。
老张只有两个指节的手盖在柳湍雨手上的魔种，“不要，为我……”他不再精光四射的眼睛看向他，“我知道你能取魔种……拜托，把孩子的，取出来……”
柳湍雨愣了一下，老张非常用力地按着他的手，不许他动作。老张的眼睛里充满恳求，“这是唯一的方法……拿去用吧。”
他知道老张说的是什么，慈佑堂里有魔种的孩子少说有数十人，有的还魔种深种，并不好取。如果没有足够的修为，没有一年半载是干不完的。
老张想让他吸收这颗魔种。
柳湍雨从未想过这个选项，最开始吸收马脸的魔种也只是为了找解药。吸收魔种就代表着吞噬原主的一切，得到他的功法、修为、记忆……按照谢熙山说的，魔种里存着三魂六魄，若是被吸收了，原主就真正地消失在这世上，连一丝转世的可能都没有。
眼下没有能供他使用的空白的未熟魔种，吸收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却不愿意想。
他看着手中半裂的魔种，陷入了巨大的徘徊。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