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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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步步紧逼，明雪枝却拔不出剑。从老张的动作中她很清晰地看出，他根本不会什么招式，连握刀的姿势都不对。
柳湍雨给她打了个手势，蛛丝传来震颤，墨倾已经得手，赶紧带上兰桂离开。
老张注意到他们少了一个人，顿时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心头更加恼怒，他一声怒吼，元婴气息潮水一般涌出，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
“一群混账玩意！”他的挥拳虽然毫无章法，但带上元婴的劲气，足以乱拳打死老师傅。
明雪枝挡在最前面，她不想伤害老张，只是抵抗却不出手。柳湍雨护着兰桂，一路往后退至板门边，用瘴气腐蚀门上的藤蔓。
眼见着他们就要逃走，老张不知用了什么术法，身上的气息暴涨一截，猛地加速，越过明雪枝朝柳湍雨疾驰而去。
柳湍雨来不及躲开，抬手凝聚几十层瘴气抵挡，被老张一拳击碎，他呕出一口血，拳头的威力让他直接砸穿板门，滚落在地。
他眼冒金星，一口白牙沾满血，他抬手擦去，从地上挣扎着起身。
兰桂一声尖叫，被老张抓着手腕提起来，在他砂锅大的手掌中，兰桂的手腕瘦弱得就像一根小树枝。
老张拖着兰桂一路往外走，他朝四处大喊：“姓墨的！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未婚妻！”
兰桂吓得脸色惨白，手臂被粗暴地一拽痛得快脱臼，她满头冷汗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横生变故，明雪枝冲到柳湍雨身边，给他喂了一颗大补气丹，元婴高手的全力一掌可不是开玩笑的，若不是柳湍雨有魔尊瘴气护体，恐怕内脏都要被拍碎了。
柳湍雨轻轻推开明雪枝，示意他还行，现在应该想办法救出兰桂。
遭受冲击的前一秒，他心中忽然有个声音叫他凝气调出所有瘴气，才侥幸逃过一劫。
老张双眼血红，继续吼道：“好不容易到手了，岂能功亏一篑！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出来！”
孩子们也没想到老张会对兰桂动手，他们呆在原地，对他们来说，兰桂是温柔的大姐姐，老张是冷面心热的大叔，两人都是很好的大人，为何只因一块小石头闹了这么大的矛盾。
那个眼眶空洞的女孩用尖细的童音大叫道：“老张！你不是说那只是一颗没用的石头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一路追出来，拉着老张的裤子乞求，“快放了兰桂姐姐，她很难受！”
老张心一横，一脚把孩子踢倒在地。
墨倾阴着脸从掩映的草丛中走出来，他手中躺着一颗圆球，黑珍珠一般莹润。
兰桂看到墨倾一步步走来，她剧烈地摇着头，鬓发凌乱，“让老张这种人费劲心思也要得到的东西，即便是我也知道绝非等闲之物。墨郎，若是因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你我……不就成了罪人？”
兰桂后悔不已，原只是小情侣的打闹，却牵扯出一桩普通人不该知晓的事件，事态早已超出控制，但现在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解决？
本以为慧兽魔核只是一个跟玉璧、黄金一样的普通宝物，今天却为它出动如此多的异人，这背后一定有某种巨大的阴谋。
而墨倾身为城主之子，见惯了阴谋斗争又岂能不知其中利害。
但他表情紧绷脚步坚定，仿佛心意已决，“魔核是死物，怎么可能比得上活人呢？即便不是你被俘，换成随便一个孩子，我也会这么做。”
老张将兰桂推去一边，抓过墨倾横刀在脖颈，恶声恶气道：“真是个好少主。叫你的手下弄辆车给我出城！”
墨倾挥挥手，示意那些埋伏在周围的人照做。原以为他的人死在魔修手下，没想到只是大部分被拍晕了。
车还没来，老张劫持着墨倾，退到一堵墙旁边，向四周张望着警戒。
慈佑堂的孩子们搀扶起跌倒的独眼女孩和兰桂，他们单纯的眼睛里满是不安和恐惧，今日过后，慈佑堂就再也回不去往日的安宁。他们飘摇的命运，在此刻更如倾盆暴雨中的浮萍。
柳湍雨捂着受伤的腹部，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老张，时不时咳出一口血。
老张虽然达到目的，但满脸绝望之色，他知道，他不能再是一个好人了。在永实城兢兢业业努力三十五年，筑起来的生活看似是一座安稳的木头房子，被上头一道轻飘飘的命令砸到，瞬间七零八落。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称心如意。
明雪枝扫过现场每一个人，她想起最后在太虚山，她明明赢了，却没有一个人欢呼。阿川和师尊更是扭过脸去，仿佛她的胜利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明雪枝忍不住问出了那天跟师尊一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老张盯着她，这个姑娘正直高尚，对武艺的钻研专心刻苦到世所罕见，因此年纪轻轻成绩斐然。爱好并不是凭着喜爱就能坚持下去，大量的练习、不断的失败才是常态。
为了练成瘴气，他自己不知道吃过多少苦，所以他很佩服明雪枝。
“明丫头，你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碟醋吗？”
“我没数过。”
“五百碟。这七天你输了我五百次，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每一次都想取胜，每一次都在探索，每一次都在进步。照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能晋级。
但，这是远远不够的。
你自诩喜爱战斗，但是看到弱者就不敢拔剑，较量也力求公平。可是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生死之战，根本不可能顾及这些。我问你，如果在比试中我用这小子逼你自戕，你是投降还是不投？”老张抓住墨倾往前一送。
明雪枝一愣，她没想过这些，不知如何作答。
“你太过自大，你看似除了打架什么都不在意，可你的底线太高，那就是你的弱点。”老张深吸一口气，脑中闪过一个冷酷决绝的身影，胸中被火焰填满，不吐不快，“但是圣女大人不一样，她肮脏又强韧，肮脏又强韧啊！”
他重重道：“她可以为了目标牺牲所有人，她有这样的决心。她为了达成目标可以牺牲任何事物，不论是她的亲人还是倚重的下属，甚至是她自己，在她眼里通通一样，全都是无用之物，全都是通向那条道路的垫脚石。
所以即便是我被牺牲了也毫无怨言，我就是她丰功伟业下的一块基石。”
老张说到动情，扯着嗓子朝明雪枝吼叫：“明雪枝！你能做到吗？为了穷尽武道，为了羽化登仙，你能舍弃亲朋好友、仁心良知吗！”说得激动，他的刀蹭破了墨倾的脖颈，汩汩流着血。
明雪枝浑身巨颤，她的嘴唇咬出血丝，她无法回答的问题太多，仿佛遭到拷问，她强烈地动摇着。
柳湍雨挡在她面前，反驳：“连这些东西都舍弃，还能叫人吗！你追随这种人，即便达成目标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生活。”
老张的神情忽然出现一丝梦幻，“不错，那本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宏愿……”
“她许诺给我们一个任何人都不会幸福的世界。”
众人一愣，不知道老张在说什么。
任何人都幸福尚可以理解，不幸福是什么意思？这是需要追求的东西吗？
老张无意解释，见到马车来了，他一掌拍晕墨倾拖着人往后退。
“再见了。下次见面我们必要分出生死。”
眼看着墨倾就要被带到不知道哪里去，魔核更是二度失手，柳湍雨咬牙，大脑飞速旋转，思考计策。
“用蛛丝黏住他的腿。”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是他面对猎人失控时听过的。
来不及细究，柳湍雨放出蛛丝，但老张距离太远，只有几根蛛丝能够得着。他催动魔种运转，拼命挤压出瘴气，喉头一甜，被他硬生生忍住。
就差一点！
就在他的瘴气攀上老张的腿时，老张冷笑一声，“小小金丹不自量力，这些小手段当我没发现吗！”
老张用力踩断脚下的瘴气，瘴气是魔修身体的一部分，柳湍雨遭到重创，再次跪倒在地。
他捏紧拳头，难道真的就这么放走老张！
看着老张一只脚踏上马车，众人心中皆是无力。
忽然，远处射来几道流星箭矢，拖着洁白的纯光，将老张击落在地。
不知何时，谢熙山浮现在他们身后，他一身白衣如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头顶的发冠亦是纯白，脸上眉目舒朗，带着温润的笑意，周身环绕着星石一般的光箭。
他看向白衣沾灰，颇为狼狈的明雪枝，淡淡道：“徒儿，我先前就说过了，打架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明雪枝抬眼看向他，眼中满是迷茫，她快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握着剑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她都能打赢，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因为你不需要这样的对手，他们只会干扰你，让你多想。”谢熙山手一挥，一颗星箭便射向老张的心口。
明雪枝没想到谢熙山出手便是杀招，她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光穿透老张。
——那样的事并没有发生。
柳湍雨挡在老张面前，双手虚拢着，用蛛丝将星箭控在手心之间，他满头大汗，嘴角渗着血。跟那道星箭僵持数刻，他手腕一偏扭转箭矢方向，击中远处的房屋废墟，瞬间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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