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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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种记录了魔修一路晋阶的知识与经验，相当于个人传承，里面有毒药解药的配方。只是这魔种一离体，就像人失去筋骨，不死也残废了。何况魔修的身体长期受瘴气淬炼，没了魔种，身体会被乱窜的瘴气二次伤害，日后再也无法修炼。
“我知道配方！”马脸呜呜大叫，只是不知道明雪枝能不能听懂。
他是来索命的啊！区区一个筑基，下手居然比仙盟的人还狠。
柳湍雨平静的声音带着戏谑，双眼幽暗，如猫在戏弄它的猎物，“只不过摸摸你的口袋，反应也太大了吧。”
马脸说不出话，只能绝望地瞪着眼，死死看着柳湍雨从自己的丹田中取出魔种。
虽然取过赵叔的魔种，但跟金丹魔种完全不是一回事。
金丹的魔种像一枚骨螺悬在丹田中，那些刺延伸出无数有实体的瘴气，血管一样连通着修者的五脏六腑。想要不伤及魔种，需要切断瘴气与身体的连接，把魔种的瘴气替换成自己的。
如果能得到完整的魔种，就得到马脸全部的功力。不过对柳湍雨来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解药配方。仅仅是筑基的修为肯定无法完全替换瘴气，只能将雾气凝成刀，切去一部分魔种侧枝。可这样手心就护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不顾马脸瘴气的侵蚀，伸手去拿。
手掌好烫，被猛毒灼伤，柳湍雨的手心一片黑紫。他一咬牙，加快切割。
他痛的直冒冷汗，还要小心被明雪枝发现。
终于，在一声细小如蛋壳破裂的声音中，他取出来了，手心被腐蚀得几乎能看到白骨。
他捧着那颗魔种，像捧着一颗心，脸色苍白满是热汗，强装镇定道：“我拿到药方了，我们回镇上抓药吧。”
离开之前，柳湍雨对着地上快死的马脸比了个口型：明天白天在这等我。
治好了明雪枝，柳湍雨怕她看见自己的手，在她睁开眼之前就溜回房间躲着。
他注视着糜烂的手心，瘴气正在缓缓修补，大概天亮就能恢复。他想，她竟然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这全然的信任简直如梦似幻，完全不像他这种人能拥有的。
啊，只是为她弄坏了一双手而已，即便粉身碎骨万虫噬体也甘之如饴。
她没有嫌弃我，也没有讨厌我……
回想着今天的战斗，她虽然很强，但身边若是没有帮手，再着了道怎么办？他暗自下定决心，反正这双手已经不干净了，就让他替她做些她不能做的事吧。
他已经想好了，就这么一直隐藏魔尊身份，不需要让魔修知道，也不用找魔修大本营。什么毁灭世界的责任都去一边吧，他只想呆在她身边。
等到自己完全摆脱魔种，就能以普通人身份站在她身旁，或许还能拜入她门下，学习仙法。传承中并没有规定魔尊不能修仙，恐怕前代魔尊也没想到会有人放着快速晋级的方法不练，去学吃力又辛苦的仙法。
手上隐隐传来毒药发作的麻痹感，虽然吃过解药，但毕竟是金丹的本源瘴气，化解还需要时间。他品尝着这股酸麻，不可自拔地遥想着日后同她的旅途。
天一亮，他在蒸笼里留了给她的包子，准备去找马脸。
没想到她也起得很早，他正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却主动提出一会儿有事要出去。
不会也要去找马脸吧，难道昨天被发现了？柳湍雨心中不安，看到明雪枝去往街上，才放下心去林子。
马脸还趴在昨天的坑里，浑身瘴气逸散，一动未动，形如死人。毕竟魔种被暴力摘除，身体严重受损。
柳湍雨换上一身新衣服，不知是不是为了讨某人欢心，特意选了绿衣服。头上束着青玉冠，一根玉簪作子午分，头发乌黑柔亮。这么一穿，连眉眼间化不开的阴郁，也淡了许多，生出一种绵善之感。
马脸略一抬眼，看见柳湍雨容光焕发，昨晚被猎人打出的伤也全好了，忍不住啐了一大口痰。用脚想也知道，他吸收了自己的魔种。
哪怕是不完整的魔种，对于才筑基的魔修来说，也足以提升一大步实力。只不过柳湍雨消化速度未免太快，才过去半天不到，身体就修复好了。连实力也似乎大涨，失去魔种的马脸已无法感知他的境界。
哦对，他有一个元婴朋友，肯定会教他怎么做。哼，魔修强就强在单枪匹马，但往往输也输在这里。
柳湍雨一撩衣摆，坐在一边的木桩上。
他笑得很和善：“我是来救你的。”
马脸懒得理他。柳湍雨虽然没直接杀了他，却比杀了更过分。
“你要知道，我本可以杀了你。”
“你现在就可以杀。”
“看来不给你一点甜头，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他走到马脸身边，把他翻过来，露出破败的丹田。在马脸震惊的目光中，柳湍雨拍了一颗未熟魔种进去。
是赵叔的那颗。
有了魔种，他身上的瘴气缓缓聚拢，但不是原来的那颗，刚聚拢没多久又慢慢散开。
“没用的，又不是刚化魔的小魔修，用这招是不行的。”
柳湍雨不说话，他的指尖勾着马脸身上的瘴气，在他的牵拉之下，竟然强行将魔种和瘴气绑在一起。
马脸被他这手惊到，“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过这种事……除非，除非……”他不可置信地喃喃，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柳湍雨，满是震撼，“你竟然是魔尊！”
只有魔尊才能对瘴气有着如此高的适应性。
“你……”马脸表情复杂，几度开口又闭嘴，最后他吃到苍蝇一样问道：“你为什么跟仙盟的人在一起？这是你打入他们的计划，还是她是你的跟班？”
马脸开始打量他们的新魔尊，不仅心狠手辣，小诡计也不少，更重要的是形象气质不错，那阴冷的双眼非常符合民众对魔修的想象，这点在招新的时候非常有用。
“没什么理由，而且我不想当魔尊。”
完了，这届魔尊带不动啊。
马脸努力回忆着魔教的鼎盛时期，好吧，根本没有那种时候。他们有百年没见过传说中的魔尊，魔教更是四分五裂，毫无凝聚力，仙盟都不拿正眼瞧他们，基本上只管修炼，冲击飞升。
算了，摆烂了。
“关于我的身份和昨天的事，你要立誓，我不愿她知道。”不等马脸提要求，他脸一冷，“否则我再把魔种挖出来。”
“得得，我也不想再碰上你们两个瘟神了。”
看着马脸一瘸一拐地离开，柳湍雨大声问他：“有没有不当魔修的方法？”
他回过头，笑得很恶劣，“做梦呢。一入此门，永世受苦。”
柳湍雨只好苦笑。
“不过，你可以去永实城看看。”说完，马脸不再回头。
等柳湍雨回到镇子，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一阵灵力波动，他听见镇上就跟安了大喇叭似的，开始传出镇长和明雪枝的声音。
“他父母是死于意外，背着他偷偷开小灶，却吃了毒蘑菇……”
“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这……等等，仙师别拿剑指着我，我害怕。好吧，是那猎户许诺我不少钱，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看，他不是毫发无损吗……哎哎我不说了，把剑放下，放下。”
“他的身世呢？”
“这就要慢慢细说了，别瞪我，我快说快说。唉……这事也叫人心酸，他是他父母亲生的，当年还是我老婆去接生。仙师大人坐下喝口水，这事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
“好吧，信你一回。”
说完，声音就掐掉了，然后又重新开始回响最初的对话。柳湍雨四处看了看，此处应是构成了一个回音阵，明雪枝和镇长的对话才会反复在这片区域播放回荡。
倒是明雪枝会做的事，从不拐弯抹角。
虽然很谢谢她帮他澄清，但是太直接了吧，公开处刑……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其实经历过那些波折，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但是看着镇民尴尬又躲闪的表情，一直以来的压抑，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昂首挺胸地走过熟悉的青石砖小路，在路的尽头，对他来说仿佛地狱的柳宅也不再可怕。
巷子边上彩灯高挂，今天是元宵节，还没到傍晚，到处都是欢闹的人。孩子拿着糖葫芦找妈妈，姑娘袖子里藏着荷包准备给情郎。以前他从没有心情观察路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他们，他也由衷地感到快乐。
明雪枝抱着剑，站在柳宅门口。她还是一身白衣，满街的红色打扰不到她分毫。她的双眼经历了昨天的战斗，略显疲惫，不像往日清明得比冰还透明，反而有种沉静的舒缓，令人想起春天的雪，无声融去，滋润来年的作物。
她身边有两匹马，十分健壮，马鞍上有干粮和水。
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
她说：“走吧。”
柳湍雨也不问她去哪里，跟她一起翻身上马。
“回音阵要怎么办？”
“等他们受不了了，就会自己尝试想办法，然后就会发现只要揭掉符纸就好。”
柳湍雨忍不住抿嘴笑了，“那恐怕要几个月之后了。”
他一笑，眉目舒展，郁气烟消云散。仿佛一朵山茶初绽，非常艳丽。据说它也叫断头花，因为它花谢时，是整朵一起掉落，犹似坠楼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