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喜以后》娇朱颜

102、第 102 章

　　“啊？”李幼悟愣了愣，随即道：“没有，孩子多大了？我瞧着太瘦了。”

　　“十个多月，快一岁了。”许安安看着瘦瘦小小的儿子也叹道：“早产了三个月，冉哥儿生下来就不太好。这回被哥哥偷偷带走，路上必然受到了不少惊吓。”

　　三个月……

　　李幼悟反复回味，那就是二月生的，去年六月怀的……

　　“去年六月……”李幼悟面色沉了下来：“是发现有这个孩子后，才不告而别吗？”

　　“不、不是。”许安安有些头疼，她该怎么说出那件事。想了想道：“是走之后，才发现的。怀时没有害喜，肚子大了才发现……”

　　李幼悟一听初时有些羡慕，想到自己那时吐的人都瘦了一圈，遭了不少罪。可又想到，许安安若是早日发现落了胎……会不会过得更好。

　　“是谁的？”李幼悟问。

　　许安安睫羽微微一颤，终是摇了摇头，没有道出那人的名字。

　　“罢了！”李幼悟一叹，随即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许安安一怔，忙推脱道：“李公子，这钱我是说什么都不能再收了。”

　　李幼悟打断了她的话，“这钱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你保管了这么久罢了。”

　　“我的钱？”

　　李幼悟点头，轻声道：“是你在西市那两件铺子。”

　　“裴知礼，他将铺子卖了？”许安安想到这儿，下意识地蹙了眉心。

　　李幼悟顿了一顿，道：“不是，先生说这是买铺子的钱。想着我若是能见到你，代为转交。”

　　裴知礼想的无非是，许安安若是回了长安，必然会躲着他，但绝对不会躲着李幼悟。

　　“我不要他的东西，你还给他！”

　　怀中的冉哥儿动了动，也学着许安安的语气，口齿不清道：“裴……裴……”

　　许安安低下头看他，捏了捏他的小脸，随即顺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李幼悟惊讶地抬头望向她，问：“许姑娘，是同先生有什么误会在吗？”

　　连冉哥儿这么半大点的孩子，念得出这么难得字，说是没有私下提过，说出去也是不信的。

　　“没有。”许安安不在看她，将目光撇向了一边。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许安安带着冉哥儿下了马车，入眼的是月满楼三个大字。

　　许安安抱着孩子的手一紧，急道：“李公子，这不是先前的那个客栈！”

　　李幼悟淡淡道：“你如今带着个孩子住在那边，太偏僻了，容易被人盯上。”

　　许安安想了想，也同意了。

　　自从有了冉哥儿，她也变了不少。虽说是意外得来的孩子，但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自然是顾的紧。

　　“多谢李公子。”许安安颔首，福了福身子道：“明日一早，我就带着冉哥儿回关中了，再此拜别。”

　　“若有难处，记得回来找我。”

　　目送许安安进了客栈，李幼悟这才吩咐前行。马车还没行上几步远，正在此时，有一人急匆匆打马拦下了马车。

　　“丞相，出事了！”

　　李幼悟神色骤然一肃，“说！”

　　“许平湛死了……”

　　李幼悟怔了怔，有些意外地回看了一眼客栈。许安安怕是走不了……

　　“去大理寺！”

　　******

　　今日的大理寺，如今正是重兵戒备。设了不少关卡，一个个的审问放行。

　　午时，裴知礼同仵作刚验完尸，就听到丞相到来的消息。

　　裴知礼见了她，便迎上前来道：“书钧，也是为了许平湛的案子来的？”

　　“嗯，来看看。”李幼悟细细打量他，依旧温润如常，问：“有什么异常吗？”

　　“许平湛死的突然。”裴知礼回忆道：“前些日子来大理寺找过我，只不过我外出办案，没见到。”

　　二人心中都已明了，偏偏是来过大理寺，后惨遭毒手。而裴知礼又正好外出，没有见到许平湛。

　　李幼悟挑眉问他：“先生怎么看？”

　　“怕是牵连到当年许家的那场案子。”裴知礼皱了眉头：“那案子牵连的人太多了，实在不好单独拿出来翻案。”

　　“不好翻案？”李幼悟微微一笑：“劳烦先生，跑一趟月满楼。”

　　毕竟许平湛的死，许安安若是要告的。她必定会全力鼎助，皆是翻出当年的案子也不是没可能。

　　月满楼外，大理寺的人将这围了个水泄不通。

　　暖阳透过雕窗的薄纸，照在了许安安沉睡的俏颜上。床沿内的冉哥儿，早就被屋外的动静吵醒了，窝在母亲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些日，见不到孩子。许安安没睡过几个好觉，今日抱着孩子心安，睡得也不免沉了些。连那敲门声，也都没吵醒她。

　　“裴大人？”

　　裴知礼眸色暗了暗，淡淡道：“撞门。”

　　房门被猛地撞开，许安安终于睁开了眼，见到几个身着官差服的男子，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忙将床幔放了下来

　　“里面有人，抓起来！”

　　许安安忙支起身子，坐起来将冉哥儿护在怀里。喝道：“几位官爷，光天化日闯屋抓人，可有逮捕官文？”

　　这好听的嗓音入耳，几个官差也不由一愣。

　　原以为这床幔之后，躲着的应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汉子，不成想是个姑娘。

　　屋外，裴知礼呼吸一滞，手掌缓缓握了拳。

　　“长安城出了命案，我等奉命缉拿你回去审问。”

　　许安安慌乱的将冉哥穿着衣裳，冷声问道：“可有逮捕官文？”

　　几人一愣，大理寺寺卿都跟着一起来了，哪里还需要逮捕官文。

　　“若无逮捕官文，还请诸位出去！”

　　这……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裴知礼。

　　裴知礼努力缓了缓脸色，抬步走到了案桌旁，温声道：“研磨。”

　　许安安一怔，给冉哥儿系扣子的手不由一坠，带下了那不太牢固的扣子。

　　“娘亲……”

　　许安安回过神，伸手摸了摸冉哥儿的头发，颤声道：“娘亲回头给你缝。”

　　冉哥儿感受到了许安安颤-抖的指尖，小小一个扑在她怀里。

　　裴知礼倏尔一愣，他不会记错她的声音，只不过，怎么还有一个孩子。狼毫上的墨，在他出神的这一刻，滴落在那已经写了一-大半的文书上。

　　“哎呀弄脏了，裴大人，要不重写一份吧。”

　　裴知礼的目光定在了那床幔上，任由官差重新在他面前铺了一层新纸。

　　他犹豫了好半晌，终是丢下了狼毫起身走了过去。

　　男人的身躯挡住了那微弱的阳光，许安安咬了咬唇，颤声问：“裴知礼？”

　　“嗯。”裴知礼应了一声。

　　几个官差刚想训斥这个女人的无礼，就听到裴大人居然应了声。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顺带将门也关了起来。

　　裴知礼的手落在那床幔上，小心翼翼的将那挡在他二人之间的薄纱拨开。

　　许安安抱着冉哥儿一动不动，眼尾早就因为方才的惊吓挂上了泪珠。

　　裴知礼的手很快就挂好了床幔，修长的指尖缓缓向许安安的脸上伸去，想替她拭去那泪痕。

　　许安安率先一步拭去了泪，冷声道：“裴大人，今日好生威风。”

　　裴知礼的手僵在半空，注意到了她怀里那生得极像她的男孩。

　　“你、成婚了？”

　　许安安微微颔首，望向怀里的冉哥儿。“我成婚了。”

　　好不容易开了口的二人又默了下来，气氛有些冷清。

　　好半响，裴知礼才道了句：“大理寺你得去一趟。”

　　许安安垂了垂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你兄长……死了……”

　　“死了？”许安安愣了片刻笑出了声，“死了好，他活该！”

　　本该是面无表情的神情，却再话音落下后，忍不住显现出了几分悲伤。随即，忍不住捂住了脸轻声哭泣。

　　他知道，她不愿意别人瞧见她这幅神情。

　　裴知礼转过身，低声道：“带你去大理寺，你大可喊冤立案。你父亲的贪污案，只是缺个契机。”

　　许安安一愣，不可思议问：“你、你说什么？”

　　裴知礼仍背着她，重复道：“你父亲的案子，牵扯的人太多，翻案很难。”

　　望着裴知礼近在咫尺的身影，许安安不由自主的下床走了过去。

　　“我同丞相没有把握，但还是愿意一试……”

　　裴知礼听到了她的动静，却仍是不敢动，在许安安从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身时，不由一怔。

　　“谢谢……”

　　******

　　李府。用过晚膳后，李幼悟还是不自觉的走到那荒凉的小院去了。

　　李幼悟正琢磨着要怎么开这个口，就听到屋内的钟牧喝道：“滚，都不要过来！”

　　李幼悟脚步一顿，好半响才道了句：“是我。”

　　钟牧一僵，也不似方才那般暴躁了：“公子？属下方才吓到公子了。”

　　“没有，你……”

　　“公子恕罪了，属下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实在是怕吓到公子。”

　　李幼悟心中一痛，忽然道：“你想不想见见阿念？”

　　钟牧一怔，阿念，是公子的孩子，听说是个很漂亮的小小姐。

　　钟牧看向窗外，“等小小姐再大些吧，到时属下再远远的瞧上一眼。”

　　李幼悟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你的仇，还有莫七的死。我会报的！”

　　“公子不可！”钟牧急道：“公子可知是何人要杀你？”

　　“我知道，连累了你们了。”

　　“公子不必自责，护主是我们的使命。”钟牧道：“当日来的全是死侍，我熟知各家招数，而那一日的死侍……”

　　李幼悟淡淡道：“是周正卿……”

　　半响后，钟牧摇头叹道：“是皇室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