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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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匆忙，过了半个小时才发现冯琴发来的消息。
【冯琴老师：你哪去啦？我还找你呢。】
【谢铮：抱歉冯老师，临时有点急事，没来得及跟您说，实在不好意思。】
【冯琴老师：没事，你忙去吧。】
【冯琴老师：本来想让你点评下表演提提意见来着，他们都很喜欢你，看来是他们没这个运气哈哈。】
【谢铮：今天是我的不对，感谢老师邀请，师弟师妹们的表演都很有灵气，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再看到。】
【冯琴老师：哈哈，好，一言为定啊。】
谢铮按灭了手机，心绪难平。
他人生二十多年，没少受过追捧，其中不乏容貌出众者，也在作品里演过不少轰轰烈烈的爱，却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动心。
当天晚上梦里，那条黑裙子像流水一样从他的指间滑过，轻盈，柔软，转瞬即逝，林砚舟的脸笑意晏晏，伸出手指勾住了他。
谢铮睁开眼睛，确认自己确实无法忘记这位漂亮师弟。
这心动来得太快太突然，这感觉那样陌生，谢铮想了三天，没想明白。
没过多久他听说了冯琴要去国外交流，在找代课老师的事情，他毛遂自荐，想要再去确认一下。
确认他到底是真的心动，还只是一场简单的见色起意。
他再次见到了林砚舟。
那天林砚舟穿着件白色连帽衫，水洗蓝牛仔裤，白色运动鞋，一边和同行的室友说笑一边快步走进教室，风吹乱他的短发，他不太在意地随手拨了一下，精致明艳的眉眼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看到谢铮时他明显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喊什么，最后只轻轻躬了下身，喊了句：“谢师兄好。”
谢铮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
林砚舟喊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快跑了两步回到座位，却又忍不住好奇和探究地朝讲台上的谢铮望过来，不想正巧与谢铮四目相对，他立刻慌乱地低下头去，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衣服。
谢铮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谢铮自知以他的知名度，再加上同为校友的原因，戏剧学院的学生很少有不认识他的，但当确认了林砚舟确实认识他之后，他还是觉得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
代课了一个月后，谢铮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林砚舟是个很有天资的演员，共情能力很强，入戏很快，属于天赋流那一派，越复杂的角色拿捏得越好，但出戏困难。
第二，他是真的喜欢林砚舟。初见时穿吊带裙漂亮得惹眼他喜欢，再见时穿卫衣牛仔裤清爽又阳光他喜欢，排练时穿乞丐戏装把小脸涂得脏兮兮的他也喜欢。
那门课不久之后有一次期中大作业，要学生们十人一组，排练一个小型话剧进行汇报演出。
林砚舟那一组却出了一点小问题，饰演林砚舟爱人的学生因病住院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谢铮存了私心，主动帮忙，提议他来暂代那个学生参加排练。
学生们自然没有异议，为了节省谢铮时间，也为了那个学生回来时能跟上进度，将那个角色的戏份进行了精简，只剩下了必需的，跟林砚舟的对手戏。
谢铮排练了三次，前两次是跟林砚舟单独对戏，最后一次是跟组走戏。
那三次排练是他人生里最难忘的记忆。
第一次排练时，林砚舟还有些拘谨，演到需要拥抱他的地方时还脸红着说“不好意思”，结束了也是一脸学生求教一样拿着本子听他的建议。
谢铮说，不要把我当师兄，也不要把我当老师，此时现在，在戏里我们就是爱人。
林砚舟愣愣的，点了点头，说好。
第二次排练，林砚舟明显放开了许多，也更贴近那个温柔而多情的角色，自然而松弛，拥抱时微微发冷的手指扶上了谢铮的后颈，普通站位时也无意识地挽着他的手臂，完全是陷入甜蜜恋爱的氛围。
谢铮演完夸了他进步很大，将一张暖宝宝递给了他暖手，林砚舟红着脸感谢他，望过来的眼睛亮亮的。
谢铮都被望得有些失神。
第三次排练，谢铮第一次有了接不上别人戏的感觉。
林砚舟滚烫而满怀爱意的眼神，亲昵而自然地贴近，讲话时无意识拖长犹似撒娇的尾音，永远追随着他的目光……谢铮演戏数年，第一次在对戏时忘记了自己的台词是什么。
他有些狼狈，他觉得自己被林砚舟的演技带入了一个绮丽的梦境，那梦境里如梦似幻，林砚舟挽着他的手臂，眼里心里都是他。
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对相爱的，热烈的，眼里只有彼此的爱人。
谢铮为林砚舟的天赋和能力而赞叹，他想，这样的演员，百年难遇。
他最初遇到林砚舟时为对方的美貌与灵气所心动，可等见识到对方的天赋和专业能力时，心动之外，更有仰望一样的爱慕。
他无法自拔。
但谢铮自己心中尚是一团乱麻之际，他发现了更要紧的事情——林砚舟那种热烈缠绵的眼神从戏里延伸到了戏外，他望来的目光，明明白白写着喜欢两个字。
谢铮既欣喜又困惑。
他无法辨别这种目光的爱意到底给他谢铮，还是给林砚舟戏里的爱人。
之前上课时，谢铮就发现林砚舟相比其他学生有出戏困难的问题。但出戏困难是演员间常见的问题，他当时也只是多嘱咐了两句，并未留心。
可现在这成了横在他面前的一把剑。
谢铮没有办法在这样的目光下去向林砚舟告白，去诉说爱意，那是一种投机取巧，是趁虚而入，因为林砚舟大概率会被这种出不了戏情绪影响，轻而易举地回应他。
谢铮在做小人和做君子之间选择了做懦夫。
他很匆忙地结束了代课，连给学生的告别都没来得及留下一句，离开了戏剧学院。
时间会冷却上了头的热情，谢铮想，先分开一段时间，等他和林砚舟都冷静下来，摆脱了那种戏里的热恋关系所带来的眩晕感，他再去追求对方吧。
冯琴的交流早就结束，只是趁着有得意学生代课，还想在国外多待两天，多感受一下国外的戏剧教育培养，结果被谢铮一招釜底抽薪杀了个措手不及，也是匆匆忙忙回来，在电话里骂了他个狗血淋头。
谢铮不敢说明原委，只一味地道歉。
冯琴于是顺理成章要他一个月后来帮自己录制台词示范音频，谢铮赶紧答应下来。
一个月后再见林砚舟吗？
谢铮觉得时间还是有点短了。
为了不要打乱自己设下的“冷静时间”，他再去帮冯琴时，刻意地选择在早课之前去，为的就是尽量减小会遇见林砚舟的可能性。
他的选择大约是有效的，那半个月里他去了六七次，都没有碰到过对方。
最后一次录制他因工作原因来得晚了些，录完已经是黄昏时分，谢铮像往常一样走出录音间，走到冯琴的办公室里喝水。
他向窗外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操场，金色的阳光洒满了草坪，风一吹，波光粼粼，很美。
而林砚舟站在草坪的一边，笑得灿烂，望向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孩，那男孩把他拥进了怀里。
亲昵又自然。
很幸福的一对小情侣。
谢铮想，或许出不了戏的人只有他罢了。
谢铮像往常一样回了家，吃了饭，甚至还背了十页下月开机的台词。
他洗漱后上了床，照例在床头日历上的一排正字多加了一笔。
可加完这一笔，谢铮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他的正字记录的是自己和林砚舟分开的日子，已经没有意义了。
谢铮把日历丢进了垃圾桶，躺进了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爬了起来，将那本日历翻了出来，擦干净后，犹豫了下，没再放回床头，而是塞进了书桌抽屉里。
他想，谢铮，这是你畏手畏脚的罪有应得。
或许是老天垂怜，多年以后，谢铮再一次偶然遇到了林砚舟，他知道林砚舟目的不纯，但他还是装作不知，主动走进了对方的圈套里。
因为他无法忍受自己再一次放手。
卑劣也好，卑鄙也罢，谢铮拿到那本印有他和林砚舟名字的结婚证后，觉得做一回小人也很好。
他会是天底下最爱林砚舟，对他最好的那个人。
领证的第二天，谢铮和林砚舟去国外度蜜月。
说是蜜月，其实是“蜜周”，因为谢铮是从剧组请假出来结的婚，只有几天时间。
他也知道林砚舟还没完全能接受和自己已婚的事实，看着对方假装“不小心”在床上打翻了果汁，心里觉得好笑，也不戳破，顺了他的心把大床房换成了标间。
第二天早上林砚舟还在睡，谢铮起床发现这人做戏太真，连衣服都弄脏了不少，尤其是林砚舟的内裤，几乎全脏了。
谢铮自己的倒是没脏，但拿给林砚舟穿又不太合适，于是他看了眼尺码，干脆出门去了内衣店买。
内衣店摆得五花八门，林砚舟的尺码在国外偏小，店里没有现成的，店员让他稍等，自己去仓库取。
谢铮也不急，坐着等的时候，一眼望见了墙上的一条黑色吊带睡裙。
“麻烦把这条给我包起来。”他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