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灰色的裙摆

11、哥哥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异父异母的哥哥，他叫薛翰存。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我本应该恨这个哥哥，就像恨那个男人一样，但是这个哥哥和那个男人不一样，他是救我脱离苦海的人。
　　我尤记得18岁那年的夏天，是他打开了关了我半个月的房间的门，拉着我一路奔跑，逃离了那个魔窟。他送我上火车时，递给我一个包裹。他说：“从此以后往前走，不要回头，记住了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后来我才知道，卡是他给我存了几年的私房钱，够我上完大学的所有的钱。
　　那个可怕的男人不知道是生了病还是怎么了，在我刚进大一的那年夏天死了。
　　他死的消息，还是那个女人告诉我的。她找到了我打工的店里，笑眯眯的告诉我：“你爸爸死了，我们娘俩终于脱离苦海了。只是你哥哥不见了。”
　　“什么？我哥哥怎么不见了？”我一下子害怕起来。那个救了我的哥哥，叫我好好学习的哥哥怎么不见了？
　　“你别急，他留了封信，叫我别担心他，他只是离开了这座城市。”她依旧笑着。
　　我看着这个将我带进火坑的女人，她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不像刚死了老公的人。
　　彼时，我对她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她来找我，告诉我这个消息是想和我一起好好过日子的，借故偶她下一句就暴露了她来找我的目的：“你来上大学，是你哥给你的吧？他给你存了那么多钱，你一下子也用不掉，分点出来给我吧。我无家可归，身无分文了，你得孝敬我，我可是你妈。”说完还略带不安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似乎在说：你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你得给我点，你应该的。
　　多么的讽刺。呵呵，应该抚养我的人，反过来和我要钱。这可是我以后上学要用的钱啊。我果断的拒绝了她。
　　谁知道，上一刻还在卖惨博同情的人，下一刻眼神就疯狂了起来，她嗤笑着看着我：“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离开这座城市吗？”
　　我看她的样子，便知道事情不简单，果然她接着说：“你知道你爸是为什么死的吗？”
　　“闭嘴！”直觉告诉我没什么好的事情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我害怕听见那个男人的死是和哥哥有关系，可看她笃定的眼神，我退却了。
　　我妥协道：“这钱是我上学要用的，我自己留一些，其余全给你，你从我面前消失。”
　　对她的希望彻底破灭之后，我只希望她在我面前消失，永远不要回来。但我还是低估了人性。从此以后，只要她没钱花了，就会来找我，而每次听见她说起哥哥，我就会妥协。我已经记不清她从我这拿走了多少，只记得我为了生活，为了学费，为了满足她的索求，拼了命的打工赚钱。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可是我的生命里出现了叶景仪，这个和哥哥一样对我很好的女孩，但她却死了。
　　哥哥失踪了，叶景仪死了。
　　我把脸埋进手心里，心里哭着，但泪却没有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