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塔》沈择辞

12、祭坛

　　江珉三人锯断的树木被祭司派人来收走了，老贺用了积分兑换了回复剂，到目前为止积分还是负数的江珉没有回复伤口，而陈慎带着身上的伤口，只换了一卷便宜的普通绷带。
　　陈慎沉默的把伤口包扎好，然后把剩下的绷带递给江珉。
　　江珉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自从陈钰死亡之后，陈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有少爷病，也不再无理取闹似的提出异议。
　　而且……江珉看着陈慎递过来的绷带，了然的接过，道了谢。
　　是为了攒积分换复活道具才不换回复剂的吧。
　　江珉低头用绷带把伤口简易包扎了下，才重新撑着身体站起来。
　　惊鸿重新缠会手臂上，陈慎和老贺看见了，却没有刻意去问，只是伸手扶住了江珉“还能走吧？”
　　「任务完成，奖励：500积分」
　　「陈慎获得特殊道具：【没用的木头一截】」
　　「【没用的木头】：看起来除了结实一点没有任何用处。」
　　「请找到祭司，领取并完成最后的任务」
　　系统密密麻麻的弹完提示，又重新沉默下去，陈慎看着手里那截木头，有点想扔掉。
　　却被江珉拉住了。
　　“这种有提示的东西，最后都会派上用场，反正能收进系统里，留下吧。”江珉眼前发黑，甚至系统都在陈慎和老贺看不见的地方给江珉附上了剩余的生命值。
　　岌岌可危的15。
　　江珉的牙有点痒，瞳孔也有异化成艳红色的趋势，但也不排除是被流进眼睛里的血液染红的。
　　陈慎的生命值是68，老贺刚刚使用了回复剂，所以是78，是三个人里面最高的那一个，却对比之前只涨了25点。
　　江珉有些迟钝的收回目光，被两人扶着向村子出发。
　　是以为只能买低级的回复剂所以只能回25点生命值吗。
　　祭司等在村口，穿着褐色的长袍，看着三人踉踉跄跄的回到村子里，祭司的目光扫过江珉，看着江珉身上的伤口，以及破损的衣袖口里露出的大片骨头制成的的武器。
　　最后与江珉对上目光，江珉露出一个浅淡漂亮的笑。
　　祭司收回目光，转身向着寺庙走去。
　　三人对视一眼，跟上了。
　　祭司把正堂的佛像移开，露出了底座上巨大的轮盘，他僵硬的握上轮盘，然后转动起来。
　　大地晃动，寺庙空旷的后院石板缓缓分开，许久不见天日的祭坛终于重见天日。
　　祭坛暴露在太阳之下，终于能够看清它的全貌，祭司重新回头看向江珉，叹气：“你找到方法了吗。”
　　江珉透过猩红的血液看清楚了祭司的样子，平静的摇了摇头。
　　“是吗。”祭司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感情，只是给了江珉倒了一杯茶：“那就是失败了。”
　　江珉看着茶，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祭司看着三人接二连三的倒下，把晕过去的江珉拖上了祭台，一截木钉抵上了江珉的胸膛，一寸一寸的钉进血肉之中。
　　贯穿心脏，大量的血液从江珉清瘦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流出，填满祭坛的暗槽，一节阶梯又一节阶梯。
　　「当前生命值：9」
　　林雪重新出现在祭坛上，看着被血液浸透的青年，露出一点嘲讽的笑。
　　林雪的身体像是失去控制的木偶，突然毫无征兆的倒下，本来晴朗的天空也阴沉下去。
　　祭司举着魂幡，正跳着加固封印的祭祀舞蹈。
　　豆大的雨珠从天上坠落，打在祭坛上，暗槽里，人身上，将大地上所有人都打湿。
　　云烟聚集成型，巨大的妖物在天边冲在祭坛中心的祭司嘶吼，震得祭司耳朵充血。
　　正在往暗槽里填“鱼油”的屠樊被强风吹了个踉跄，踢到了江珉温热的尸体。
　　屠樊重新起身，抗着风去阵眼处填加“鱼油”，最后举着火把点燃了填满血液和鱼油的暗槽。
　　本该在雨中熄灭的火海却映红了屠樊深黑的瞳孔，烈火跳动着，化作了火龙。
　　屠樊抗着砍刀，站在祭台的中心，看着火龙与天边的云雾纠缠打斗，表情有些凝重。
　　本来该是自己的父亲站在这里的，但在上一次的封印中，父亲被侵蚀，变成了和族人一样的行尸走肉，整个部族，居然只剩下自己和祭司两个“人”。
　　就算这一次来到这里的人真的是不知道几百年前埋下的火种，也必须做出这么极端的方法才能阻止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
　　每一次与神的抗争，都是人世的全部，每一次都以惨败告终。
　　屠樊聚精会神的看着战斗的情形，都没有注意到陈慎和老贺醒了过来，趁着火焰的掩护，偷偷的离开了。
　　江珉伸手握住木钉，忍着疼痛，重新将它拔了出去。
　　木钉落在祭坛上，屠樊惊讶回头，被惊鸿死死地缠绕束缚起来，倒在地上。
　　江珉摸索着符文，有些艰难的扶着木桩，走向本该是“山神”接受供奉的地方，坐下了。
　　江珉的手中握着惊鸿的枪尖，靠在十字架旁，举着骨制枪尖刺向自己的心脏。
　　血液再一次喷涌而出，系统发出刺耳的警告声，剩下的数字也极速消失了。
　　江珉的HP归零的那一刻，仿佛灵魂离开□□，寺庙外面传来爆炸声，寺庙的祠堂轰然倒塌，深林里的行尸走肉也终于被这动静惊动，从林中走出来，重见天日。
　　江珉新生的灵魂离开□□，却被禁锢在祭坛的中心，被当做了新的神明，被祭坛施以供奉和封印。
　　而供奉和信仰，不论是在哪一个故事里，都是神的力量和身份的象征。
　　至于信仰要怎么来呢……
　　这个嘛……当然要靠队友了。
　　江珉一点也不担心的把关键事交给队友去做了，大大咧咧的坐在祭坛中心，欣然接受供奉。
　　祭司在火中舞动，爆炸摧毁了祠堂里的油灯，火势蔓延，整个祭坛都被火焰吞噬，祭司和屠樊神色却不见慌张。
　　屠樊看着山中的那些怪物踏上寺庙的阶梯，层层叠叠如同地狱归来的鬼魅，一点一点靠近祭坛，又被火焰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些森林里的行尸走肉已经不能提供给山神信仰了，尽管他们以前也是鲜活的灵魂，但是如今他们也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了。
　　他们只剩下了对山神的恨意，和村里的人没能及时拯救他们的怨恨。
　　屠樊收回目光，恍惚间又想起来自己的母亲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充血，然后被父亲砍断头颅，才放过几乎窒息而死的屠樊。
　　……然后在第二天出现在行凶的行尸走肉里，无差别的攻击能看见的任何东西，仿佛只有不断的毁灭一切，才是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
　　那些行凶的鬼魅渐渐和当前的走尸重合在一起，雨中的火愈演愈烈，仿佛是濒死的人最后一击。
　　屠樊看着近在咫尺的走尸，闭上了眼。
　　本来缠绕在她身体上的惊鸿突然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