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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摆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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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领着林青到了地方,少年就匆匆离去。
许禾青目送瘦削背影消失,回到自己房间。
房中陈设简单,床柜,桌椅都完好,看得出有段时间没人住过,竟然也没有收拾。
许禾青意外,这么朴素的房间,和林青一贯的形象倒是有点不符。
床榻靠墙摆放,上面有被褥,不过也不能睡了,许禾青干脆把旧被褥卷起来,抬到角落,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新的铺上。
表面的浮尘也简单打扫一遍。
忙活完,许禾青出了一层薄汗,急忙又打水收拾好自己,躺到床上。
被褥崭新蓬软,许禾青陷在被窝里,闭眼秒睡。
天擦黑,有人已经入睡,而有些人才刚下晚课。
林家弟子结束今日课业,三三两两结伴回到休息的地方。
林青死而复生,被带回来的事早早就传开了。
当时训练场上多数人都没什么反应。
只有与林青同院的几人脸色不大好,一个个愁眉苦脸。
周围的人见状,凑过来开玩笑:“大少爷回来,又有热闹看喽!”
被他揽住肩膀的少年就住在林青隔壁,笑骂着把肩上的人一把掀开,眼底却看不出几分笑意。
揽他肩的人笑道:“怕什么,不都说他修为都没了嘛,谁还顺着他?”
一群人吵吵嚷嚷,负责训练场的秃头长老严肃地看过来,围在一起的人群瞬间散开,各自去修炼。
一时整个训练场都是整齐的练剑声。
终于等到晚课结束,几个少年臭着脸回到院子。
他们根本不认为林青会有所收敛,但有一点没说错,失去修为的修士完全不足为惧。
徐夕照回想起大少爷刚来的时候。
林青看上了他的房间,踹开门,张口就要他搬走。
“凭什么?!”
被供到金丹期的草包满脸讥笑,按住腰侧的剑:“不服比一比?”
比试徐夕照一败涂地,林青剑术稀烂,全凭修为压制。
但输就是输了。
徐夕照只想着日后勤加修炼,再去赢回来,所以拒绝了其他人上报的建议。
林青少爷脾气,看不起他们普通弟子,处处都要彰显优越感,又仗着修为没完没了地折腾纠缠。
干的都是些让人憋气,又指不出什么大错的恶心事。
他们实在受够了林青,好容易摆脱,他又回来了。
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风风火火赶到门口,三颗年轻的脑袋凑在一起,决定先发制人。
“你先...然后我就...”
“好好好,这个好...”
商量定,三人面色凝重,气势汹汹推开院门。
扑了个空。
院子里干干净净,看着似乎比早晨还整洁一些,林青的屋子里也没有点灯,十分安静。
不知又在作什么妖。
"夕照,咱去看看。"
走在最后的人示意住林青隔壁那个少年,徐夕照点点头,率先朝那边走过去。
他们没打算做什么过分的事,趁人失去修为才找回场子显得像小人作风。
只是警告一下。
许禾青的房门被砰的踹开,撞上墙再吱吱嘎嘎晃回来。
这么大的动静,床上人雷打不动。
“......”
青年侧身睡着,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长发铺开,气息绵长。
看起来睡得超香。
让几个牺牲睡眠时间特地来找麻烦的人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
徐夕照皱起眉,考虑有没有把大少爷拽起来的必要。
旁边那个眼神呆呆的男孩,平生一大乐趣就是看话本,见此情形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就跑了出去。
剩下徐夕照和另一个人面面相觑。
空气寂静一阵。
少年拎着桶刚打的水进来了。
结实小臂把水桶往地上哐地一放,迎着另外两人无言的眼神自信一笑。
然后兴致勃勃一低头...
对上了青年懵逼的眼神。
许禾青还是有些不习惯长发,翻身时压到一缕纠缠的头发,生生把自己疼醒了。
一睁眼,床头站着三个人。
“......”
似乎自己也感觉这幅场景有些莫名其妙,徐夕照撇开头,向来寡言的关寒松脸色都露出不易察觉的僵硬。
徐夕照一撇头,打水的白良自觉收到信号。
我懂!
少年犹豫一瞬,还是拎起水桶作势就要泼出去。
呔!吃我一桶!
“?!”
许禾青脑子还没清醒,手已经下意识从被窝里抽出来扑了上去。
我的新窝!
许禾青死死按着白良的手,半个身子都从床上探出去。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白良下意识往后躲,许禾青被带着往前扑,失去平衡直接滚下了床。
青年穿着雪白里衣倒在地上,一番拉扯中衣衫变的凌乱,长发披散,抬头看着三人的眼神茫然中带着祈求。
这幅场景,仿若徐夕照他们才是什么恶霸。
简直荒谬!
虽然他们确实是来欺负人的就是了…
长相清秀老实的白良沉浸在真人扮演话本的兴奋里,尽职尽责走着剧情,他强硬抽出手,扯出一抹自觉狰狞实际呆里呆气的狞笑。
“过去的事暂且不算,再不知好歹...你知道后果吧?”
许禾青看一眼水桶,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真的不想半夜爬起来铺床。
“……”
白良噎住,这和话本里不一样。
也和以前的大少爷不一样。
既然他答应了,白良低头看一眼。
少年吭哧吭哧又把水拎了出去。
徐夕照:你还怪有礼貌?
以现在的场面,再干点什么都显得滑稽,两人只能跟着离开。
许禾青:...
他们到底来干嘛的?
许禾青慢吞吞爬回床上,用了许久才合眼。
第二日大早,许禾青出门时正好撞上去上早课的徐夕照三人,他点点头打招呼。
徐夕照不耐的眼神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无视他就走了出去。
许禾青无所谓,慢悠悠在他后面出了门,却没有跟着去训练场,而是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出了府。
街上依旧人声鼎沸,看不出一丝戒严的气氛。
许禾青从林府出来,目标明确。
千仞城修者众多,资源丰富,谋生方式自然也多种多样,但大多都是面向修士的,留给他这个普通人的道路太少。
他刚才看了看,药铺搬抗药材的伙计最少都要筑基!
一路下来,许禾青决定去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看看。
昨天闲逛时发现的,这里管理比集市那边要宽松,物品也琳琅满目,奇形怪状,因此即使位置偏僻,人流也不小。
都是来碰运气的。
许禾青四处观察,最终看中角落一块空地,掏出一块布铺上。
开始摆摊!
商品是他闲来无事时做的手工,手串,香囊,平安符一类的小物件,考虑到自己那还不明确的能力,他制作的时候一直在碎碎念。
这可不是一般的平安符,这是王维诗里...不是,饱含着他一片心意的平安符。
从外表也看不出效果,许禾青还是按着市场价格定了价。
许禾青一边在板子上写东西,一边想,小本生意啊小本生意。
定价板一摆,许禾青坐好小板凳,掏出先前买的话本开始看。
不得不说,不愧是销量最好的话本,真是直入主题,抓人眼球。
许禾青没翻两页就直呼刺激。
小集市里人来人往·,不觉已过了大半日。
许禾青的小摊前终于迎来一个客人,是个面色憔悴,身形消瘦的男人。
他走到摊位前,看了眼容貌超群的摊主,指着平安符问。
“这平安符...有什么用处?”
许禾青从书里移开眼,活用废话文学。
“平安符自是有平安符的用处。”
“当真有用?”
许禾青此时干脆摇了摇头。
“谁买平安符不是求心安?不会有人真想凭它成什么事的。”
他的手工还没那么大能耐。
这种地方,越是谜语人则越有吸引力,男人犹犹豫豫,最终看着价格板还是掏了钱。
男人拿着平安符走远,许禾青收回视线,想到他憔悴的面色,还是希望自己的碎碎念能有点用处。
当是给第一个客人的美好祝愿吧。
许禾青低下头,没发现不远处一个算命摊的老人阖着眼,手中漫不经心算了算。
然后突然睁开了眼。
须发花白,衣衫利落的算命老人眼神沧桑但清明,探究的视线从那个走远的男人身上移开,缓缓落到了看话本的青年身上。
巧合?
摆摊一天,营收竟然有几十块灵石。
这超乎了许禾青的预料,他本以为今天会毫无所得。
除了那个憔悴的男人,还有一个热衷于稀奇古怪玩意的少年买下了平安符。
当时已经逛得心满意足的少年本是经过,一瞥眼注意到了许禾青面前摆着的那块布。
魔蚕锦?
少年一下就有了兴趣,摇开折扇打算再淘一把,走近看清布上摆着的东西时,陷入了迷惑。
他竟看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
再一看价格牌,迷惑翻倍。
这一块魔蚕锦的价值是这些东西的百倍不止!
它们凭什么能被摆在魔蚕锦上卖?
摊主说这些东西平平无奇,没什么特殊。
真的吗,他不信。
半信半疑的少年买下了摊位上近一半的东西,贡献了几乎全部的营业额。
许禾青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依然非常快乐地送走他的大财神。
青年笑容灿烂,话本都扔到一边,殷殷送走少年就收摊。
不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算命大爷见状,对着正要走的许禾青说。
“孩子,要不要算一卦?不收你钱。”
许禾青脚步一停,狐疑看去。
他一直相信,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送上门的更是要不得。
算命大爷:“你我有缘。”
许禾青正要拒绝,又改了主意,几步走回来:“怎么算?要生辰八字吗,我记不大清了。”
实际是根本不知道,上辈子吃百家饭长大,哪里知道自己的生日。
“不必,”大爷摇头,也不多说,“你想算什么?”
“算...姻缘吧。”这谁能不好奇呢。
算命大爷点点头,左手掐算,面色越来越凝重。
算不出?
眼前一片空茫。
大爷神情严肃,几次打量过面前的人,多番尝试后放弃了。
“你这孩子...我算不出。”
许禾青意外一瞬,猜测也许是自己不是这边的人的缘故,也不追问,只是点点头。
老人却不甘心,一副要赌上算命生涯的架势。
须发花白的老人眉头紧皱,看得许禾青失笑。
他想了想,问:“您收学徒吗?您看我怎么样?我会好好交学费的。”
卜算看着好像对修为没什么要求,这位老者似乎也有真本事。
老人惊讶抬头:“你要学卜算?”
问完又自言自语:“这...也不是不行...”
“不过如今,剑道,符道等都修者众多,卜算虽也是大道之一,却不适合用来打架的,你真要学?”
“不瞒您说,我受过重伤,失去了修为,想学卜算也不过想要糊口罢了。”
许禾青神情诚恳,老者却不太理解。
“你那平安符...”
不对,那个男人命运转变还说不准是不是平安符的问题。
老者对这个青年身上的事十分好奇,没有思虑太多就答应下来。
“...我不收徒,但你我有缘,你既想学,那教教你也可。”老人严肃,“不过,窥探天机于自身有损,你既无修为,损伤的可就是寿数了。”
许禾青郑重点头:“我要学。”
他看过有关卜算的书,知晓这一道对天赋要求极高,且不说自己能学到何种程度,只是在路边替人卜算些小事,还到不了要遭反噬的程度。
约定好,许禾青把今天赚到的灵石全塞给了老者。
老者推辞不过,尽数收下。
“我姓周,名何,没喝你拜师茶,就不必叫我师父了。”
“成,周老先生。”
两人都干脆,敲定后就分道扬镳,教学的事明日再说。
许禾青走在路上,抬头。
天色还早,去藏书阁看看吧。
他悠悠闲闲走着,没注意迎面冲来一个人,直直撞了过来。
许禾青只感觉自己像被一头壮硕的牛撞了,胸前一阵闷疼,噔噔噔退了几步倒在路旁,晕了许久。
眼冒金星时听见周围一片惊叫声,眼前也闪过好几道身影,像追击而去。
千仞城的戒严一直都在,不过都在暗处而已。
“刚才那个是魔教弟子?!”
许禾青晕晕乎乎撑地站起来。
...管他什么弟子。
真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