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吴希木

9、师生之间的战争

　　年后返校，许妍希班级换了一名英语老师，姓牟，老家内蒙，面相凶凶的。原来的英语老师张老师去教隔壁班了。不久，一堂英语课上，关于enjoy的用法，发生了点不愉快。
　　许妍希的英文在班里是属于优秀的，这个词的用法背过很多遍了，她认为牟老师讲解的有些问题，跟之前英语老师讲的不太一样，于是在课上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英语老师显然感觉有人在挑战她的权威，“你自己课□□会，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许妍希觉得有些丢脸，下课时，还是觉得不太对，她跟同桌讨论了一下，同桌觉得可以再问问。于是许妍希出了教室门，无巧不成书，正好碰到前英语老师张老师，许妍希跟了过去，“老师，我有个疑问，能麻烦您再讲一下enjoy的用法吗？”这时，牟老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恶狠狠地盯着许妍希。
　　“怎么，课上讲不明白吗？还要打扰张老师？”一句话打了两个人的脸，许妍希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接。
　　“一个词的用法可以从多种角度理解的，我跟牟老师讲解的角度不同，都是对的。”张老师转过去对着牟老师说，“许妍希的英文不错，就是过来求证一下。”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就问以前的老师就行！”这明显是报复了。许妍希的眼泪啪啦啪啦砸了下来，张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说气话呢，别放在心上，英语的词意跟用法不要只背翻译，多读点文章，从句子中体会体会。”
　　“张老师，对不起，连累您了！”
　　“哪儿这么多事啊！以后有问题，可以来问我。欢迎你来！”
　　张老师的大度和牟老师的小肚鸡肠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许妍希感觉到后心一阵发凉，怎么办？还有一年半，545个日夜，被穿小鞋的日子要怎么过？同桌给她出主意，“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去找她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那好，试试吧。下课后，许妍希敲开了英语教研室的门，一屋子的英语老师，张老师也在。张老师猜出来许妍希的来意，指了指牟老师的办公桌。
　　“牟老师，我想跟您解释一下上午的事……”
　　“不用解释，问个问题嘛，问谁不是问，弄懂了就行。再说，张老师是教研组最优秀的老师，问她就对了。”一语双关，一箭双雕。许妍希一不小心卷入了办公室斗争，看来牟老师对张老师被评为年度优秀教师极度不满，刚好通过许妍希撒气。
　　许妍希看清了形势，索性收起了唯唯诺诺的表情，不卑不亢地说：“确实是，张老师去年带了我们年级好几个班，每个班的英语成绩都是级部排名前几，对我们学生提出的疑问也是有问必答，我们都很感激她呢。”
　　“所以啊，以后有问题还就问她吧，我教不了你。”
　　“那可不行啊，牟老师，我还是您班学生呢，您要想推给张老师教，可得先给我调班，不知道级部主任给不给调，要不您去找找他？”牟老师的眼睛睁得豁大豁大的，嘴巴已经被气歪了，偏偏理亏，说不出话来。
　　许妍希心里嗤笑一声，“牟老师，您大人有大量，以后我的英语还得多靠您指点迷津呢。我就不麻烦张老师了，她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那么多班的同学还得指望张老师给提高成绩呢！下一年的优秀教师，不是还得接着评吗？”许妍希连疯带刺，一句不饶。
　　“滚，滚出去！”老牟发火了，当着整个教研组老师的面。几个老师面面相觑，对许妍希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只有张老师，眉头紧锁。
　　好，就是让你当众发火，还有个见证。既然撕破脸了，以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许妍希转身大剌剌地走了出去。前脚刚出了门，张老师后脚就跟出来了。
　　“妍希，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让她说几句出出气就算了，多少年了就这脾气。”
　　“张老师，您和其他老师就这么惯着她，她可有半分改进？本来我是要做小伏低的，她没完没了，我还要跪舔吗？她这指桑骂槐，我也听得出来，就想给您出口气。”
　　张老师笑了笑，“别说，你这么一怼，是挺过瘾的，不过这事到此为止吧。以后她为难你，别理她，有问题来找我，我不在乎多教一人。”张老师待学生一直如师如长，出了什么事，她都愿意顶着。许妍希真心佩服这样的老师，这才是为人师表，当的起灵魂工程师的称号。
　　许妍希从小到大没有忤逆过老师，即便如此，她也不是没被老师针对过。每次被针对基本上是莫名其妙地卷入老师之间的派系斗争。小学时第一次被语文老师针对，那真的是，生不如死。语文老师不让她上课，每次语文课，第一件事就是，许妍希，到办公室把桌子上的什么什么书拿来。开始的几次，许妍希还都能找到。后来，渐渐找不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语文课，许妍希只希望，老师把书带全了再来。
　　一次，许妍希来回跑了好几趟，硬是没找到，只能来复命：“桌子上没有那本书。”老师不耐烦地说，“再去找”，然后继续讲课。半堂课过去了，许妍希把桌子边边角角翻了个遍，真的是没有啊！她崩溃了，回又回不去，不回去在这里徒劳。
　　孟老师（至今她还记得她的名字）实在忍不住了问她：“许妍希，你不上课了吗？一趟趟地在这翻什么？”许妍希忍住眼泪，“尚老师的参考书没带，让我给她找，我没找到！”孟老师停下工作，“咱俩一起找吧，你找这边，我找那边。”正说着，语文老师回来了，“让你找个什么东西都找不着。”孟老师搭腔了，“我跟她在一起扒拉了半天了，也没找到。你上课为什么不把书带全了？让学生来找什么！”许妍希感激涕零，一直想对孟老师说声谢谢，但是她害怕语文老师又迁怒于她，就什么也没敢做。
　　初中时，一位小肚鸡肠的男老师，特别喜欢针对学生。这次不是派系斗争了，是他本人就是这样。逮谁针对谁，班级里连校长的孩子他也针对。他针对的方式也比较特别，极度讽刺挖苦学生，把学生的自尊心摔倒地上，用脚摩擦。在他眼里，学生不配有自尊。后来才知道，他是个没本事的，在学校里没人看得起。所以他缺的东西也绝不允许在学生中存在。多么变态！
　　自小经历过苦难的人，会生出强大的内心。许妍希的抗挫折能力比一般同学都要强。她深知，在学校里成绩才是王道。没有一个老师敢明目张胆地针对成绩优异的学生。如果这个学生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会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不过，许妍希心智成熟了，不能每次都依靠其他老师为自己出头，碰到不公的事情，自己要争，也要试着为他人出头。许妍希英语成绩在整个级部也是挂名的，这是她自信的底气。既然跟牟老师撕破脸皮，以后少不了被各种虐待，但一定不能放松学习，要用成绩重重地甩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许妍希长舒了一口气，给自己大声加了个油，迈进教室。
　　不久，许妍希帮张老师出头挖苦牟老师的事情就传开了，学生们自然站她这边。杨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约了许妍希去了秘密基地。
　　“许妍希，我从来没想到原来你是个穆桂英啊！巾帼不让须眉！”许妍希见到他，心头的阴霾便消散了。
　　“以前小，不懂得为自己争，只一味忍让，任由德不配位的老师搞精神虐待。现在我已经能明辨是非了，不对的事情就要跟他们抗争到底。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我支持你。这事她不占理，校规里没有哪条规定说，学生有问题不可以问其他老师。我们行的端，坐的直！不怕她！”说到行的端，坐的直这个问题，许妍希隐约有些担忧了，最近一切要小心。如果被老师抓了把柄，再好的成绩也救不了自己。随后几个月，安然无事，牟老师像是把这件事翻篇了，再也没有为难过许妍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