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吴希木

27、重新爱上

　　周六晚上，鲍总在蓝海大酒店包了个包间，大摆筵席。徐行长和季主任带着许妍希列席。一推门，金碧辉煌的大包间，鲍总就起身欢迎，“欢迎各位功臣！”徐行长跟他寒暄了几句。
　　“这次鲍总又破费了！”
　　“哪里话，这是帮了我大忙了！”
　　鲍总带着鲍益飞，汪，李两位主管，还有杨澈来的，看来是要不醉不归了。许妍希没想到这个场合杨澈竟然会来，确实是不用他来的，但是如果再不制造点机会见面的话，杨澈要憋死了！
　　双方落座，这次是许妍希右手边是杨澈，左手边是鲍益飞！唉，这顿饭，没这么好打发了。菜齐了，酒满上了，列位举杯，喝了一轮。
　　历来一群中国人喝酒，喝的就不是酒，是感情，是气势，是谋划，更是策略。喝酒像是一种仪式，可以是结交，可以是试探，可以是感谢，也可以是诀别，可以是百年好合，也可能是恩断义绝。就如今天，典型的感谢酒，但只有感谢吗？席间人各怀鬼胎，鲍总嘛，自然是为了感谢，还有以后搞钱；徐行长，欢迎他来搞钱，毕竟企业正在上升期，还有眼前的，一季度的存款要他鲍总一个数；季主任，汪，李两位主管，完全是来工作的。许妍希一开始是来工作的，现在恨不能马上离席。
　　杨澈这顿饭是求鲍益飞求来的，他想抽机会跟许妍希和解。鲍益飞是这个宴席上最忙的人，他一边要帮着老爹维护好跟银行的关系，一边还要看着杨澈眼色，好撮合撮合他俩。这份儿累啊！昨天他们俩还因为这个事吵了好半天。
　　“为什么非得是明天？你俩这事我单独组个局不行？”
　　“不行，她不会来！”
　　“我堂堂鲍少约她，她敢不来？”
　　“那你准备怎么约她？以什么理由？”
　　“……”
　　“只要你一提我，她肯定不来，这事只能明天了！”
　　“她不肯跟你说话，况且又有这么多人，听我的，这不是个好时机。”
　　“听你的年都过差了！赶紧赶紧，带上我，带上我！”
　　“服你了！”
　　许妍希跟着一轮一轮的敬酒可是没少喝，自由发挥时，季主任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站起来，给大家敬了个酒，“首先感谢鲍总，置办这个场合，感谢两位主管的配合，工作得以顺利开展，最后希望我们机床厂更上一层楼！”一套话出来行云流水，看来酒场没少去。
　　杨澈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许妍希。他想，如果没有高中的相遇，现在的许妍希也会是他想要追求的对象。是的，自从他们重逢后，杨澈再度爱上了她，不是高中那般纯粹的喜欢，而是，爱！对，再度爱上！鲍益飞看着发呆的杨澈，有了主意。
　　“许经理不光是业务专家，话也说的漂亮！看，把我们的杨总都迷住了！许经理有没有男朋友啊？顺便我来保个媒吧，你看我们杨总怎么样啊？”鲍益飞开始帮腔。
　　许妍希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直红到脖颈儿。大家伙儿都有些醉意了，说话也大胆了起来。
　　“我看他俩男才女貌，很相配！”
　　“小许，我看很可以考虑考虑！”
　　“年纪也相仿，一定有共同语言！”
　　杨澈微笑着看着许妍希，原来害羞也可以这么可爱！酒过三巡，适可而止。领导们依依话别，鲍益飞开始安排运送事宜。
　　“许经理，你做杨总车吧，他今天没喝酒！”
　　“谢谢您，我打车走就可以了！”
　　“这么晚打车不安全！”
　　这时，杨澈开着一辆黑色城市越野缓缓停在了酒店门口，鲍益飞不由分说，拉开副驾驶的门，把许妍希推在了座位上！
　　“安全送到家哈！”鲍益飞意味深长地说。
　　许妍希晕晕乎乎得被推上座位，酒就醒了一大半了。还没等她挣脱，杨澈已经开走了。许妍希头抵在车窗上，忽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高中时曾不止一次畅想过，和杨澈选择一个滨海城市定居，他开着车，她坐在副驾，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现在她和杨澈的确都在岛城，他在开车，她的确坐在副驾，而他早已不是她的谁了……
　　许妍希几不可察地拭掉眼角的泪，说了句“去海边！”杨澈加了油门，拐了个弯驶向最近的滨海公园。
　　冬日的海平静了很多，浪一排排向海滩涌着，但海水却是退却的方向。许妍希踩在沙滩上，一步一步向大海深处走去，眼泪似断了线，海风凉凉的，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吹跑了脸上的泪。
　　高三那年，她那么委屈，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他在哪儿呢？她曾想放下一切只为跟他在一起，可是他顶不住压力，做了逃兵（胆小鬼只配做逃兵）。现在重逢了，怎样？他以为他还能追回她吗？她不再是那个只看颜值的许妍希，她看透了他胆小鬼的本质，他绝非她许妍希的良配！
　　许妍希用力擦掉泪水，望着一直在她身边的杨澈。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杨澈望着大海，沉默了好久，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自责。
　　“高三的事情，我不想解释了。我懦弱，自以为是，辜负了你！”
　　“既然这样，就不应该来打扰我的生活。”
　　“是的，我没有资格再来打扰你！上大学时，即便心里再想你，我也这么对自己说。在喀喇昆仑，好几次摸进了鬼门关，却活了下来，想到还有可能再见到你，忽然觉得十分欢喜。鲍益飞问我退伍要不要跟他来这里，我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也许心里盼着有这样的一天，我能站在你身边！”
　　“事实是从高考后，你没有主动联系过我，你来岛城工作，也没有想过联系我。我认识你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做决定，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自然谈不上征询我的意见。你说的事情也许感动得了你自己，还有高中时候的我，但是感动不了现在的我。我已经不需要你了，希望你能明白！”
　　杨澈没有想到许妍希会这样回怼他，但是仔细反思，却如许妍希讲的一般。高中时他俩互有好感，是他忍不住，向她和盘托出。被老师围追堵截后，又是他选择退学，不联系，把她一人推向风口浪尖。明明知道她独自一人治疗情伤，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始终没有给过她只言片语的安慰。而现在不顾她的想法，坚持把她拉回自己身边。他，的确太自私了！可是他又那么热切地希望跟许妍希在一起！
　　“可我需要你，许妍希！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需要你。”
　　许妍希望向杨澈的眼睛，他的直视令她意乱情迷，这时理智告诉她，及时抽身！她躲开杨澈的目光，快速往回跑，我不需要他，不需要这样的表白，被骗过一次了，这次绝不上当！
　　杨澈说完这些后，心里更加坚定了。他紧跟在许妍希身后，到了马路上。许妍希开始招手打车，杨澈一把拦住了她，拽起她的胳膊，把她拉倒自己的车旁边。
　　“太晚了，不要打车！我送你。”
　　“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
　　“妍希，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十二年了，一切都变了……”
　　“那好，现在抛却高中的过往。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便爱上了你，爱上了30岁的你。不是16岁的我，喜欢上16岁的你！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抛却高中的过往，一个西安交大毕业，公司技术总工，一表人才，有车有房，父母高知，家境殷实，这是婚恋市场的抢手货。然而许妍希并不想接受，怎么？一句重新爱上就能把这几年的伤害给抹平？他欠她一个解释，一句真诚，不敷衍的道歉。
　　“送我回去！”许妍希冷冷地说，没有再拒绝。
　　杨澈打开车，许妍希坐到了后排。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只要她理睬他就好。
　　“妍希，过年要回淄州吗？”许妍希继续沉默。
　　“我想回去一趟，要不我开车咱们一起回去吧？还可以带点东西，时间也方便。”许妍希翻了个白眼，话多惹人厌。
　　“我自己回去，不用你操心。”
　　“现在车票已经不好订了。我已经放假了，公司过年放假时间长，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
　　“你是你，我是我。我自己回去！”
　　“要给家里带海鲜吗？我知道有家店海鲜还不错，价格也公道。我陪你去一趟。”
　　“不用，我不吃海鲜。”
　　“我记得你爱吃虾。”
　　“口味变了。”
　　“有些事情，不会改变。”
　　许妍希酒劲上来，靠在窗户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已在自家单元楼下。杨澈已不在车里，许妍希跳下车，四处寻找他的影子。一会儿，杨澈从便民超市里走出来，手上提着一只塑料袋。
　　“这是酸奶和蜂蜜，解酒。你喝了再睡。”不由分说，杨澈把东西放到她手里。
　　“明天我来接你。”
　　“接我干什么？”
　　“采购，你好好休息。10点钟见！”这个喜欢安排的人又开始作妖。许妍希看着杨澈的车驶出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