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暮入林》昭心厄页

9、猛鬼现莫城千年

　　若悲伤和痛苦都能随着时间而逝，那么这跨越千年的愧疚折磨又是什么样的刑罚。

　　莫城是云阳国千年前的名字，那时候的这里光怪陆离，仿佛是汇聚着万千灵气，人族里也开始出现一些拥有灵力的，后来渐渐的血脉的纯正成为了选举王的关键，战乱纷飞，臣民只相信纯正血脉的灵力能够带领他们抵挡一切，让和平永驻莫城。那段岁月太过于梦幻以至于留下的文字记载里只有薄薄的三本，后人统称为枯海三卷，其中的第二卷黑卷里记载着莫城枯海时代里的君王，其中篇幅最多的莫过于第一任王—漠尉，第五十五任王—漠老和让万俟奉玉铭记上千年的第五十六任王—漠雅。

　　万俟奉玉的记忆没有像灵力一样失去，反而因为时间的原因越加清晰，他始终都觉得漠雅的自爆是自己失责导致的，而他在黑色幻境里被折磨千年都是在赎罪。

　　“那个人招了吗？”彼时的万俟奉玉还没有名字，他们是一批随时直接听候王差遣的人，命也是与王挂钩，身份比普通的臣民高一点，被人尊称为落花大人。
　　“禀大人，那人嘴硬得很，一直都在说…”仆人跪着低头，不敢再说下去。
　　“说什么？”万俟奉玉厉声质问。
　　“他说王不应该坐在那个位子上，还说我们都是祸国祸民的佞臣。”那人颤抖着身体才把大逆不道的话重复。
　　“三天时间也算是王的仁慈了，割了他的舌头，将他多岁了喂狗。”万俟奉玉命令道，随后疾步离开大牢直奔大殿，他知道他在那里。
　　“王！”万俟奉玉在大殿门外跪地行大礼。
　　“进来吧！”万俟奉玉听到命令如获大赦一般不敢置信，又害怕惹怒圣颜一般利落地起身，推开殿门走进去。
　　“起来吧，你不需要跪我。”漠雅瞥了一眼刚进来便跪下去等候的万俟奉玉，觉得可笑。
　　“是臣让您蒙羞，臣特来以死谢罪！”说着万俟奉玉便抽出自己的佩剑等待着漠雅的一声命令即刻就能割破喉咙。
　　漠雅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地从王椅上站起来，他还是穿着登基典礼上穿的不见一点修饰只有一些金丝点缀的玄袍，他向来都是如此，腰间配着的是如明月一般清冷又难掩锋利的三尺长剑—素月，头上原本戴着的由众多宝珠制成的生命王冠不知所踪，落下的瀑布长发被簪子束起来，没有任何修饰却难掩全身仙人般的气质。
　　其实在万俟奉玉眼里他就是仙人，在自己多年的相伴下，这世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仿佛都不会让他的眉宇为之起落，满含怜悯的双眼一直都在看着他的臣民，虽不说爱但他知道他爱着这千千万万个臣民，可如今他的臣民却不再爱他。
　　“起来吧！”漠雅再一次说道，他抽出万俟奉玉手里的宝剑扔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但万俟奉玉却没有勇气看着他，只是一味地将头低下去。
　　“你听，是我的臣民们在殿外商量着怎么让我从那个位子上滚下来。”漠雅的双眼紧紧盯着离他如此近，又如此远的王位，殿外争论的声音越加清晰直到被殿门阻挡在外。
　　“何必遮遮掩掩，众臣有什么便开门见山告诉我便是。”漠雅的怒气上涌，他厌恶极了他们这群人的虚伪，明明已经公然抵抗他的命令，明明已经不再承认他的身份还要做出这些仿佛受人逼迫般的事情来，他抬手间强大的灵力直接将殿门轰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步步逼近的曾敬他爱他的人们。
　　“王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绝非纯正血脉之人，所以还请您离开这里。”瞧瞧，漠雅简直要笑了，看着前边带头的曾经的丞相简直讽刺，前几日他还在劝自己要做一个贤明的君王的前提要坐稳这个位子，如今轰自己下来的便是他，这难道是给自己提前告知结果自己没能领会。
　　“哦？丞相是想让本王退位让贤吗？”漠雅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他们其中有几个人拿起武器，只要他有任何杀人的举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消灭他，还有几个人往后退，漠雅想看来也有人在害怕着他，他不禁冷笑几声，不是他自负，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这几个人，可是他会这么做吗？他不知道答案，但是他知道这群人认为他会，他一定会。这才是最让他痛心的关键，他的臣民如今像看着一个丧家之犬一般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他心痛至极。
　　“本王的身份是上一任王钦定的，又岂是你短短几字就能改变，即便本王并非是血脉纯正之人，本王的能力也足以护住整座莫城，你们今日前来逼宫，岂非陷整座城于不顾，陷我于不仁不义？”漠雅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
　　“莫城自古以来的传统便是血脉纯正之人做王，上一任王已经犯下大错，还望您不要再一错再错。”丞相继续步步相逼，他甚至敢往前靠近漠雅，他怒目圆睁的样子让漠雅惊觉他实实地抓住了自己的弱点，他知道当初的那件事情。
　　刚开始漠雅被选为下一任王而努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灵力十分微薄，即便自己付出超越别人千倍万倍的精力也无法让它提高，正当他痛苦不解的时候被漠老看见，漠老安慰道他只是刚开始不知道如何调动自己的灵力而已，慢慢来总会好的，那时候自己也相信也不愿意让漠老失望便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训练直到几年后自己的灵力暴涨才让他安心，往后日子里灵力越加修炼越加感觉好像只能到了如此境界，又在偶然有一天他发觉自己可能会被换成另一个血脉纯正之人又灵力和自己不差上下但是最近又进步很快的人时他慌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师傅，漠老失望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办，他默默地走在森林里边，企图用这自然的气息平复自己这颗烦躁的心。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夜幕降临时他已经失去了方向，他呆呆地坐到原地，他知道自己不想要让漠老失望，他一次又一次地为自己据理力争，他不能让他失望，况且他爱着莫城，他想为莫城的子民做些什么，他不想半途而废，他对强大的渴望太沉重以至于吸引了黑暗中的猛兽却还不自知，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悄然来到他的身边。
　　“你是何人？”漠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穿黑袍的人影，有一瞬间的惊讶跳动于心。
　　“我来和你做个交易，对你对我都有益处的交易，不知你可愿意？”那人像枯木枝做成的手缓缓地靠近漠雅，直到漠雅的手与他接触。
　　“记忆，灵魂于我而言是这个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没有二者一切都是虚无的，那么此刻我将会用你的部分记忆和灵魂换取你想要的一切，只是这违背天理的仪式很有可能会让两者换取的不对等，所以你还愿意吗？”黑袍感受到漠雅对合作的愿意便和他解释。
　　“我愿意！”漠雅的声音回荡在整片森林里，直到一阵眩晕，漠雅倒在地上，黑袍心满意足地离开，在离开之际他感应到了一个男孩的疑惑，恐惧之情，嘴角的笑容越加扩大，看来未来会有一场好戏的上演，不过那时候可就不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