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主动回到你身边》喻轻尘

4、第3章 小鬼

　　“谁？谁在说话？”
　　陆小暖转动脖颈，扫视一圈。旁边病床上的病人打过针后，正闭眼休息。除了他和眼前围成一圈的同学，病房里再无其他人。
　　同学们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陆小暖：“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一个女生说：“小暖，你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多休息。你安心在医院休养，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改天再来看你。”
　　又对周围的同学说：“我们先走吧，让小暖好好休息。”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陆小暖稀里糊涂的，到底没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他翻了个身，抬眼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应该是旁边病人的。
　　他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陆冲为什么不来陪他。
　　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
　　“哎呀妈呀！”
　　手机陡然掉落在地上，吵醒了旁边的病人。
　　那人瞥了他一眼，垂眼扫视地上的手机，什么都没说，翻身又睡了。
　　陆小暖惊魂未定，觉得刚才准是自己的眼睛花了，颤抖着手拾起手机，缓缓移向自己的脸前，睁开眼再看。
　　黑着的屏幕上映着一张陆小暖不认识的面孔。
　　乱糟糟的短发，阴郁的一双眼。

　　这是谁？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头小幅度左右摆动，没有人在周围。又大着胆子回头看，确定病房里再没有第三个人。
　　屏幕上的这人是谁？还是……
　　慌乱中他想找镜子照照自己，可一时找不到。又想起手机可以照相，想解锁时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屏幕亮了，手指无意中一按，手机竟然解锁了。
　　这是……我的？
　　摄像头对准自己，果然是一张不认识的面孔。
　　我是谁？

　　护士进来给他拔针，看到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手机里的自己，笑了笑说：“怎么，觉得自己不帅了？没关系，等养好了，出了院，再剪个头发，又是小帅哥一枚。”
　　陆小暖僵硬地转头，表情呆滞，张了张嘴：“我……”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我是谁？还是谁是我？

　　护士看他这样，以为他又钻了牛角尖，好言相劝道：“不可以再胡思乱想，更不能再做傻事了。”她用眼神指了指他的手腕，“你知不知道这一刀下去，以后阴天下雨这里总是要疼的。好好活着，你的人生才刚开始。”
　　护士在床尾的标签上写了几个字就出去了。陆小暖想到了什么，鞋都没穿就跑到了床尾处，拿起病人的护理信息卡一看：卫肖暖，男，23岁,36年4月15日。

　　站在人来人往的住院部大厅，盯着大落地镜中的自己，陆小暖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荒谬的事实：他重生了，重生在发生车祸的一年以后，一个叫做卫肖暖的23岁的男生身上。
　　从护士和“同学”的口中，以及手腕上的伤处来判断，卫肖暖是自杀死亡。
　　陆小暖面无表情，仔细观察现在的这个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像是被啃出来的，瘦削的脸庞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整个人瘦得像排骨，摸着都硌手，病号服穿在身上更显干瘪。

　　唯一称得上好看的是一双眼睛。眼睫毛直直的，长而密，像一把小刷子半遮着眼睛。
　　手机里的眼神是阴郁的，现在陆小暖转动眼珠，眼神瞬间有了灵气，隐隐约约看得出一点忧郁美少年的既视感。
　　陆小暖学习一般，杂书却看了不少。怎么也没想到穿越重生这样的戏码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原来的他是死了吗？他死了陆冲怎么办？会伤心吗？会想他吗？
　　他垂头低喃：“哥，你想我了吗？”

　　“小暖——”
　　陆冲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怀里还抱着小老虎。
　　老虎头顶的毛绒已经掉得有些秃了，陆冲缓缓伸手摸了上去。
　　自从岩真寺回来，不信神佛的陆冲也下意识地有了一点微弱的祈盼。仿佛老天为他留了最后一扇小小的天窗，一丝微弱的光照透进来，让他的生活不至于完全陷入黑暗。
　　花开花谢，枯叶在地面堆积，雪花静悄悄落下，直到再一次迎春花开。陆小暖始终没有回来。
　　最后那扇天窗咣当一声死死地锁上了。

　　他的小暖死了，永远地离开了他，死前最后留下的字条是让他不要去烦他。
　　陆冲看向床头柜上的汉白玉盒子，潮润的眼睛由痛苦转而成了愤怒，进而面目变得狰狞，手中的老虎被他狠狠地砸向地面。
　　眼泪坠落没入床单，愤怒的喘息渐渐平稳，陆冲下床，又把可怜的小老虎捡了起来。
　　小老虎陪伴的时间不短了，浑身脏兮兮的，可陆冲不能洗。陆小暖每天都会摸摸抱抱，它的身上还沾染着他的味道。
　　即使他已经离开一年的时间了，什么味道都能散了，但陆冲还是能闻到独属于小暖的气息。
　　他仔细地拍干净老虎身上的绒毛，跟陆小暖一样抚摸它的头顶。
　　小暖，再等等哥。

　　陆小暖住院的这两天逐渐接受了荒诞的现实，通过手机里的照片单方面认识了死去的卫肖暖，又旁敲侧击地向护士打听了些自己的情况。
　　也是巧了，这个卫肖暖竟然和他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只是陆小暖比他大一届。
　　马上就可以出院了，陆小暖却犯了难。
　　除了知道他和自己在同一所大学，其他情况一概不知。同学也没有再来看望过他，家里也没有人来照顾。看起来，这个卫肖暖的人缘也不怎么样。
　　回学校吧，可他不清楚卫肖暖的宿舍是几号楼，也不知道他学的是什么专业，该回哪儿呢？
　　陆小暖拿着仅有的一个手机和两千块钱——这是他住院时的所有行李——在医院的后花园唉声叹气。

　　正午时分，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此刻这里也没有什么人。
　　陆小暖坐在长椅上，在想回去找他哥的可能性。
　　“陆冲还能认出现在的我吗？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骗子？要是回学校的话……谁能告诉我住——哪儿——呀——”
　　他习惯性地拖着长腔，也没指望有人能回答他，偏偏就有人回话了，还是那个幽幽的声音。
　　“住在2号楼，509。”

　　“谁？谁在说话？”陆小暖吓得蹦了起来，转着圈儿寻摸，还是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你到底是谁？有本事出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嘴上逞强，心里却发抖，陆小暖自从重生后，也不得不相信鬼神之类的事情了。
　　只听见声音，看不见人，搁谁身上不得害怕啊。
　　又没动静了。
　　幸亏现在是光天化日，这要是晚上，陆小暖可不保证会不会再死一次——吓死的。

　　不行，管他是人是鬼，今天一定得把他揪出来。
　　他改变策略，缓和了语气，有商有量地想把人哄骗出来：“嗨！你好啊！你是谁啊，出来我们见一见好不好？你看，你两次说话都是为了帮我，说明你对我还是很友好的嘛。让我见见你，当面对你表示一下感谢，好不好？”
　　他给予对方极大的耐心，侧耳倾听，终于听到一声小心翼翼的回答：“好。不过……”
　　“不过什么？”
　　“……你别害怕。”
　　害怕？难道真是鬼？听声音好像他比较怕我才是。

　　陆小暖抬头看看天。中午的太阳喜气洋洋地挂在头顶，任他是何方妖魔鬼怪，朗朗乾坤也没什么怕的。
　　“你……出来就行，我不害怕。”
　　陆小暖的眼前正对着一棵大树，春季抽出新芽，枝繁叶茂，刚好将他坐着的这片区域笼罩，遮挡出一片清凉。只是才到春天，这清凉有些过早，反而透着阴冷。
　　粗壮的树干旁突然伸出一只手，这是一只人的手，苍白瘦削。手掌轻扶树干，慢慢垂下，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影。
　　人影渐渐清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出现在陆小暖面前。双脚离地，微垂着头，双手手指不安地缠绕着。

　　“你……你是……”
　　大白天见了鬼，任凭当下是青天白日天朗气清，太阳光暖融融地照耀着他，陆小暖也还是骨头缝里冒着凉气。
　　他之所以没跑，实在是因为浑身吓软了，已经感觉不到腿脚的存在了。
　　小鬼抬眼偷瞄他，声音有些委屈：“你说不害怕的。”
　　这一抬眼，陆小暖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情况：这个小鬼和现在的自己是一个模样。
　　“你是……”陆小暖猜测着说，“你是卫肖暖？”
　　小鬼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尽管陆小暖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没下去，但他现在还占用着人家的身体，正主现身了，他跑到哪儿也没用，不如索性两个人……哦，不是，一人一鬼好好聊聊，是来要回身体还是别有目的，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
　　趁着白天，还能少些恐惧。这要是到了晚上……陆小暖又是一阵浑身发麻。

　　“你为什么跟着我？想要回你的身体？”
　　小鬼依旧微垂着头，摇了摇。
　　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胆小？陆小暖又问：“那你想干吗？”
　　小鬼微抿着嘴，双手手指互相揪着，好像很紧张，羞羞答答的样子。他声音不大，说：“我……不想干吗。”
　　陆小暖一听，再看他这扭扭捏捏的样儿，顿时胆子大了起来：“不想干吗你跟着我干吗？你走啊。”
　　“我……我走不了。”
　　“走不了你、你就飘啊。腿长在你身上，你又是个鬼，谁能挡着你不成？”
　　“我、我就是走不了。”小鬼撅着嘴，似乎更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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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鬼出现了，不恐怖哦。
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