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晞微

17、灯火阑珊【十七】

　　灯火阑珊
　　【十七】
　　很快就开学了。

　　学生会也渐渐地忙起来了。

　　下午，陌陌去学生会办公室等景阑，顺便带了一些点心。

　　“诶，陌陌，你来啦，快过来坐。我们正在讨论艺术节的事呢。”景阑正和几位副主席还有文艺部的骨干在开会，见李陌来了，立刻指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李陌看着大家含着深意的笑，扯了扯单肩包的背带，略低着头走过去，心里不住地怨念景阑。

　　“这是我们这个学生会团体第一次组织艺术节，所以呢，我们如果要办得精彩又有特色，这当然就需要各位帮忙了，并且要鼓励艺术班的同学积极参加。另外，我们学校的友谊学校新加坡文殊中学、协和中学也会来我校观摩，希望大家一定还要鼓动擅长民族乐器的同学，为学校的艺术节尽一份力。好，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大家回去要着手准备。散会。”景阑微笑地和每个人道别，然后收拾起文件。

　　“诶，话说你讲那么半天累不累啊？”李陌撑着脑袋问。

　　“当然累啦，那你会奖励我什么啊？”景阑转过头挑起眉问她。

　　李陌笑了，从包里掏出一盒花式年糕，递给他：“呐，给你。”

　　“诶呀，我接触了很多文件，手上不干净的啊，怎么吃呢。”景阑故意嚷嚷道。

　　李陌忍住笑，拆开包装，拿出一个圆圆的糯米糕，送到他的嘴边：“吃吧。这可是我从苏州带回来的哦，你好好尝尝啊。”

　　景阑张开嘴，咬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唔，不好说话。”

　　李陌哈哈笑起来：“那就先不说啊。”

　　过了一会，景阑终于把大年糕吃下去了，看着李陌说：“诶，你特地带给我的，我当然要作个评价咯，对不对，嗯，这块糯米糕呢，很纯净、清甜的感觉。”

　　李陌再拆开一块豆沙糕：“快，把这个也吃了，我还要听你的评价呢。”

　　“本来喂我吃年糕是很甜蜜的事情的诶，听起来却觉得好冤屈哦。”景阑一副欠揍的表情。

　　“好吧，乖，啊——张开嘴。”李陌坏笑着将整块年糕送进景阑嘴里，看着眼前的男生表情立刻呆住，然后皱着眉一边整理文件，一边细嚼慢咽着。

　　“味道怎么样啊？”李陌洋洋得意道。

　　“很香浓啊，就是一整块吃下去，有点撑着诶。”景阑扯过包装盒：“还有血糯糕啊，我最喜欢这种了，记得小时候老是缠着妈妈买。”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没有再作声。

　　李陌微微咳了几下，说道：“为什么会特别喜欢呢？”

　　“因为感觉很深情。”景阑看向窗外绯红的晚霞轻声说。

　　“呐，你们艺术节不是还缺演奏民乐的吗？算我一个吧。”李陌扯开话题。

　　“真的？好啊。李处长亲自表演，肯定会鼓动很多同学的啊。”景阑转过身，欣喜地说道。

　　“那你准备演奏什么曲目呢？”

　　“《梦江南》。”李陌用苏州话柔声道。

　　艺术节的压轴节目便是李陌古琴弹奏的《梦江南》。

　　李陌穿的是一件稍短的旗袍，宣纸般的淡色为底，花纹是水墨的荷花、荷叶，也是淡淡的，很清雅。她把头发松松地挽起，很温婉的感觉。

　　主持人报幕：“最后请欣赏由初一（2）班的李陌同学，古琴演奏的《梦江南》。”

　　李陌坐正，向台下微微一笑，便开始了弹奏。

　　她想象着家乡的小桥流水，将如水的前奏弹出来。

　　“草青青，水蓝蓝，啊白云深处是故乡，故乡在江南。雨茫茫，桥弯弯，啊白帆片片是梦乡，梦乡在江南。”李陌柔美的歌声伴随着流畅的琴声汩汩流泻。

　　“不知今宵是何时的云烟，也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睡莲，只愿能化作唐宋诗篇，长眠在你身边。”深情的声音飘荡在礼堂里。

　　“只愿能化作唐宋诗篇，长眠在你身边。”最后一句柔柔地收了尾。

　　李陌缓缓站起身，弯腰鞠躬：“谢谢。”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前排的新加坡来宾更是满脸赞许之色。

　　回到后台，小葵开心向她跑来，将她的长风衣递给她，说：“小陌啊，你好厉害的，琴弹得那么棒，让我们学校那些民乐团的同学呀，都赞叹得不行。”

　　李陌看着小葵天真的笑脸，套上风衣，也笑了：“有那么夸张么？”

　　“怎么没有，还有啊，你的声音好柔的，你再穿上这件旗袍呀，简直就真像一个江南女子。”

　　李陌没说话，低头笑笑。

　　“嗯，我倒是想到了一首诗呢。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小葵看着李陌念着《雨巷》。

　　李陌略有些惊讶地抬头：“我真的那么像江南的女孩吗？”

　　“当然啦，我虽然没有一把标尺好去衡量怎样才算像，但是你身上的那种气质，就仿佛注定了你是属于那里的。”

　　“呵呵。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啊。”李陌和小葵道别后，自顾自得埋头走路。

　　“嗯，回见。”小葵摆摆手。

　　注定是属于那里的么？

　　李陌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走着。

　　不成想，一只手臂伸出来，拦住了她。“我说，你这样走路，撞了人都不知道呢。”她讶然退后两步，抬头才发现是景阑。

　　“那么紧张干吗？我又不是坏人。”景阑有些无语。

　　“没有啦，忽然被吓一跳嘛。”礼堂外一股风吹过来，李陌扣起了风衣的纽扣。

　　景阑笑笑，伸出手把李陌的手握住：“穿这么点，很冷的啊。”

　　李陌有些羞，脸低着，轻声说：“原本很冷的，现在倒是很热了。”

　　景阑装作没在意李陌的表现，继续说着：“你的歌声真的很柔啊，古琴也弹得好，前些天在苏州没白练啊，只是苦了我那几天都没接到你的电话。”一脸伤心的样子。

　　李陌不禁白他几眼。

　　“陌陌，这首曲子所表达的对江南无比眷恋、憧憬的情感，是从你心里发出的吗？”景阑话归正题问道。

　　“难道不是吗？”李陌似是而非地反问。

　　“我倒不觉得呢，总觉得有点哀怨在里面，呵呵，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多了呢。”景阑看着李陌。

　　李陌慢慢眨了眨眼，不经意地说：“不，你没有多想，反而，你听懂了呢。”她小幅度地点点头。

　　“是么？为什么会有愁怨在歌曲里面呢？难道这其中的原因，正是你从苏州回来没有真心笑过的原因吗？”景阑接着问道。

　　“啊？”李陌抬头看着景阑的眼眸，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暑假要回苏州呢。”

　　“嗯，所以呢？”景阑有些不明就里。

　　“回去了，就不会再回青岛了。”李陌应道。“可是和景阑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呢，和你看日出，喂你吃年糕都很开心。要离开你，我会很难过。”李陌垂下头。

　　“傻瓜。”景阑有些意外，“你是争取过的、做过心理斗争的是吧？”

　　李陌点点头，不说话。

　　“只要知道你这样，就足够了，你不要担心我会怪你啊。唉，陌陌，抬头看我。”景阑捧起她的脸蛋。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要珍惜剩下来的日子，对吗？不要再不开心了啊，算起来，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只有7个月了呢，再不好好地度过，你可是对不住我，也对不起你自己啊。”景阑还是笑脸望向李陌。

　　“好。”李陌努力地点着头。

　　陌陌，你知道吗，我只是在假装坚强。

　　原谅我，对你爱莫能助。

　　要知道，你难过，我会更难过。

　　可是，我回不了苏州的。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说出，会为你赴汤蹈火的话。

　　我同你一样，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