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2011的井

71、第六十二章

　　一时之间，我居然不知道应该悲伤或者欢喜，内心里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艾丽丝•莱斯特兰奇
　　小船破水而来，艾丽丝凝神望去，盖尤斯熟悉的身影似乎较之以前更加苍老。

　　岁月有时对一些人特别的宽容也就会对另一些人格外的残酷，就像是另一种变态的公平。

　　“怎么了”似乎是注意到女巫的失神，塞亘低声的问道。
　　时至今日，已经每一步都已经计划好，他绝对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的纰漏，每个夜晚，失眠的不

　　仅仅是艾丽丝一人。

　　“没什么，”黑色袍子的女巫收回凝望着老人的目光，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黑魔王陛下

　　道：“妮薇......”她刚刚说出一个名字却有兀自住口，最后只剩下一声幽幽的叹息。

　　塞亘微微笑了笑，可是那笑意怎么也没有进入眼里，那种混合了嘲讽和悲伤的表情，就那样一
　　直深深的刻进艾丽丝的心里。任凭时光流逝了数千年，却仍旧在重逢后记起，成为塞亘整个人全
　　部的印象。

　　不远的石台边上，古老宗教的女祭司捧着圣杯，眼睛里竟然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这便是命运么？”塞亘又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半晌才喃喃地低声问了一句，只是不知道这一句是在问自己亦或是那些从来未曾有人见过的冥冥之中操纵着众人命运的神祗。

　　天空好像压得更低了，暴风雨来临之前就好像连空气都要被冻结。那种沉重的，潮湿的烦闷之感，压在此时福灵岛上每一个人的身上。那个被命运选中的少年就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踏上了这片曾经无比荣耀的土地。

　　仍旧是初见时那头乱糟糟的黑发，棕色的外套和红色的围巾。只是当初那个神色懵懂的少年此时已经有了坚毅的眼神。整个空间之中的魔法元素甚至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比方才更要活跃一下。就好像是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终于找到盼望已久的猎物，兴奋的摩拳擦掌。

　　一团团的乌云快速的掠过福灵岛的上空，黑色袍子的女巫近乎贪婪的看着那少年的面容。他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许多。听说他和亚瑟安全的度过了独角兽的考验，经历过重重磨难之后的少年，就是最完美的璞玉渐渐被琢磨出了绝世的光彩。

　　梅林，传说中的魔法之子，每一个巫师不变的信仰，正在艾丽丝的眼前退去青涩，慢慢和那个文献上，纪传里那个全知全能的神画上等号。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形象刺得人的心像是要滴下血来。

　　红裙的女祭司仿佛是黑暗中最艳丽的火焰，她甚至比梅林都更要耀眼。

　　在天空之中劈下第一道闪电前，妮薇突然的笑了起来：“大人，就是现在！”

　　年轻的魔法之子快速的念动咒语，空气之中的元素迅速的被抽离，巨大的能量被凝聚成肉眼可见的蓝色光束，如同闪电一样急速而下。

　　塞亘黑色的法师袍高高的扬起，他突然的出现在梅林几米远的地方，伸出手，对着妮薇低声说道：“我承诺，给你尊严。”

　　红裙的祭祀似乎受到极大的震惊，但又很快的恢复过来。她想要向着塞亘躬身行礼，但时间似乎并不那么仁慈，她甚至来不及收起脸上的震惊就已经在巨大的魔力之下化为尘埃。

　　塞亘伸出的手慢慢向着天空举起，空中的乌云又开始聚集，天地色变。

　　艾丽丝慢慢走到石台边上。

　　梅林觉得这黑色袍子的女巫的身影那么熟悉，就好像是夜夜梦回中，那个看不清脸的女子。

　　艾丽丝竭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她许多的力气。不过十几米的距离，那么短，不过几步。那么长，走过去之后他们之间间隔的就是漫漫千年的时光。

　　再见，再也不见。不是不愿再次相见，而是再也不能相见。

　　女巫的每一步走得都是那么缓慢，明明是个年轻女子的模样，但却好像是弥留之人，带着对尘世最后的不舍和一生的眷恋。

　　“艾......丽丝？”梅林深深的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女巫，试探着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女巫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着他，年轻的巫师像是得到某种确定，又仿佛禁锢的魔咒被打破，他得声音变得坚决起来又喊道：“艾丽丝。”被封印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挣脱了咒语的束缚，那些梦中从不曾见过的面孔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从卡梅洛特城外的初次相遇，到后来被遗忘咒袭击的不辞而别，那些在咒语效果下刻意遗忘的曾经又变的鲜明如初。

　　“为什么？”梅林站起来，向前紧走了两步，他和女巫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几米，年轻的巫师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

　　“别过来。”女巫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艾丽丝，为什么？”梅林又问了一句。

　　女巫始终没有回答，天空依旧压得很低，雨始终没有下下来。

　　“艾丽丝，时间快来不及了。”塞亘的手中渐渐凝聚起一个蓝色的光球，那温润的颜色分明就是人的灵魂。

　　天空中乌云急速的搅动，形成龙卷风的模样，黑云带着闪电形成时间与空间的通道。

　　艾丽丝最后看了一眼梅林，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石台上走去。

　　塞亘指向天空的手慢慢挥下，蓝色的光球，带着闪电的通道，以及艾丽丝躺着的石台形成一个三角形。最后的魔法阵依然形成，女巫的身影渐渐变得淡了些，塞亘手中蓝色的光球却越来越耀眼。

　　年轻的巫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石台上的女巫，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操纵着整个魔法阵的塞亘。时间过得那么慢却又那么快，梅林像是确定了什么，还有些稚嫩的巫师，一把拽住面前越来越淡的人影，将女巫拖下了祭祀的石台。

　　突然的变故打断了，整个魔法的进行，巨大的反噬之力让塞亘直接摔到在地，鲜血顺着黑魔王的嘴角流下来，一直以来整洁如新的袍子也沾上了污迹。塞亘缓缓的站起来，他看着面前紧紧护着艾丽丝的少年，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放肆而又张扬。

　　“阁下，”黑魔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动听，如同最优质的提琴，带着动人的回响和魅惑人心的力量，“您知道么，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让我受伤了。”他平静的阐述着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可是却让人觉着有莫名的压力。

　　梅林扶着艾丽丝，紧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那些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一切都化成了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是人，是火焰，还是村庄。那种震撼，即使到了现在，梅林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塞亘......”被梅林扶着的女巫出声唤道，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鲜血已经涌了上来。艾丽丝靠在梅林身上，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塞亘的脸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向前疾走两步，一挥手，一个探测魔法打出。

　　梅林抱着艾丽丝，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能让她靠着盖尤斯坐下来。

　　艾丽丝双眼紧闭，鲜血不断的从她嘴中涌出。

　　不过一会儿，塞亘苦笑道：“可惜了。”——可惜了，魔法已经成功了一半。

　　梅林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艾丽丝知道却开不了口，灵魂被撕扯的痛苦并非常人可以承受此时，艾丽丝的身体里只剩下一半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