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2011的井

50、赛亘番外

　　假如我又见了你，隔了悠长的岁月，我将何以致意，以眼泪，以叹息。
　　——拜伦

　　“吾以阿瓦隆主人之名与您交换，至此，阿瓦隆不再接收世间诸人，不再展现于他们眼前，终年归于迷雾。只为您将眼前这位高贵的客人送往他期盼之地，无论时间空间如何阻隔，请您达成我的愿望。”

　　我站在帷幕后看着邪灵长老缓缓飞低，直视阿尔古昂王后美丽的双眸，“愿如您所愿。”我听见邪灵长老的声音充满敬意的说道。

　　我叫做科尼利厄斯•赛亘，卡梅洛特的建造者，梅林之前最强大的魔法师，现在我是古老宗教的祭祀。像是我最初渴望的一样，征服死亡，享受这世间所有的财富，权力，直到世界毁灭的前一秒。

　　可是，当一切达成时候，却没有我曾经想象过的喜悦。

　　我终于知道，那个经常穿着黑色袍子的女巫为什么告诉我：“您不会想要知道永生有多么的恐怖。”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有洞悉一切的表情和隐隐的哀伤。

　　我知道，这种时候也许她又回想起那个被我盗用了容颜的人。

　　我看着莫甘娜注视着那艘载着梅林缓缓离开的小船，双手合十祈祷，“伟大的魔法之子啊，请忘记这大不列颠上纷繁的争端，忘记那些让你心痛让你牵挂的人们。去追寻她的脚步。她来过这里，存在过这里，最终离开了这里。她陪伴过我们，教导过我们，为我们树立了贵族的典范。现在，请你去她所在的时间，存在她所存在的世界，不再离开。我以阿尔古昂王后和阿瓦隆主人的身份祝福你们。我的导师——艾莉丝•莱斯特兰奇，世间最伟大的魔法师——梅林。你们的光芒将与我所热爱的这片土地以及阿瓦隆同在。”

　　这个目前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此刻毫不在意的跪在湖边潮湿的泥土上，昂贵的裙子上沾满了淤泥，可是她并不关心，目光虔诚。

　　我想如果艾莉丝能够看到这一幕，她也许会感到幸福，也许不会。所有人都以为我能够看透世间的任何人，可惜没有人知道，我看不清她。那个意外落在这个时空里的客人，终究是我漫长生命中的过客，像是天边美丽而又灿烂的霓虹，突兀的出现，突兀的消失，却深深的在我的心里刻下痕迹。

　　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绝对称不上友好，但是每次我回想起来却总觉得很是有趣。那时候我的灵魂被她桎梏在一个笔记本里，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拉这个桎梏了我的人进来和我聊天。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坐在她印象最深刻的房间里，用一张她永生永世也不可能忘记的脸。如果我能够准确的预见未来，那么那时候的我就能够知道选择这样一张脸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可惜，彼时我在为能够快速的打破她的心理防线而洋洋自得。

　　看，就算是知晓未来也仍旧有着致命的弱点，而那个时候，我以为她的弱点已经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我最后一次用灵魂状态见她的时候，她正要去一场一场凶险的决斗。经过漫长的时光，我已经没有办法回想起当时的心情，现在就连她的脸都已经在我的记忆里慢慢变得模糊不清。

　　我隐约记得，我似乎掐住了她的脖子，只为了看她的脸上出现除了礼貌的微笑以外的神情。她好像从来不害怕什么，就连面对死亡也是如此的坦然，唇边甚至能出现讥讽的笑意。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更希望自己能够抱着她，告诉她：“亲爱的小姐，没有关系，请不要担心那场愚蠢的决斗。因为我会在那里。”这个荒谬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永远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我是科尼利厄斯•赛亘，而她叫做艾莉丝•莱斯特兰奇。

　　我们终将会选择不同的道路，终点在何方，也不会有人知晓。

　　我站在决斗场边，隔了百年的时光，再次用自己的双脚踏在土地上的兴奋感还没有过去，就被随之而来的不安所代替。我看见那个亡灵骑士的利剑穿过她的肩膀，竟然有种钝痛的感觉蔓延至我的全身，像是那一剑刺进的是我的身躯。

　　血肉模糊。

　　我看着她的鲜血滴落在决斗场上，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更加的浓烈，我想要杀光在所有人的，特别是站在我身边的古老宗教的高贵祭祀。如果召唤出了亡灵骑士的她是最终的祸首的话，那么利用了莫甘娜的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帮凶。

　　事实证明，那个女巫总能令人有意外的惊喜。

　　我看见她抽出魔杖，脸上突然出现一种略带幸福的笑意，周围的气场开始发生转变。那种从她内心散发出来的骄傲似乎化成实质的光芒笼罩了她的全身，我听见她平稳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决斗场上，她说：“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魔法时刻。”

　　铺天盖地的魔法攻击成功的阻止了亡灵骑士的进攻，却无法彻底的打败那个从地狱回来的灵魂。我看到她的目光在这样紧张的时候仍旧不忘在那个少年的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终于，她消失在决斗场上。我竟然和那个未来最伟大的巫师同时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坚守那些贵族愚蠢的准则。

　　我在离城堡不远的树林里找到了她，亡灵骑士造成的伤害总会带着毒素。快速腐烂的伤口让血液和魔力都极快的从她的体内流失掉。谢天谢地，我找到她的时间并不算太迟，否则我不知道是否能够原谅自己弄坏了这样一件珍贵的玩具。

　　我喜欢我的玩具，每一件。无疑，艾莉丝是目前最珍贵的，不排除她一直占着这个位置直到永恒。

　　千年的时光已经让我忘记了太多的事情，可惜她的死亡却如同最恐怖的梦魇般陪伴了我千年的光阴，抵死纠缠。

　　我无法忘记卡梅洛特冲天的火光，无法忘记她在火光映照下的身影。那么平静，那么坦然。和巨龙的斗争让她现在没有办法为自己松绑，逃开即将处死她的刑台。

　　多么可笑的乌瑟，多么可笑的麻瓜。明明是她在训龙者赶来以前保护了他们，明明看到了是她在拯救这座城市，却仍旧要将她烧死。多么愚蠢的巫师，多么白痴的艾莉丝•莱斯特兰奇，已经预见了结局却因为和那个少年的承诺而赶到卡梅洛特。你看，将我囚禁在福灵岛，让我甚至没有办法赶去救你，只能在水镜里看着你死去，化为灰烬。

　　我看见陷入癫狂的阿瓦隆之主，看见近乎绝望的魔法之子，却再也见不到你。我感觉到似乎有微笑爬上自己的嘴角，心如死寂。

　　永生的恐怖，和等待的煎熬一起灼烧我的灵魂。当某一天清晨，我看见那艘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迷雾的小船，载着那个传奇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我的心却像是古井，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时间对于你们是如此的慷慨，或许在你和他的世界里，从分离到再次相见不过是弹指，而我却已经守候了数千年的光景。时间，对你们有多么的慷慨，对我就有加倍的残酷。

　　当我隔了这悠长的岁月又见到了你，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致意。除了沉默和叹息。我站在角落里，看着你，而你也许再也不会有关于我的记忆。

　　这样就好，这样就是我们最理想结局，我亲爱的艾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