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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噩梦 ...

  •   眼泪无声无息地翻涌而出,佟映真僵硬地抬手抹去,颤抖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殿下——”

      窈娘死死地抱住她,泣不成声。

      佟映真跪下回抱住窈娘颤抖的身子,只觉自己浑身冰冷,血液逆流,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她无助地捧起窈娘空洞麻木的脸,胡乱抹去她的眼泪:“窈娘,我求求你,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殿下……”

      窈娘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着,四肢痉挛着发出些□□般的呢喃,终是脱力地松开她。

      佟映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向小院冲去。

      双腿控制不住地发软,佟映真跌撞着推开小院的后门闯了进去。

      殿下背身对着她,被一剑刺穿了右胸。

      鲜血顺着剑尖淌下,那人将剑拔出,他便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地上,流出一地的血。

      铺天盖地的恨意将她席卷,佟映真死死握紧了拳,殿下明明那么好,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只是因生在了帝王家。

      她恨那些逼迫他的人,恨自己就算再重来一次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的气息,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张嘴竟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脚下沉重地像是栓了千斤的铁链,佟映真动弹不得,只得绝望无助地站在原地,对上秦元胥冷漠到极致的眼神,眼眶终于滑下两行浊泪。

      佟映真忽然想起,殿下曾经在信中写道:“我有一伴读好友,名唤元胥。他几次见我写信,都很是好奇。待你回京,我若不得空,便让他带你玩。他生性洒脱,虽偶尔顽劣,实际却是个心细的。”

      可他的父皇却派了秦元胥来取他性命。

      佟映真从梦中惊醒,发现枕巾已被她沾湿了一片。

      她缓缓地坐起身子,眼神涣散地将被子拉拢,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又做噩梦了,感受到几分真实来。

      顿觉锥心刺骨,痛不可言,佟映真蜷缩了身子,慢慢才敢埋在被子里大哭起来。

      夜色深沉,竟是一夜再未眠了。

      翌日早朝后,圣上便宣武安侯再进御书房议事。

      秦元胥着一身红色的官服,明明一举一动皆是翩翩公子模样,却不住让人心生胆寒。内臣们低头拜见秦元胥,便迎着他进了御书房。魏海低声道:“侯爷,贺兰大人刚刚离开。”

      秦元胥颔首。

      见他来了,圣上停了朱笔,摁了摁眉心道:“元胥先坐。朕听贺兰大人说,昨日你与允书在游湖时遇上了刺客。”

      秦元胥拱手道:“是,那刺客是春香楼的乐妓,两月前被允书看上,便一直带在身边。”

      圣上皱了皱眉,他不知同齐允书讲过多少次,要喜欢也去喜欢清白人家女子。谁知齐允书还同他顶嘴,说春香楼的姑娘也不是生来就愿做妓子的。只要喜欢,便就给她最好的。

      “依你看,此事,可是与逆党有关。”

      “春香楼势力错综复杂,微臣暂未查明。”

      圣上思量一番,沉声带着怒气道:“宝源寺刺杀你的,是裴国公的人,倘若此次刺杀允书也是他们所为,动作如此频繁,终于是按耐不住了吗。”

      魏海端来新烹好的茶放下:“圣上息怒。”

      他浅抿了一口,又对秦元胥道:“朕听闻,那刺客还挟持了郡主,佟家的小姐在刺客手中救下了姝儿。”

      秦元胥神色不变,带着几分不屑答:“是有此事。不过那佟小姐仅中人之姿,是那刺客见识短浅,分不清谁才是明珠。”

      圣上摆摆手,像是不大认同他说的,笑着道:“如此无妄之灾,佟家小姐也算勇毅,该赏。”

      不等秦元胥再答,他便做就此揭过,转而问:“佟敬林在刑部如何?”

      “微臣在暗中盯着,暂未发现异常。”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道:“那此事便移交刑部吧,也正好让朕看看佟敬林能查出些什么东西来。”

      秦元胥告了退,此时竟开始下起了细雨朦胧,更显宫中旷静。秦元胥抬手让赶来撑伞的内臣退下,出宫的这条官道很长,但他已独行了二十余年,不需要他人相伴,也再不信任何承诺。

      佟敬林下朝回来,又正好碰上宫中送来的赏赐。这一问,才知佟映真昨日遭遇,竟还是被武安侯亲自送回府的。

      这样大的事也敢瞒着他了?

      他命人将佟映真喊来前院,本想好好教育一顿,但看着女儿瘸着个腿蹦跳着过来,手上缠满了绷带,眼下还有硕大的一块乌青,心疼还是盖过了怒意。

      如烟跪在地上道:“奴婢保证以后都看管好姑娘,还望老爷不要责备姑娘。”

      佟敬林摆摆手,叹了口气让她起来,只对着佟映真道:“武安侯既救你一命,那我佟家便是欠他的,你不必担忧,父亲自会想办法还上。”

      佟映真看着宫中送来的赏赐,是半点都笑不出来。

      这圣上未免也太过客气,早知如此,她就先自首了。如烟还能哄哄撒撒娇就算了,这下好了,佟敬林一开口,她是真的半个月都别想再出府门了。

      又至深夜,昨夜梦醒后,佟映真便一直熬着,直到天亮才补了会儿觉,此刻又是无甚困意了。

      佟映真起身点了灯,又再躺回床上,亮着些灯光,总共屋子里没有那么暗,不害怕了。

      忽而风动,佟映真猛的看向窗外,警惕地沉声道:“谁?”

      无人应答。

      佟映真盯着油灯跳跃的亮光,拔出藏在枕下的匕首,握紧在手中。

      “是我。”

      匕首刷地从暗中划过,停在他颈间,若是再进一步,便能见血了。

      “你明明可以躲开。”佟映真收了匕首收回按下,微弱的灯光将他半张脸隐在夜色中,她看着他微动的喉结道,“万一我没有收住手呢,映真可担不起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夜探深闺,自然是有些心虚的。”秦元胥又靠近了些,灯火在他发亮的眼中跳跃。

      他看着佟映真手中的匕首问:“你还会武?”

      “一些个防身之术罢了——”

      佟映真靠坐着,将被子拉上些盖好,岔开话题道:“侯爷找映真有事,大可青天白日走正门。是什么事需要侯爷深夜来访。”

      好香。

      秦元胥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些。

      “白日太忙,审人去了。”他摸了摸鼻子,散去些香气,“兰香是裴国公的人。”

      佟映真不说话,心想他倒是查得够快。但裴国公做事定不会留下实质的把柄,也不可能借着此事向他发难。

      秦元胥看着她的眼睛,没有惊讶的表情,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佟映真回过神来,似笑非笑:“侯爷在说什么呢。映真又不认得裴国公,侯爷忽然和我说这些,觉得奇怪罢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秦元胥抬手摩挲着立柱,提醒她道,“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但不要去惹上裴家。”

      她带着些送客的意思道:“映真多谢侯爷提点,但侯爷确实是多虑了,映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

      “普通女子用得着戒心这么重,还在枕头下面藏……”

      话还未完,秦元胥忽然转身靠近床边,勾下床帐遮盖住二人的身影。

      佟映真一惊,迅速将被子又拉上了些,在胸前捂紧,皱眉瞪着他。

      实在是这人有前科,他若是又发疯想做些什么,她自然是拦不住。

      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如烟起夜提了灯,见佟映真房中灯还未灭,便过来轻敲了两声:“姑娘怎么还点着灯,是还未睡下吗?”

      还未至夏日,佟映真现用的床帐不薄,挡去了大半的光,只透出一点亮来。这点光亮让佟映真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慢慢纠缠而来,和他渐重的呼吸声。

      佟映真忽然想起,他那时上了眼看不见,会不会也记住了她的味道。

      没有答复,但灯仍点着,如烟作势要推门进来,又小声试探着再问:“姑娘……?”

      佟映真忽然起身凑在他的面前,眨眼看他。

      秦元胥脸色紧绷,用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只见佟映真唇齿轻启道:“无事,我一会儿便睡了。”

      如烟放心下来:“小姐昨夜便休息不好,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秦元胥看着眼前十分大胆的人,夜色昏暗,这才发现她眼下的乌青极为明显,脸色也有些憔悴。

      两人挨的很近,呼吸清晰可闻。即使一片漆黑,佟映真似乎也能看见他眼中的灼热。她抬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俯身吻在他的下巴、唇上,用舌尖去描他的唇瓣。

      黑夜里的感觉很奇妙。

      她看见他眸中映出她此时的模样,未施粉黛,却勾人心魄。

      秦元胥没有推开她。任由她作弄,轻吮碾磨,却不肯放她进来。

      佟映真受了挫,兴致少了大半,生出些无趣的想法。她亲了一会儿,便想撤开。

      可她还没来得及停下,火热的手掌便突然揽上了她的腰,拉着她再靠近些。秦元胥钳住她的手腕,推高至头顶,倾身将她压在了下面。

      “张嘴。”

      他这般命令道。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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