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八荒》神于

4、第 4 章

　　我其实早就见过祁闲。
　　在我还是瑶池里一片不起眼的荷叶时。
　　有天我突然开了灵智，这绝不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偌大的瑶池，只有我孤零零的在一群没开灵智的荷花荷叶小鱼中随着水波飘曳。
　　那段日子极其没有意思。
　　然后在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我看见了那位天族的四殿下，他趴在瑶池边上，手里正拿着一块芙蓉糕喂这池中的红鲤。
　　可惜他掰的块有点大，我亲眼瞧见有一条鱼被活生生噎死了。真是吓人的很，所以我从不吃糕点——尤其是芙蓉糕。
　　后来又过了好些日子，我又见到了他。
　　彼时他身量见长，站在瑶池旁一袭白衣翩然，好看的像一幅画。我看傻了眼，竟觉得这般好看的人是不该存在的。
　　他自顾自的和池中那几尾红鲤说话:“我不能常来看你们了。三姐姐百年后要嫁到东海去。我不想她走……但是我做不到，只好多陪陪她。”
　　他长叹一口气，往瑶池里注了些灵力:“你们好生修练，倘若哪日得了仙缘,修成个仙，一定要记得来寻我。”
　　那群未开灵智的红鲤不晓得灵力是好东西，最后那些灵力全都被我吸收了。
　　可我最终没修成仙，修成了只妖——我不敢去寻祁闲，我怕他瞧不起我。
　　还好，他没有。
　　那时在我殿外，祁闲骑着饕餮路过。饕餮直直冲我撞过来的那一刻，我没有躲，因为我看到了祁闲。
　　我想，这或许是个和他相识的好时机。
　　文黎常说我傻，他错了，我其实都知道的——比如天君叫他来监视我，比如祁闲身份特殊，养在八荒中百年前才回到天界，比如天君有意避开让我和他相见。
　　可能只是因为我是只妖。
　　.
　　五殿下来时我正在挠丬汐柔软的小肚皮。
　　鸢兰上仙对我们做了个"嘘的动作后，把结界打开，待到五殿下进来，又将结界封好。
　　我对他没什么好感，谁让他上次说我是莲花妖。
　　"劳殿下跑一趟。”鸢兰上仙行了个很规矩，但我没见过的礼。
　　我本不想向他行礼，可也不想被他抓住小辫子说我坏话，于是站起身来，有模有样的学鸢兰上仙的样子行了一礼:“五殿下。”
　　鸢兰上仙愣住了,她看看五殿下又看看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五殿下的耳尖有点泛红:"你……”
　　“我?”我不明所以。我只是行个礼他俩的反应怎么这样大。平日里又不是没行过礼，只是与今日不同罢了。
　　难道是我这礼行的不标准？
　　鸢兰上仙反应过来:“殿下，遥无她不懂这些。遥无，日后这礼不能乱行。
　　我惊诧:“行礼也有说法?”
　　鸢兰上仙的脸有点红:“我是天君许给殿下的侧妃，方才行的是妃子的礼。你现下知道了，以后就多注意些。”
　　我老脸一红,说话也有点结巴“哦，哦...鸢兰上、上仙，我不是故意的……”
　　鸢兰上仙没和我计较，又看向五殿下:“殿下将东西带来了吗?"
　　“就你惯着她，”五殿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被灵力包裹住的砚台，砚台里盛满了水,"她若受不住，还是早日回去，免得拖了我们后腿。”
　　我听出来他是在说我。
　　我咬咬牙:”我不回去，也不会拖后腿的。”
　　五殿下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退后。”
　　我后退了两步，看见他将砚台往地上一抛，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子。
　　那池子里装满了水——是瑶池的水。
　　五殿下真身是条火龙，鸢兰上仙是只仙鹤，这地子里的水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我当即便不讨厌他了,甚至还觉得他面容和蔼可亲起来:“多谢殿下。小妖定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衔环……”
　　五殿下冷笑:“你能活着回天界再说。”
　　五殿下若是不会说话，一定会是个好人——我突然很想用妖法将他毒哑。
　　待我用真身泡了会儿水后，鸢兰上仙将那池子收在一个储物戒中递给我。
　　我将戒指挂在文黎给我的项链上，心情大好。
　　“走吧。”五殿下开口催我们。
　　鸢兰上仙将结界打开，召来行云，让我先上去。丬汐从我怀里挣出来，在行云上乱跑。
　　“看好那只描。它若掉下去会摔成一滩肉泥。”五殿下用传音术和我传话。
　　我点点头。丬汐也学我的样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
　　在朝轭山待的第三日，我终于明白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来找一棵草。
　　这草叫生离草，是上古卷宗记载在册的仙草，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万年方得一株。
　　据五殿下透露，上一株还是帝君容执采的，据说拿去补了面镜子。
　　听说帝君行事向来如此难以揣测——我在心底默默吐槽，确实挺难揣测，毕竟没人会用这么珍贵的草来补镜子。而且他补完镜子后直接闭关了，谢绝见客。
　　这就导致了近两万年来，没人见过这株草。至于两万年前，还没有朝轭山的存在。
　　我们只知道这草生长在朝轭山上，且没人见过它的样子，找起来真是难如登天。
　　漫无目的的寻了半天后，五殿下先受不住了。他大手一挥，将隔音结界置于我和鸢兰上仙上空:“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鸢兰上仙明显对安抚他很有一套:“殿下别急，总不能一寻便寻到的。要吃桂花糖吗?”
　　五殿下闷声回她:"要。”
　　原来鸢兰上仙这桂花糖是给他备的。
　　我抱着丬汐，在一旁捂嘴偷笑。他们两个还说我是小孩，明明自己也很幼稚。
　　丬汐突然用爪子拍住了我的胳膊。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它的意思，慌忙上前一把将鸢兰上仙拉开:“小心!”
　　紧接着五殿下的结界罩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直接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东西没停，撞了第二次，冲击力极大，结界罩当场碎为碎片。
　　我甚至感觉有一片划过了我的脸。
　　我只来得及护着鸢兰上仙，五殿下躲避不及，脸上也挂了几道彩:“什么东西?”
　　我抬头辨认了一番:“是只鸟。”
　　鸢兰上仙也反应了过来，将我护在身后，召出她的本命剑来:“是凤凰。遥无你待在我身后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