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复仇计划是》郭橐驼种树

2、chapter 2

　　陈丽华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张合合，胸腔急剧收缩，我瞧着她手里那片刚出来没多少的的毛线片，本来打得就不板正，被她稍一用力，已经处在全体崩开的边缘。

　　“行了妈，别在那扯了，你那毛线片子本来就不牢靠；紧张就直说，我这么文明也不会怎么样你——你今天下午骂我我都没说什么吧？

　　“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说，别进我的房间——这次只是被烫一下手，下一次我可就不确定你轮到哪一项了。

　　“那晚安了，妈妈。”

　　我强制抱着黑脚睡了一觉。

　　就是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在我脚上替我暖脚——虽然大热天不太需要。

　　真是一直有灵性的猫啊。

　　我对她的行为非常满意，所以给她早餐奖励一只猫条。

　　“哟，妈，吃早饭呢？”我背着包出门。

　　陈丽华碗里有肉有菜，盛得满满当当，底下的饭一点都见不着。

　　陈丽华低着头：“哎，是。”

　　“那你慢慢吃，一点别浪费，我和黑脚出去了。”

　　陈丽华没说话，我很开心。

　　不想听她鸟语，唱得还没乌鸦好听。

　　根据昨晚我从大姨那边打听到的消息，这边是个小区群，几个小区之间路很宽阔——不只有车道，还有大片停车的空地；不过小摊贩占了大部分，车倒是没停几辆。

　　所以早上有早市，下午晚上有夜市。每天都有人，只是分几个日子格外热闹，几公里外也有人闻风而来。

　　挺近的，我走过一个大路口，到另一个路口之前人流便多了起来。这就是早市了。

　　今天不是赶集的大日子，早市上的吃食也一样不少，只是没那么重复的样式了。

　　黑脚吃了些东西这会儿不是很饿，踩着猫步跟着我赶集。

　　我先在靠门口那边点了个鸡蛋灌饼，卖饼大姨的擀面柱子舞得虎虎生威，铺到铁板上，单手磕蛋，利索搅搅，挑破鼓包，倒入蛋液。

　　铁板上一次性烙了好几个，所以很快就轮到我的饼了。

　　“姨，给我来个大满贯！”

　　“好嘞！”

　　我望眼欲穿，拿到手时顾不得烫，便咬了一大口。

　　“好香！”

　　大姨正等着饼熟，笑得颇为自得：“好吃吧，我在这干了十几年了，老顾客都找我！”

　　“好吃好吃，您是这个！”

　　我给她比一个大拇指。

　　“小闺女是来玩的？”

　　“嗯……差不多。”

　　大姨边招呼着下一个客人，边热情跟我推荐：“来玩几天？咱这边过两天赶大集，那会儿来这边的卖家多，有几样平时没有的，你能待到那时候不？”

　　一个光头中年大叔在等饼，闻言道：“小闺女来这边玩啊？”

　　我上下扫他两眼，点头。

　　光头大叔一笑：“我闺女和你一样大，这会儿在外地上大学，寒暑假在家的时候，老爱来这买吃的，或者叫我给她带回点去。”

　　“她爱吃这儿的鸡蛋灌饼、酱香饼、烤鸡腿……还有那个拇指包——那拇指包卖的老贵，也就味还行。不过这个点儿除了这俩，”大叔指指鸡蛋灌饼大姨的摊子，“其他的都没有。你明天也可以尝尝那个拇指包，尝个鲜。”

　　听起来很好吃。

　　我问大叔：“大叔，那个拇指包的摊子在哪啊？”

　　大叔更乐了：“你这小姑娘还把我叫年轻了——我得跟我闺女显摆显摆——那摊子你顺着这条集的主路进去，一直走，第二个口那，右拐走到底，等着的人最多的那个就是。”

　　大姨笑他：“你还真是比我这个在这干活的还熟啊！等欣欣回来，叫她来我这吃，我多给她加几个蛋！”

　　“哈哈好，欣欣前几天跟我视频的时候，还说想她牛姨的鸡蛋灌饼了。”

　　“叔，姨，那我先走了。”

　　“哎哎，慢走啊……”

　　人声鼎沸，我循着大叔说的方向，顺着人流，越过一个个自由在街两边穿梭的行人，没多久便看到了大叔口中的“人多”是什么概念。

　　堵成一团浆糊了。我怀疑苍蝇进去都能把翅膀挤掉。

　　于是我顺应人类本能打退堂鼓。

　　“邹记煎包”。

　　红底白字的招牌一看便知有不少年头了，红底在风吹雨打中被白色蚕食，最后成了半粉不粉的颜色。

　　我一手卡着她两只前脚，一手拖起她的屁股，好声好气跟她商量：“黑脚啊，姐姐现在给你去买点猫粮，作为回报，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你再陪我买个煎包，怎么样？”

　　“喵~”

　　我很开心，晃晃她的爪子：“黑脚同意了是不是？那姐姐抱着你走吧！”

　　“喵喵~”

　　细长的黑色尾巴搭上我的胳膊，黑脚四只脏爪子朝外挑着，本猫乖顺地窝在我怀里。

　　我扫了辆公共自行车，把黑脚安置在车前篮子里，慢慢悠悠直奔我昨天看好的那家宠物店。

　　一切都顺利，我没记错路，除了自行车嘎吱嘎吱不停。

　　我蹲在货架前，黑脚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选。

　　“这个怎么样？”我指着一款我从网上看到的广受好评的猫粮牌子，征求黑脚的意见。

　　“喵~”

　　黑脚优雅起身，踱步走到另外一个货架前，右前爪在空中拍拍空气，悄悄开花，低头喵一声。

　　我嘿嘿笑两声。

　　是谁家的小猫咪这么聪明呀？原来是我家的呀~

　　“喵~”

　　在黑脚的催促下，我挪过去看她想要的猫粮是哪一家，竟然让她这么喜欢。

　　我：“……？”

　　我第一次怀疑起网络的正确性。这是一家前段时间刚被暴雷的品牌，本因价格低廉且广受猫猫好评而大卖，因绿色的袋子和粑粑状的猫粮，被广大铲屎官称为“绿宝石”；但前段时间连续死了不少猫，经检验便是这个牌子的猫粮出了问题。

　　一家广受好评的宠物店内竟然还有这种被全体铲屎官厌恶的猫粮牌子？！

　　“喵？”

　　我愣愣地看那有且仅有一袋的绿宝石，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店家在清理劣质猫粮时落下的一袋，结果却意外让黑脚翻出来了。

　　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猫粮放到她跟前推荐：“黑脚，咱们买这个吧，好吃，听说我也能吃——不是，是说质量好，味道也好！”

　　黑脚不为所动，双眼直勾勾看着她翻出来的那袋猫粮。

　　“黑脚？黑脚！”我比个大拇指，对黑脚死缠烂打。

　　黑脚轻巧立起，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轻轻用头拱我的脚腕。

　　这是同意了。

　　“好好好，我再买点猫罐头，这次来就光带了点猫条，不好给你改善生活——还有猫零食……”

　　我把那袋绿宝石的漏网之鱼递给店员，果然如我所料，店员跟我说是清扫时不小心漏下的，并且为了感谢黑脚发现了漏网之鱼，送了她一小袋猫零食。

　　我和黑脚满载而归，半路仗着自行车方便，就拐了个弯直上集市。

　　这会儿十点多，过了上班时间，集市上的人流也被冲淡。我骑慢车晃悠到邹记煎包的路上，许多摊贩已经收走摊子，剩下的大部分也在装车——不过像邹记煎包这种门头店是一天到晚都开着的。

　　我停好车子，黑脚自己跳下来走路。

　　“老板，要两个香菇肉煎包，两个粉条煎包，一个豆腐煎包，在这吃！”

　　“来啦，总共十三元，您慢吃！”

　　半分钟老板就上来了。每个煎包底下都带着一小片焦酥，正面白白胖胖的冒着热气。

　　闻起来喷香。

　　“哎老板，”我撸起袖子，叫住老板，“你们这儿有那个拇指煎包吧？”

　　“欸有的，客人您需要吗？”

　　我说：“……嗯，多久能好？”

　　老板是个长相有些儒雅的中年男人，目测有一米七五的身高，他笑：“有现成的。”

　　“我想在吃好之后带回家给我妈妈吃。可以等会儿给我新做一份吗？我看您这生意挺好的，也不想让我妈妈吃凉的。”我随口扯了句。

　　老板的脾气就像他本人看起来那样好，语气柔和，像个白面馒头：“没问题，只要您提前五分钟跟我说一声就行。”

　　我：“谢谢您了，老板。”

　　“欸，没事儿。”

　　我给黑脚开了包猫粮——碗是买的猫咪用品多，店里送的。

　　随即和黑脚一起吃。

　　就像大叔说的，果然好吃。期间又有些客人也像我一样聪明，捡着人流低谷来吃一吃这美味。

　　比如说我旁边的桌上坐了个肌肉男大汉，几口一个煎包。在老板给他送煎包时我和他对视过一次，因此才额外注意到他。

　　“老板，麻烦做一份拇指煎包。”

　　在邹老板——我听那大汉这么喊他，料想他姓邹——又一次给大汉“补货”时，我喊住他。

　　“好的，马上来。”

　　等拇指煎包的时间，黑脚解决了她的早餐和午餐，吃得干干净净，我挠挠她的肚皮和下巴，把碗收了起来。

　　“您的拇指煎包。一共是二十一元，现金还是扫码？”

　　我掏掏口袋，只翻出一张二十元：“只有二十纸币了。”

　　还是从鸡蛋灌饼的牛姨零钱罐里找的零钱。

　　老板微笑：“给您抹个零，二十就够了。”

　　他说着便要借我的钱。我摇头，把钱放到口袋里，点开微信，笑：“不用了，谢谢老板。你也不容易，我扫码好了。这二十块钱明天再来花了。”

　　“好，欢迎您明天光临。扫这里就可以了。”邹老板笑，立起一个反扣的支付码。

　　“好了过去了，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本来想把黑脚再放到篮子里，结果她不乐意，刚放进去就自己跳出来。我无法，最后拎着一袋拇指煎包，把车子停回停车处，边走边吃，和黑脚溜达消食。

　　黑脚在这块儿认识的熟人比我多，一路上都有人摸摸她这，摸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