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来》仕伊

9、新生

　　娱乐圈的运势从来都风云莫辨。
　　李枫凭借着一部《佟妃传》和同期宣传造势而参加的恋综《不孤独小院》获得了不少人气。

　　《佟妃传》的成功得益于独特的叙事视角，既不重点刻画清朝顺治帝的后妃争斗，也没有几个女性恋爱脑这种已经不讨喜的人物设定。

　　佟妃（佟梦晨饰），佟佳氏，康熙帝生母。
　　生下皇三子玄烨之后不再得顺治喜欢，专心念佛、专心养娃，靠着儿子即位成了圣母皇太后。不过命苦死得早，只活了24岁。

　　元皇后（焦嫣饰），博尔济吉特氏，蒙古人，孝庄太后的亲侄女。
　　世人都以为她爱顺治爱到骨子里，所以才会因为奢靡嫉妒被厌弃被废。可谁能知道那个科尔沁草原上最高贵的公主被困在紫禁城牢笼里的痛苦，面对一个无法亲昵的强势姑母，一个只有十五岁的被圈养的尚无男子气概的丈夫，她的不安她的悲愤都最终埋葬在了冷宫中。

　　皇贵妃（贤妃）（金云熹饰），传说中的董鄂氏。
　　顺治帝甘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位“红颜祸水”。皇帝（李枫饰）又不是傻子，他知道董鄂氏知他懂他，知道她能给他的不是小情小爱，是有家国有天下的温润长情。

　　他愿意为她沦陷，愿意为她废后，愿意为她违背祖制（作为清入关后的第一位正经皇帝，其实顺治自己就是祖制）封赏她和她的儿子。

　　可天妒良人。
　　董鄂妃所出的皇四子不曾取名就薨了，她病痛缠身却依旧不曾懈怠地辅佐君王、侍候太后。
　　没有多久，董鄂氏病死，顺治按照她的遗愿大赦天下。为了与她同陵同寝追为孝献皇后。

　　如果说剧里的董鄂妃是那个克制守己的白月光，顺治帝则是剧中唯一的渣男+恋爱脑。
　　因为按照时间顺序，是他弃了佟妃和元皇后才一见钟情了人'妻董鄂氏。

　　单从剧情人设上讲，李枫妥妥地不是一番。
　　可有时候观众就喜欢把一部电视剧当作两种剧本来看：一个是大女主升级打怪登上顶峰，一个是男一号和小情人卿卿我我共赴黄泉。
　　毋庸置疑的，虐恋在影视市场上几十年了一直吃香。

　　《佟妃传》的剧宣也懂这个道理。于是配合海昕影视的祁某人把李枫和金云熹这对“帝妃CP”双双送进了梧桐网的全新明星恋综《不孤单小院》。

　　*

　　李枫这种个体户对于炒作和凹人设向来十分谨慎。虽然说演员要靠作品说话，可以他彼时的影响力（等于没有），想接触到更多作品都没那么容易。
　　既然有好兄弟、剧方和平台三方坐阵，上个综艺不失为一个让更多人认识他的选择。

　　反正演戏嘛，起承转合，哪怕是恋综最终也不是一定要和什么人在一起才算结局。

　　李枫调整好心态：不违背法律道德，不违反剧方合同（不能在剧集播完之前主动拆帝妃CP，不能对不起兄弟（金云熹是祁钧前女友）），不要抢别人风头，专心做任务，有空多吃瓜……
　　就这样，李枫来到江市一个小山顶上的一座小院子。

　　来之前他不是没有顾虑。
　　比如说，如果有女嘉宾喜欢他怎么办？也不是不可能，小学五年级就有女生跟他告白。一开始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懵懵懂懂的初中，不想好好学习，也接受过女生的表白。作为“男女朋友”相处了没几天，对方家长找来学校、学校请了家长，他妈妈回去猛揍了他一顿，然后给他转学去了海城。
　　在海城学校里他也有女孩子喜欢，听说他家条件不好还有人天天给他送早饭的都有。不过他都拒绝了。

　　他妈妈说的对：男人没有立命的本事，不应该耽误女孩子的青春。

　　他一直以此为准则。所以仍在温饱线挣扎的李枫再没有交过女朋友，甚至没有动过喜欢谁的心思。
　　没有办法喜欢“别人”，是不是因为有个人早种在了心里。

　　不过金云熹他不用顾虑。这学妹比牛还倔，一心只想着拍戏拍戏拍戏……他们这种吃过苦的孩子都懂，没活干才是最可怕的。
　　她来肯定是冲着那数额不小的出场费，剧组的强烈要求和分红的诱'惑。

　　另外一位前辈张纹（《陌陌无闻》女主）也是他们海影的学姐了，年龄差和品味摆在那，对李枫不可能有别的想法。

　　后来出现的两个小姑娘，一个是前体操运动员，世界排名曾经非常靠前。李枫如果想跟人组CP，不止没有勇气，更没有底气；另一个是新人爱豆蒋雨，个性开朗健谈，上综艺图个名气，倒是跟李枫比较合拍。

　　因而继“帝妃CP”被朱宇良（《陌陌无闻》男主）有意无意拆开之后，李枫和蒋雨的“暴风雨夫妇”也一直维持着热度。

　　一则恋爱主题真人秀，节目播完之前当然要继续演下去。哪怕是剧本也要跟着演。
　　李枫倒是没接到什么“剧本”，但被明示暗示的任务走向倒是不少。他不介意配合，蒋雨也没意见。

　　就这样，持续到八月《不孤单小院》季终收官，二人互发“好人卡”，到过年期间，“暴风雨”的CP粉居然还有不少坚守阵地。

　　嗑CP也是粉圈这几年的常态。从剧中各种CP线，到剧外真人演员的关系，想要把两个人联系起来好像非常容易。而且根本不用关心这两个角色在剧里是不是仇人，不用关心这两个演员在私下是不是不熟。

　　娱乐圈不是艺术圈，人气就是经济基础。
　　李枫只是个演技一般的小演员，他没有能力跟金钱过不去。

　　所以他如同圈里的绝大多数大大小小的艺人一样，随波逐流。舆论只要不伤及根本，就全当是流量。

　　*

　　林之尔忙得要死。四个月的妇科又接了三个月的新生儿科，好不容易可以轮到本专业的产科，还直接让她去了产房病区。

　　产前遗传诊断，说白了就是基因检测加概率分析。简单，残酷。

　　简单在只要获得了遗传信息，就能对父母是否存在遗传缺陷、胎儿是否有正常可能作出相对客观的判断。
　　残酷在，有的人由于先天的，甚至不是遗传而是突变的原因，永远无法正常的拥有一个健康的孩子。

　　如何能在缺陷的情况下生育健康子女（或者不太健康不影响生存就行）是生殖辅助中心的事。林之尔的专业只管判断。

　　可她一年半都过了，还完全没有接触到产前诊断科室的大门。

　　她百般打听，据说下一轮她就要去高危产区了。一个比一个难熬。

　　抱怨没有用，林之尔的父母说。他们不能救她于水火，因为他们本来就身在水火。
　　妇科天天做人流，产科天天看人性。
　　你以为孕育新生命是人生大事？大是大，未成年、第三者、钱比命重要……生即是心死，不生则是家破。

　　不是所有人都有得选择。

　　这是林之尔每天要面对的，是她苦读多年堆积地比房顶还高的医学书里都没有的东西。

　　“小林啊，”负责规培生管理的行政处曲主任把她叫去了办公室，“下个月我们医院有一个外派的任务。”

　　林之尔本能地觉得不太妙。

　　“你们科黎主任已经跟对方对接过了，大部分的事情已经有数了，”曲主任继续说，“只是需要一位医生持续跟进。你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赌的，我们都觉得这个工作你去比较合适。”

　　好大一张饼。
　　产科的黎主任出了名的不管事，奈何人家技术好啊，在海城这行里也算小有名气。
　　总要知道是什么，再看能不能拒绝。

　　“主任，什么工作？去哪？”林之尔问得小心翼翼。

　　“哦，不是啥大事儿。一个剧组要拍医疗题材的，需要个实地的医学指导。”

　　“呃……可是我只是个学产前诊断的……”林之尔的内科外科都只能算及格。

　　“人家就是主要讲你们妇产科的事儿，还有新生儿的。”曲主任手里握着林之尔的规培档案，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她这些日子在这几个最累的科室熬过的日日夜夜。

　　“我没有多少临床经验，应该不行吧。”林之尔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你虽然一线待的时间不长，但该有的训练都做得不错。而且这次去包吃住，还可以算在你的规培时间内。”

　　这才是打动林之尔的点。按说她八年制有过一年临床经验，不该规培这么久（海城博士学历也要规培两年）。

　　“那我回来以后？”林之尔还有她的担心。

　　“继续按原来的计划，一共还剩几个月就可以转正了。”曲主任答。

　　“我比较关心的是具体哪个科室？能不能回我们产前诊断？”林之尔直接问。

　　曲主任看了一眼她的规培计划，说：“只要你们科那边有空位，首先安排你按计划回去。”

　　虽然领导又画了一张饼，但林之尔知道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好吧，”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应下，她一个拿着基础工资的规培生，想要在这间医院好好混下去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去哪里？什么时候开始？”

　　“这周五出发，去松市第一人民医院。估计要两三个月，你做好准备。”

　　妥妥的坑人。松市是海城东北边的一个内陆县级市，人口相对较少，经济和文化水平也受到地域限制跟海城差一大截。这样兴师动众地从外地调个医生专门去看场子，只能说明这个活不好干，当地医生没人乐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林之尔到了就发现，什么黎主任把过关！根本什么都等着她来做。
　　松市一院只管提供几间空房间，可以随剧组搭建成手术室、产房、NICU等，再提供一批不怎么先进的医疗器械给他们用。

　　好在道具组确实很用心，在出品方的支持下采购了不少新设备，还有林之尔只在文献里见过的新技术。

　　或许这也是剧组同意她来的原因。刚毕业的新鲜脑子才会愿意钻研这些新东西。更何况医院觉得她一个规培生还没有开始坐诊，不会影响日常排班。

　　*

　　林之尔进组准备了近一个月，电视剧《新生》才在松市宣布开机。

　　她这才见到了传说中的男女主角：卞东扬（饰产科医生查李斯）、金云熹（饰麻醉医生柳亦冰）、麦宁堃（饰新生儿科医生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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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佟妃传》和《不孤单小院》的更多描述在笔者另一篇现言《珍珠无泪》前面几章有更详细的描写，《新生》在《珍珠无泪》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