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来》仕伊

21、梦一场

　　林之尔不需要那种“浪漫”的追求——只有无法表明心意的人，需要外显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的喜欢。
　　按心理学的说法，林之尔没有那么外向，外向到要把感情的方方面面公之于众；她也没有那么内向，内向到体察不出对方的心思。

　　李枫那点小脑筋，她不过是看破不说破。

　　我给你机会，请尽情发挥。

　　林之尔害怕惊喜，干脆打住了李枫想要额外表现的想法，把现实情况摆了出来：李枫因为和她“结婚”掉了粉，她（自己觉得）肯定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她手里有个课题正准备中期答辩，忙得可能顾不上他，也希望他不要担心；顺利得话，她有望明年之前调到最近的分院坐诊，不用再花那么长的时间通勤。

　　除此之外，“如果你想生个孩子，我们可能得先把证领了。”林之尔补充道。

　　医生的脑回路都这么快的吗？这就是他们当年学习好的原因？
　　当然不是，只有林之尔是这么个样子。只有林之尔愿意和他简简单单地过好每一天的生活。

　　李枫知道，一直都知道，林之尔在这段关系中做出了很多牺牲。她朝他迈出的每一步可能都不是她人生的最优解，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走来了。

　　“生孩子可以不急，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我跟着再安排就是了。”李枫不想让她有奇怪的感觉，他们家到李枫这代确实没什么人延续香火，可他们家也没有急着非要留个后。

　　“哦，那肯定是我说了算，你又决定不了的。”林之尔不以为意。

　　李枫疑惑：“怎么会决定权不在我？”都说男人要负责，他每次都好好做了措施。

　　“其实我没毕业就在学校做了皮埋。”

　　“皮埋是什么？”这个一般人都会好奇。

　　林之尔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臂，摸了半天找到皮肤里面几个略显的小棍状物体，说：“喏，就是这个。我有同学他们新技术做需要志愿者，我就种了这个。”

　　“这玩意干什么用的？”李枫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好像有点东西在里面，又好像没有。

　　“避'孕啊，避'孕成功率99%……你没发现，我几乎没有月'经吗？”提到专业问题，林之尔自信满满。

　　“好像是很少遇到你大姨妈……”李枫以为是自己每次回家都运气好，想怎么亲密都可以，“那为什么还要我……？”

　　“我以前觉得我只是你众多女伴其中一个，所以……”该戴的套是肯定要戴的，STD（sexually transmitted diseases，性传播疾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怎么可能有别人～”李枫想解释，他从始至终只有林之尔，没有给过任何人机会。
　　可一想娱乐圈给人的印象——确实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人乱来，只是娱乐圈里的诱惑比较多、比较外显而已。
　　但这不具有说服力。

　　这个问题林之尔不会去纠结，他们的开始本来就不在计划之中，于今后而言，客观事实才最重要：“等你有空先去做个婚检，顺便把我们科室的常见检查都做一遍。”
　　遗传咨询要做家族调查和细胞学、基因水平检查，与其面临风险，林之尔选择早早做好准备。

　　李枫一脸委屈：“都要查吗？”

　　林之尔才明白过来，他是对婚检项目和医院分科并不了解，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越老越凌厉的巴掌脸，安慰道：“男科……暂时不用去。”
　　反正看着用着也都还行。
　　“其它的我也要查的，不用怕，抽点血而已。”

　　“我有怕吗？”李枫放下心来，便开始嘴硬，“小蝌蚪而已，老子多得是，需要的话查一查也挺好。优生优育嘛～”

　　“真的？！那我帮你再约一个？”林之尔半是戏弄，半是认真。
　　男性在生育问题上由于面子问题不积极检查或者延误治疗，往往给他们的妻子和家庭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林妈妈经常跟她讲，过分好面子的男人要不得。她妈妈讲这话的时候，林爸爸都沉默不语。看来十分可靠。

　　“呃……”李枫想拒绝。

　　“啊呀，来都来了。”林之尔正拿着手机，冒出了那句万能俗语。“我直接送样本去实验室就行，你不需要担心在门诊被人撞见。”

　　某人连拒绝的借口都被预料到了。

　　“不过，为了保证样本质量，还是需要提前禁'欲几天。”
　　不然可能会精'子数量不够，人体没有那么强大的生'精能力。李枫今年要三十了，已经不是小伙子了。
　　“你睡书房？还是我睡？”

　　李枫再次被林之尔转换之快的思维弄晕：“你说什么睡书房？”

　　“还是我去吧，”她也不需要他听明白，自言自语道，“刚好数据还没整完，趁早弄完还得做ppt。”

　　*

　　幸好李枫知道林之尔最近实在忙，做为医生家属，要习惯不得不被忽略的生活。
　　他们演员家属又何尝不是如此。

　　工作和生活，要么牺牲一样，要么牺牲一人。

　　他如今的状态也是纠结的时候。
　　凭脸，除非花大力气做医美整容，否则任谁都无法阻挡岁月的印记，李枫没那个钱、没那种能力去对抗风险。他只能做他这个年纪能做的事，什么男高男大（高中生和大学生）的戏份他就不去沾边讨骂了。
　　论演技，老戏骨们一个个都在接配角，新生代（包括比他只小一岁的祁钧）一茬一茬地兴起，自知能力有限、没有多大上升空间的他还是专心挑个好剧本。不求大爆火，只求不爆雷。

　　于工作，李枫这些年忙忙碌碌，那些年脚不挨地地飞来飞去，如今混成这样，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于她？李枫自觉亏欠太多。

　　灏景花园的房子他确实供不起。
　　工作室的人都靠他养活，演员看起来很高的收入分配到人、人情、交通和硬件保障，就不剩什么了。（主要是李枫咖位不够，片酬太低。）
　　但是他联系房东签了长期的租约，也同意他们自己装修，可以作为他们的小家。希望林之尔不会介意。

　　听说在分院坐诊可以分到难得的停车位，他立马给她买了一辆代步车，终结了她骑小电驴上下班的风吹雨淋的日子（其实天气不好林之尔都直接打车，她主要是嫌麻烦才骑电动的）。

　　除了物质，他能给的只有那少得可怜的陪伴。
　　他在组里、在录节目、在跑商务，她一个人留守海城；他好容易在家，她又经常加班、赶论文……相处的时间就那么一丁点。

　　只好能做饭的时候多做饭，能爱的时候多去爱。

　　他从来不知道本能驱使他做的事情如此之原始。

　　林之尔说，当两个人类打算共同生活的时候，原始的爱是最直接的动力。不要小瞧大自然赋予我们的力量。
　　爱的力量。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只爱你一个。”

　　那晚迷人的月色，迷人的不只是月亮。

　　*

　　【以往都在番外】

　　一年之后，严格按照林医生制定的流程进行的小生命诞生了。

　　五斤六两，双鱼座。

　　大名叫李林兮，爸爸取的，像妈妈一样美好的存在：李家有女兮，佳人兮。

　　小名曰梦梦，是妈妈取的，像爸爸一样是最特别的存在。

　　刚刚订婚的祁钧和金云熹发来贺电，深深羡慕学长三十岁这年搞定了结婚生娃这两件大事。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还会陪梦梦走到她长大成人、到她独立生活，想来就觉得会累死。”林之尔生完之后一直由婆婆推荐的金牌月嫂照顾，气色红润，体态也很快恢复到了原来的水平。

　　一旁的李枫面色苍黄，附和道：“乎乎，我们生这一个就够了。我李枫此生有女万事足。”

　　“嗯？”林之尔抓住了他的漏洞，“你确定？”

　　“我没有要生儿子的，这个你知道。”李枫家里对儿子确实没有执念。

　　“不是这句～”再次提醒。

　　“啊？那是哪句？”提醒失败。

　　“你刚刚讲你只要女儿？”这下够明显了吧？

　　李枫开始意识到今后的日子肯定是痛并快乐着，“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家人，我不做选择，只该尽我所能让你们幸福。”

　　他怀里是他的妻，她的怀里是她的小太阳。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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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不是每个人都要选择结婚生子，我目前的角色都有。只是因为——这种苦，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