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来》仕伊

1、楔子

　　“铃铃铃～铃铃铃～”固定电话急躁的铃声不断传来，还没闲下来的林之尔赶忙接起听筒。

　　“你好，120。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这边……前面……前面……有车祸！好多……好多车撞一起了，你们快点……安排救护车过来！”

　　“请问您具体位置在哪里？”

　　“在海吴高速！具体……快到海城了！还有三十分钟到海城！”

　　“请问您自己受伤了吗？您报警了吗？”

　　“我？我没受伤，但肯定有不少人被困在车里了。报警？还没来得及报警，先给你们120打的电话！”

　　“好的，您先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靠近车祸现场，可能会有爆炸。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您可以报个警试试，交警的定位可能更快一些。我们这边也会跟110取得联系。”

　　“好好好。”

　　电话被挂断，对方焦急的声音终于从耳边消失。林之尔并没有停下，她马上联系了警方，一番沟通之后，还在冒着冷汗。

　　“今天事情怎么这么多，是不是哪个倒霉蛋上夜班之前吃了芒果！芒果可是上火的，要吃也得吃火龙果才是！算了，没一个好东西。”（医院玄学：水果不能吃不能送芒果、火龙果，医生护士会忙死。）

　　转眼间，救护车的警示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车里的伤员们一股脑地被推进了急诊室。

　　全是血，整个急诊室的走廊、病床、抢救设备上，全都是血……

　　林之尔一个学妇产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出于医学生的本能，她接下一个个病人往抢救台上送。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顾不得思考，清洗伤口、缝合、插管，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做心肺复苏……运气好的转去ICU或者下一个病房。

　　她不知道这些人里能活下来多少，亦或者多少可以健康的、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整个急诊科像陀螺一样疯狂转动着，却显得空空荡荡的，空荡得都有了回音。

　　“什么时候急诊干活的人这么少了？”林之尔纳闷。

　　“有没有人啊！”门口又有人喊，“这里还有伤员！”

　　眼下林之尔的手里并没有病人，而周围又没有人，那么能接手的就只有她了。

　　“上！”希波克拉底誓言下，没有退缩之说。林之尔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我在这里！”

　　只见救护车上推下来很长一条人。
　　对，一条。就是又高又瘦那种。
　　这种感觉，林之尔莫名感到熟悉——又高、又瘦的：男人。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脸：满是血污、凌乱不堪。可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明明那么熟悉。还有，鼻梁上的痣！是他！

　　是他。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应该在剧组拍戏吗？

　　“不对，我不是在轮岗吗？到儿科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会在急诊？而且急诊医生又不是接线员又不是分诊护士，怎么会接急救的电话？又怎么会在门口等病人？……”

　　一连串的疑问，林之尔好像突然想明白了点什么。
　　“我这是，在做梦！”

　　可梦里的他那么痛苦，痛苦地那么真实！那张脸，被无数人追捧为神仙侧脸的脸，破了相可靠什么吃饭！

　　“不行！这个梦必须醒，现在！马上！”
　　林之尔在梦里挣扎，梦外的她也急得满头大汗、在床’上翻滚。

　　急诊室的机器声变得格外刺耳，林之尔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身上连的机器变成了直线。“滴——”声长响，不再有中断，不再有起伏……

　　“不可以！你醒过来！你不可以死！这是做梦，不是真的！李枫，李枫！你醒一醒！”

　　*

　　第一次遇见李枫是在林之尔高三的时候。

　　元旦刚过，正在准备二模考试的高三12班一大早就被一个新来的插班生搅乱了死水。

　　“他也太高了吧！”
　　“我估计有两米～”
　　“而且还帅，我觉得比文科班那个校草还帅！”
　　“对的，咱们二中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水平的帅哥呀！”
　　……
　　一群女生议论纷纷。

　　“一米九，不能再多了。”林之尔撇了一眼那个人，她正在做物理题没太大精力去八卦，但这种现象级的热闹不看大概率还是会后悔的，于是插了一嘴，“长得吧……还行吧。”

　　“不是我说乎乎，你把那张脸叫还行？！”

　　“我还听说，他是考艺术的，而且已经被海影预录取了！”

　　“那怪不得了，那张脸不出道真的就可惜了！”

　　“艺术生基本都是文科生，不会到我们12班来的。”林之尔冷静得很，再次补刀。

　　众人看她确实没什么兴趣，便换了别处聊天。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吴州市第二中学别看序号挺靠前，其实在本地的重点中学里根本排不到第一梯队。12班是今年的理科第二梯队的重点班，按理说不会安排分数出了名偏低的艺术生进来。

　　大课间，班主任刘大为只让新同学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李枫。然后就“理所应当”把高个子的李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林之尔正后方的位置。

　　那个空桌子本来是他们拿来放需要收发的作业的，现在好了，作业都没地方放了。

　　“那个……学委，去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一收。”刘大为发话，但显然是跟林之尔一个人说的。他向来记不住人名，林之尔非常怀疑刘大为也不知道新同学叫什么才叫他自我介绍的。

　　“谢谢。”李枫看一个女孩子给他收拾东西，过意不去也伸手帮忙。

　　“不用谢我，应该的。你叫李峰对吧？山峰的峰？”林之尔看着他的身高，不由得发出感叹：不愧是山啊，只是跟山峰比瘦了点。

　　“不是山峰的峰，是枫树的枫。”李枫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解释，“因为我是秋天生的。”

　　“哪一年？”

　　“97。”

　　“那你月份比我小，以后姐姐罩着你！”林之尔只是随便说说，她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

　　李枫一个大男孩也不会当真，咧着牙说了声：“好。”

　　他笑起来确实还有那么点好看。林之尔想。

　　*

　　话说林之尔的生日刚好在元旦后的这个星期，按照她们小团体的惯例，是准备在周末一起庆祝一下的。

　　“要么把李枫也叫上吧？”一个女生提议。

　　“咦～这么想看帅哥，在班里都看不够？”另一个女生打趣道。

　　“你敢说你不想看？”第一个女生回怼。

　　“想想想～可是谁去请？你敢吗？”

　　才到他们12班了短短几天，李枫每天都困得不行的样子，上课下课都趴在那睡觉，并没有跟班里的谁多说几句话，男生女生都没有。所以没人知道他的脾性，更没人敢打扰这么个大帅哥的清梦。

　　“乎乎，你去吧～”有人提议。

　　“为什么是我？”林之尔表示拒绝，她也不怎么敢跟李枫搭话。

　　“你是寿星啊，你请他应该不会拒绝的～”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对对对，你学习又好，长得也好看，还是我们班学习委员，他肯定不会忍心拒绝你的～”

　　“就是就是，你难得不想多了解了解一下他？”

　　李枫确实很神秘，林之尔又不是那种拘束的人，倒也不是真开不了口。

　　“也行，”她想了想，“不过这样我们就得请多几个男生，这样的话一桌就坐不下了。”

　　她们本来有八九个女生，如果再加上李枫和哪怕只再叫三四个比较熟的男生，坐一桌吃饭人数也是有点多了。

　　“不如去北门外面那家KTV，晚上八点以后有自助餐，大包房也不贵。”

　　“我去过那家，环境也还可以的。”

　　“我们好久都没去唱歌了，高三以来我妈哪都不让我去。乎乎，你过生日我妈肯定能放我出门～”

　　“是呀是呀，乎乎你可以考虑考虑。”

　　“那我今天放学你们陪我去看看，合适的话就订那家。”林之尔父母都是医生，平时工作忙顾不上她吃饭，给她的零用钱也就比较充裕。加上十八岁生日爷爷奶奶给的专项基金，请大家吃顿好的不成问题。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女生们也如愿请到了几个玩的来的男同学，只是邀请环节最后在李枫这里遇到了问题。

　　“周六吗？周六我可能来不了。”李枫面对林之尔的邀请，语气慵懒好像并不上心。

　　林之尔本来就是被大家赶鸭子上架才敢跟李枫开的口，就那么点勇气，这么一来更没了信心。

　　不过本来班里同学跟他都还不熟，拒绝是应该的，不然来这种聚会很尴尬的吧。林之尔想。

　　“周六我要考试。”李枫慢悠悠地解释。

　　“考试？什么考试？”林之尔一向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才发现这是人家的私事。

　　“会考。”李枫倒是不在意，说，“我周六要跟着高二的一起考，我之前不在吴州，所以没有会考成绩。”

　　“哦，那你是考哪几门？”

　　“政史地，我都要考。”李枫叹了口气，想来最近他很为这场考试苦恼。

　　“那个，”林之尔突发奇想，“我那还有去年会考的笔记，你需不需要？”

　　“好啊。还有，那个地址顺便给我。”

　　“什么地址？”

　　“你生日聚会的地方。”李枫原本是靠着椅背坐着的，突然朝前趴在桌面上，故作无辜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我考完试好去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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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乎乎：完蛋了，被他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