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67、黑暗

　　“怎么会这样？”云颢看了一眼石钟上已经恢复原样的空欢花，连容寰宇之前的留下血渍也消失不见了。
　　“啊……这都什么玩意呀！”云颢烦躁的吼了一声。
　　容寰宇道：“先唤醒阿多。”
　　云颢按住他的手，道：“先别急，他跟其他入诡梦的人不一样，或许他可以自己醒来，三天吧，三天没醒过来再做打算。”
　　容尘收起手道：“也好。”
　　云颢歪了歪嘴，沉思片刻，道：“你的血不管用，但是阿多的血却又是这样的结果，怎么看还是我的最正宗。”
　　容寰宇却蹙起眉头，心里升起一阵后怕，如果那日他没有及时将云颢的手撤离开，是不是也会是这个结果。
　　云颢又思考了一阵，道：“容尘，我还是得再试试，这次把你折扇给我。这两样都与诡梦有关，我想看看如果它们同时一颗血会怎样。”
　　容寰宇不容拒绝的道：“不可以！”
　　云颢看着他，“容尘，刚才阿多说他看见了，但他话没有说完，我感觉他看见的与我看见的不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或许有两个地……”
　　“云颢。”容寰宇打断他，“你不能再失血了。另外，你说的你感觉，无论你的感觉对与否，另一端都是未知的危险，我不会让你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涉险。”
　　云颢抿了抿嘴道：“容尘，现在一切指向都是朝我而来，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你当真认为我不主动就能躲过吗？躲不过的，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趁容寰宇不备，云颢抢走了他的扇子。
　　容寰宇心头一紧，出手去夺，却被云颢躲开了。
　　“云颢，且再想想，我们找个万全之策。”
　　“对不起，容尘！”云颢灌注内力入折扇，在左手掌中划了一道。
　　见状，容寰宇大惊失色，伸手捉他手。云颢左手一扬避开了，血花甩在了石钟之上，空欢花上的血渍转瞬即逝，其余地方剩下点点斑驳。
　　“云颢，你……”
　　“让开！”云颢声音很冷。
　　容寰宇眉头紧锁，脑中闪过云颢被蛇咬的那一日的情景，心中越发收紧。
　　他放缓了语气道：“云颢，我是谁？”
　　云颢没有回他，只一心想要摸上空欢。
　　石钟上的空欢花刚好过容寰宇头顶，他没办法以身遮挡，只得出手阻止。
　　一来二往，容寰宇看出来，云颢对他是实打实的使出了真功夫。
　　那样陌生的眼神，那样狠决的招式。
　　容寰宇的心很疼，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爱他，此时却把他当着敌人。
　　假的，都是假的。
　　不，不是假的。云颢，是云颢……
　　容寰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理智，这时，云颢掌中再次甩出血花，容寰宇一慌，招式露出了破绽，肩膀生生的受了云颢一掌。
　　他往后退了几步，清楚看见了云颢眼中的慌乱与心疼，可也只有一瞬。
　　之后，云颢便不再看他，一个旋身，早已鲜红的手掌成功的按在了空欢花上。
　　容寰宇感觉到肩膀很痛，而心更痛。
　　那花再次被染红，如同活物，娇艳欲滴，诱人之至。
　　“云颢！”容寰宇轻声唤道，仔细观察着云颢的眼神，准备随时将他撤离。
　　云颢冷声道：“我很好。你既是不愿意救不相干的人，我来救，你看不惯，可以直接把我也划入不相干的那一堆里。”
　　“什么？”容寰宇胸口顿时如千万斤石头压着，云颢认得他，云颢是清醒的吗？
　　云颢说他不愿意救，云颢不要他了吗？
　　果然，假的，都是假的。
　　不，不是假的。
　　是假的，那个人跟你说爱，就是为了骗你的扇子……
　　不，不是的，云颢……
　　杀了他，杀了这个骗子，就再也不……
　　不，不可以！他是云颢……不能伤害他…不可以…
　　容寰宇脑海里一正一邪来回对话着，右手紧紧攥着左手手腕，直到疤痕重新裂开渗出了血。
　　“我的在右手，你的在左手，恰好一对。这牙印这么深，一辈子都消不掉了。”
　　耳边回响起这一句，容寰宇一下清醒过来，他连忙伸手去拉云颢，一边道：“云颢，快把手拿开。刚才阿多……”
　　话还没完，在他手即将碰上云颢时，眼前的人一下子凭空消失了。
　　容寰宇怔住了，完全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甚至绕过几步，看了一眼钟的另一面，刚才还跟自己对打的人，怒气冲冲的看着他的那个人，就这样不见了。
　　“云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这一声，等了一阵，没有回应。
　　“云颢……”容寰宇使劲拍打着石钟，那钟发出绵绵不绝的“嗡嗡”声。
　　他终于相信了：云颢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就在他眼前不见的，跟自己说了一句撇开关系的话消失了。

　　石钟上的空欢已经恢复了原样，容寰宇看着钟面上的点点血渍，抬起手在上面颤抖着慢慢抚过。
　　容寰宇眼眶发涩，他一拳砸在石钟上，云颢那么信任你，你却把他弄丢了。
　　他又砸了一拳，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保护我，好不好？”
　　“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出事的。”
　　“我相信你，你能保护我。”
　　“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容寰宇睁开了眼睛，云颢，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掏出怀里的寸心，在左手手掌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的流出来，他忐忑又期盼的将手放在了那朵花上。
　　自己的血既能将人唤醒，没道理在这里没用。
　　然而，手掌的血流了许多，他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没有内心自发的被吸引的力量…没有看见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容寰宇正要学着郝多钱那样闭上眼睛，他整个人先一步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睁着眼睛原地转了一圈，在确定是身处黑暗里而不是因为闭眼或者产生了幻觉时，他心里在出现害怕之前先有了明显的兴奋——也许就能找到云颢了。
　　容寰宇伸出手在黑暗里摸了一圈，喊道：“云颢，云颢，你在吗？如果你在，听见了，就应一声，回去之后，你要怎么样都可以，现在…应我一声好吗？”
　　没有人回应他，连回声都没有。
　　容寰宇凭着感觉往前走，脚下并不漂浮，应该不是云颢所说的灵魂状态，可是也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又胡乱走了一阵，按照自己的脚程，怎么也有四五里了，可是一眼望去依然是一片黑暗。
　　如此漫无边际的黑暗之地到底是哪里？
　　原来这就是实实在在身处黑暗中的感觉吗？
　　当真跟以前的生活没什么区别，他这种人就只配活在黑暗里面。
　　如果没有遇见云颢，他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云颢给了他光，即使他一次次重新掉进黑暗里，总有一束光给他照着路。
　　此刻，没了那束光，他很怕。
　　这样漫无边际的黑暗，让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