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42、唤醒之法

　　云颢双手从床上坐起来，道：“我以为你走了。”
　　容寰宇动作微滞，不敢看他，只将碗递了过去，道：“你先喝点粥。”
　　“谢谢你，容尘。”云颢眉眼弯弯的把粥接过来，勺子都没用，直接端起碗往嘴里灌，如同喝水一般。
　　“你慢一点，小心烫。”
　　云颢几大口将粥喝完后，抬起头笑道：“这一看也不烫了，热气都没有。小时候饿惨了，刚煮熟大烟冒的米汤我都能直接喝呢。哪有那么娇气的？”
　　容寰宇没有回答，云颢没有专门说过小时候的事。然而仅仅凭着不经意的几句闲话里，容寰宇都能窥见他小时候的苦难日子。
　　也不知他是经历了多少磨难，吃了多少苦，才练就了现在这一副水火不侵的样子。

　　因为腿上的伤，两人又在老伯家住了两日，直到第三天才离开。而这期间，两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去说之前的不愉快，就像那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去时，云颢提议先去找郝多钱。然而他们逗留了两三个时辰也没有见到人，两人只好按照之前约定好的留了记号。
　　之后他们去了白宅，依然如以往一般，没走大门，直接从围墙越过。
　　刚落在院子里，云颢就笑道：“容尘，你说你一个翩翩公子，怎么就被我带的老是这样翻墙了呢？”
　　容寰宇不答反问道：“你腿可还好？”
　　云颢低头看了一眼，“好着呢。这几天被你养着，腿动都没动一下，早好了。”他脑海里浮现出回程途中两人共骑一骑，自己被容寰宇抱在怀里的画面。
　　他急急地转移话题道：“容尘，你还没跟我说唤醒之法到底是什么？危险吗？”
　　容寰宇目光柔和的看着他，道：“不危险，那日在前辈家你就问过了。”
　　云颢嘿嘿一笑，道：“我不是怕你瞒着我么？咦……我父亲今日不在？去白先生那边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进了云淼的房间，容寰宇立于门外。
　　“容尘，进来吧。”
　　闻言，容寰宇没再犹豫，进了屋来到床前。他看着云淼道：“云颢，借你寸心一用。”
　　“嗯？寸心？”
　　云颢虽然疑惑，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枚寸心递给了他。
　　“多谢。”容寰宇将扇子往腰带一别，拿过寸心在左手手心划了一道口子，一瞬间，鲜血直流。
　　“你做什么？”云颢抓住容寰宇的手，眼看着掌心那一道血痕快速铺满整个手掌，他眼里是散不开的着急。
　　“没事。”容寰宇动作迅速的将寸心塞进腰带，顺手取出扇子，放在左手手心上。
　　可是手腕的力道却将他紧紧握着，使得他左手不得自由。他疑惑的抬头，对上了云颢猩红的眼睛。
　　容寰宇一愣，“云颢？”
　　云颢眨了一下眼睛，抬眸看了容寰宇一会，又看了一下被自己拽着的手，才道：“为何要割伤自己？”
　　“救云姑娘。”容寰宇再次挣了一下，依然没有挣脱，手腕痛感明显。他微微蹙眉道：“云颢，放手。”
　　云颢并没有放开，沉着道：“你不是说没有危险吗？”
　　容寰宇再次一愣，“就一点血，自然没有危险，不过……”他不再蹙眉，在对方紧追不舍的注视下，缓缓道：“若你再不放手，这伤口就得再划一次了。”
　　云颢似乎不相信：“真的就一点？”
　　“是，我保证。”容寰宇心中一片温暖，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右手放在云颢手腕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开。
　　待左手获得自由后，他立马握紧扇柄，将扇子悬在云淼嘴唇之上。鲜红的血液在浅绿色扇柄上格外夺目，云颢怔怔地看了一会，直到一滴血滴在云淼唇瓣上再往下颔流去，他仿佛猛然惊醒一般，这才伸出手轻轻捏着云淼两腮，让她唇瓣微开。
　　血液聚成一线，流进了云淼的口中。
　　“好了。依前辈所言，最多六个时辰便会醒来。”少顷，容寰宇收了手。
　　云颢直起身，拉过容寰宇的左手，将那被血染红的扇子递到对方右手上，沉声道：“拿着。”他没办法看着容寰宇流血。方才那一瞬，仿佛回到了梦境里，回到了血色染红了幽篁里的梦境里。
　　容寰宇依言接过折扇。
　　云颢拿出一条白色帕子将他掌心的伤口包了起来，道：“既然只是一点血，你为何要划这么大一道口子？”
　　面对云颢的质问，容寰宇微微勾起唇角，直直的看着云颢。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是，容尘，你受伤了，你竟然还笑，不痛吗？”云颢放开他的手。
　　容寰宇道：“不痛。”
　　云颢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不痛？哄谁呢。”
　　“确实不痛。”容寰宇抬起手在云颢面前晃了晃。
　　云颢先一愣，随即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奈的道：“你以为……”
　　话没说完，他忽然变了颜色，盯着容寰宇右手，惊道：“容尘，你看……”
　　容寰宇抬起右手一看，那把原本被染得血红的扇子，现在却是一点血渍都没有了。
　　云颢从他手里拿过扇子，展开一看扇面也如以往，只有那黑白山水画，哪还有一星半点的血夜。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云颢将扇子收回递给容寰宇，道：“怎么回事？”
　　容寰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唰”的一声，云颢又把扇子打开，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道：“竟是个会吸人精血的东西，以后我再也不敢小看它了。”
　　容寰宇道：“我也是才知道。”
　　云颢往旁边椅子上一靠，手里把玩着折扇，道：“我知道。只是……容尘，那老伯到底是谁？你似乎很信任他。”
　　容寰宇道：“说不上信任。至于身份，他并未说，只是将诡梦唤醒之法告诉了我。而且三月之期就要到了，无论有没有用，总要试一试。”
　　云颢又道：“唤醒之法便是你的血与那扇子？”
　　容寰宇点点头。
　　“那扇子就算了，本来就是个怪物，为何一定要你的血？”
　　容寰宇摇头道：“他并未说明。”
　　云颢颇有些无奈的道：“还说不信他，怎么他说什么你都不问一下呢？”
　　容寰宇：“……”

　　“云颢？”
　　伴随着脚步声，云怀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云叔叔。”
　　“父亲。”
　　云怀看了两人看了一眼，先对着容寰宇点头道：“容公子来了。”随后才看向云颢，“这一次怎么走了这么多天，是……有什么发现吗？”
　　云颢道：“等六个时辰。”
　　云怀道：“什么？”
　　云颢回头看了一眼云淼的房间，道：“刚给云淼喂了药，最多六个时辰就会醒来。”
　　“真的吗？”一刹那，云怀两只浑浊的眼睛泛着光，似乎又怕他们看出来，忙低下头道：“我要进去守着她，我，我，我这就进去。”他一边说一边越过门槛要往里间去，却差点把容寰宇撞着。
　　容寰宇伸手扶住他，云怀抬起头歉意的笑道：“没事，没事。”待容寰宇放手，他立马跌跌撞撞的进了里间。
　　云颢站在原地，望着父亲的背影看了好一阵。两个月的时间，那个精神矍铄的正值壮年的人，已经显出老态了。
　　六个时辰……
　　他望着院子里的枯树，使劲眨着眼睛，不敢回头。
　　“云颢，云姑娘一定会醒的。”容寰宇站在他身后坚定无比的道。
　　云颢头也没回，只道：“嗯。”
　　容寰宇本就不擅长言语，此刻更不知还能说什么，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心中暗自庆幸着在云颢难受的时候，自己能够陪着他。不过，最多再陪他回到云院将小六救醒，就，必须离开了。
　　不能坏了他的命数。
　　今日的阳光很好，照得整个院子都暖洋洋的。投在云颢背上的阳光，明亮和煦，衣袂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晃悠，光影也跟着上下移动，如同琴弦自行弹奏出一首动听的曲子一般。
　　“我竟然忘了一件事，看我这糊涂劲。”云颢回过头道，看起来情绪已恢复正常。
　　“何事？”
　　“我这衣服呀，这么多天了，一身泥污，一会云淼醒来，还不笑话我啊。……不过容尘，你居然没嫌弃我这一身将你衣服弄脏？你等一下，我去换掉。”说话间他早已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等等。”见云颢要关门，容寰宇忙叫住他。
　　“怎么了？”云颢扶着门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