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26、容尘

　　“瞎想什么呢？我倒想你是捡的，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受了那么多苦，生你的时候，更是折腾了两天一夜，你要真捡的，你母亲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父亲解释的很快，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但是能感觉到他对母亲的心疼溢于言表，不像是故意找的话来搪塞自己。
　　云颢压下疑心，状似无意地道：“那我一定是小时候干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才这么不受你待见！”
　　父亲白了他一眼，道：“我也这么觉得！你母亲多温柔恬静的性格，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臭小子？”
　　云颢笑道：“那不是随你了嘛！”
　　经过这么一来一回的玩笑，云怀的心情终于好些了，连日来挂在脸上的沧桑都淡了。
　　他最后问：“所以我真的没有什么奇遇？”

　　院子外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云颢的思绪，他抬头望去，果然是云怀回来了。
　　“父亲！”
　　云怀似乎没想到他会在外面，先愣了一下，随即道：“什么事？”
　　云怀进了屋子，云颢跟着走了进去，“父亲，你要不要回归来镇？带云淼一起。”因为这几日守着云淼的感受，他才想到云怀平时一个人的时候该得多痛苦。
　　云怀点蜡烛的手一顿，待蜡烛照亮房间，才低声道：“怎么了？”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
　　云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我总不在，留你一个人守着云淼，我怕你难受。而且我跟容寰宇总是这样从围墙进进出出，也很不好。”
　　云怀松了一口气，道：“之前也是你说的留在这里！”
　　云颢点点头，道：“一开始我猜测云淼不能醒来的原因跟白寒有关。而且我想的是，云淼如果醒来，一定是希望看见白寒的，才想着要留在这里，但是目前看来……”
　　云怀打断他，道：“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云颢叹了一口气，“没有！”
　　云怀盯着云颢看了好一阵，云颢又道：“我是真的担心你。……算了，你如果想留在这里就留下来吧。接下来，我跟容寰宇这些天不会在白宅，而白先生那边……白夫人现在又卧床不起。你留下来，你们俩也能说说话。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总是看着云淼，叫白先生也不要总守着白寒！别他们没醒来，你们做父亲的却倒下来了。”
　　“云颢！”云怀叫住他。
　　“嗯？”
　　“有多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不用瞒着，我能承受！”
　　云颢手指动了动，好半响，才温声道：“我也不知道。一开始瞒着你，就是怕你抱了希望最后我却根本没有找到办法，让你再失望！不过现在看来，这做法真是没有必要，瞒与不瞒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你早就知道了！”
　　云怀愣了愣，问道：“容公子他……是不是知道内里情由！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云颢垂眸，道：“他…以前就认识了，只是很久没见，最近又碰上的。他是在帮我。”
　　时至今日，他对容寰宇依然是有些许怀疑的。可是一想到那个雨夜，云颢就会下意识的把这些怀疑抛出去。
　　在怀疑与相信之间，他愿意选择相信。
　　自雨夜再见，谁也没有提那日竹林里的交手，也没有提后来的不欢而散。都是大男人，如果刻意提起，未免太矫情了一点。
　　容寰宇对于他，应当也是怀疑的。毕竟认识日短，又置身于如此诡异迷离的事件之中。
　　最后两人便形成了相互怀疑又相互信任并且不得不相互合作的关系。
　　云怀跑江湖卖艺几十年，恐怕早就看出来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但是云颢私心的不愿意父亲怀疑容寰宇，也就自然而然的说了谎话。

　　回到云淼房间，容寰宇依然闭着眼睛，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看了云淼一会儿，又看了容寰宇一会儿。动了动嘴唇，最终放弃了叫人去床上休息，这人陪在这里，尽管是睡着的，但他心里确实多了一份安定。

　　这一晚，他没有再守着云淼的表情，后半夜靠着床头睡着了。
　　“云颢！”
　　云颢揉了揉眼睛，看了容寰宇一眼，道：“天亮了呀。”
　　容寰宇道：“你昨晚该叫醒我的。”
　　云颢站起身，动了动胳膊，“没事，这些天本就麻烦你了。”
　　少顷，容寰宇道：“云颢，我要离开几日。”
　　“嗯？”云颢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
　　“我有事需要离开，所以桃源村那边我暂时不能去了，还有这衣服……”
　　云颢看着他身上的玄衣，打断道：“你的还没干！先穿着吧！”
　　容寰宇垂眸，云颢以为他要说什么。然而，等了半响却什么也没等到。
　　云颢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方便说吗？”
　　容寰宇抿着嘴，没说话。
　　云颢眯了眯眼，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很危险？需要帮忙吗？”
　　容寰宇捏着扇子的手一紧，立在原地好一阵，道：“多谢！但是不用的。”
　　苦涩的滋味悄然爬上心头，要不是道歉，要不是道谢，还真是客气啊。云颢假笑道：“多谢？那倒不必了！”顿了顿，他又道：“这身衣服新的，那天借你穿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所以……希望还回来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我很穷，没那么多钱买新衣服！”
　　容寰宇前一刻还因为云颢的笑心头堵着一块大石头，下一刻，那大石头就被他的话冲走了，还平添了一丝轻松。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往屋外走去，柔声道：“若是坏了，我给你买，要多少，都买！”
　　云颢跟着走出来，闻言，心中一颤，惊讶的望着容寰宇，直到对方越过围墙，才收回视线。
　　你买？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吗？
　　而且，我为什么要你买？
　　他像是不服气一样，对着隔壁屋的云怀喊了一句“父亲，我离开一下！”便跃身追了上去。

　　“容寰宇！”云颢快速的掠过几个房顶，对着前面的人喊道。
　　容寰宇落在一棵树尖，回头惊讶的道：“你怎么来了？”
　　云颢一只脚在他旁边的树上轻点，没有停留，越过他，道：“我来守着我的衣服！”
　　容寰宇望着云颢的背影，嘴角上扬，也跟了上去。
　　两人互不相让，拼了好一阵内力。往日虽然也有过，但不像今日这般，谁也没有主动停下歇一歇。
　　直到一条岔路口，云颢往左去了之后才发现容寰宇去的是右边，他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没一会儿，容寰宇就折回来了。
　　云颢得逞一样的笑道：“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呢？也不事先给我指明方向，这可不算我输！”
　　容寰宇脸上带着歉意，道：“嗯，是我输了。”
　　两人一起踏上右边的道路。
　　云颢十分大方的道：“行了！不过你轻功还真是厉害呀！”
　　容寰宇毫不吝啬的道：“你也很厉害！”
　　云颢笑道：“那是……哈哈哈……不过容寰宇，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没你厉害！”
　　容寰宇停下脚步，这人不是一次两次说自己小了，好像他就很大一样。
　　“怎么了？”云颢也收了脚步。
　　“你多大？”容寰宇重新向前走！
　　云颢跟了上去，笑道：“这是不服气？肯定比你大，你这细皮嫩肉的，也就十七八岁！”
　　容寰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行过弱冠礼了。”
　　云颢挑了挑眉，这确实出乎他意料，他一直以为容寰宇还是个少年呢！
　　还有…弱冠礼？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容寰宇道：“你呢？”
　　云颢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何撒了谎，他道：“呵呵，我嘛，二十一！”
　　容寰宇斜睨了一眼，道：“就一岁！”
　　云颢道：“别说一岁，就是大一天，你也得叫我哥。”心里又追加了一句：何况不止一岁。
　　“寰宇是我的字。”
　　云颢正想着呢，忽然听到容寰宇的话，他下意识的问：“什么？”
　　容寰宇道：“我名尘，字寰宇。”
　　云颢微微睁大眼睛，不确定的道：“容尘？”
　　容寰宇睫毛抖动，道：“对！”
　　云颢轻声念道：“容尘容寰宇，你的名字还真是好听，也很有意义，尘…寰宇……尘埃之微小，宇宙之浩瀚。”
　　容寰宇转而问道：“你呢？”
　　“我？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多的讲究，有个称呼就行了！”
　　容寰宇点点头，没再说话。
　　云颢问道：“你是想让我叫你的名？所以是认我做朋友了？”
　　容寰宇脚下一顿，轻声道：“一直是。”
　　闻言，云颢发自内心的开心起来，然后直接问道：“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做什么，真的很危险吗？要不要提前策划策划！”
　　容寰宇道：“……算危险吧。”
　　云颢脸色一变，这么久以来，虽然许多事情扑朔迷离，但目前也没有遇到什么当真危险的事。
　　而且，他能感觉到容寰宇并不是一个会怕危险的人，此刻却直白的承认了，云颢免不了提高警惕。他问：“可与梦境有关？”
　　容寰宇道：“不是，是我自己的事，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云颢抽了抽嘴角，义正言辞的道：“你这人，还真是始乱终弃啊！刚刚才说了认我做朋友，现在又要赶我走。什么叫朋友，朋友要相互帮助的，知道吗？”
　　容寰宇：“……”始乱终弃哪是这么用的？
　　云颢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何况，万一你出点事，谁帮我救云淼。还有你身上的衣服，你出事了，我找谁去。早说过了，小心我缠上你，这下信了？”
　　容寰宇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笑意，轻轻的“嗯”了一声，“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