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11、云淼出事

　　“师哥，是这里吗？”

　　云颢望着眼前古朴而又大方的门楣，对着小六点了点头。

　　白家宅院是一座古宅，历经几代，曾经的独门别院，如今周围早已阁楼林立，差不多算得上是处在闹市之中了。

　　小六上前敲了敲门，半响都无人应答，云颢蹙起眉头，正欲换自己去叩门，身后有声音道：“两位公子别敲了。”

　　云颢回头，见是一身着褴褛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一个破碗。他来到妇人面前，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放进碗里，那老妇人盯着几枚铜钱顿时眉开眼笑。

　　云颢道：“婆婆方才所言何意？”

　　老妇人摸着铜板的手一顿，笑容也没了，看了看白宅大门，叹了一口气，道：“这白家近日遭了厄运了，前几日我瞧着不少大夫郎中进去，后来又看见有道人术士，两天前却再没请谁了。我估计啊，多半是不好了。这白家上上下下宅心仁厚，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那老妇人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二位公子是来白家找白老爷拜师的吧。可惜来的不是时候，这大门呀，从两天前送走一位道人后，就再没开过了。”

　　老妇人见云颢不说话，以为他不信，又道：“公子是不是不信老婆子说的，我在这街上讨了几年了，这街上的我都熟……”

　　云颢打断她，温和的道：“多谢婆婆。”说着又给了几个铜板。

　　见状，老妇人好心道：“公子若不信，不妨去他们后门瞧瞧。”说完便识趣的离开了。

　　小六道：“那乞丐婆婆莫不是说的就是白寒？”

　　云颢歪起一边嘴角，没有答话。

　　道人术士？

　　白家乃书香门第，白寒的父亲白济宁更是学识渊博，不少年轻学子想要拜在他门下，到底什么病竟会动了这迷信的法子。

　　他眉心跳了跳，正欲细想，手臂忽然被小六拉了拉。

　　“师哥！”小六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字还没出口，云颢看着前面的翩翩身影，愣住了。

　　虽说相信两人会再见，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再见会如此快。

　　容寰宇也怔怔的看着他，眼中的诧异之色比起他只多不少。

　　云颢想起那句“后会无期”，挑了挑眉，正想着逗逗容寰宇，对方却忽然收回视线，脚步一拐，多一眼都不给他。径直去到大门前，捏着门环开始叩门。

　　见状，云颢几步来到容寰宇身旁，道：“没用的，刚才我们敲了好一阵，没人应门。”

　　容寰宇手上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敲起来。云颢眨了眨眼，这固执劲儿跟自己倒是不相上下。

　　“我来我来，你这样温柔，可不行。”说完也不等容寰宇做出回应，直接上手使劲拍打门面。

　　“咚咚咚”的声音很是震耳，容寰宇后退了两步，云颢连着拍了好几下，才停下手里动作，回头问：“容寰宇，你怎么在这里来了？”说完手里又拍了两下，声音更大了些。

　　容寰宇道：“与你一样！”

　　云颢瞪大眼睛，“什么？”

　　容寰宇以为是拍门声太大，云颢没听清，正要开口解释，“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从门缝中探出一颗脑袋，将三人打量一番，生气的道：“三位公子的行为倒不如你们的长相，好不讲理，这样拍门，哪有上门求助的样子。”

　　云颢道：“小哥，我们并非来求学，也不是求举荐信的。”

　　那小哥道：“不管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东家身体有恙，一律不见客，几位走吧。”说完就要关门。

　　云颢忙伸手推着门，道：“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

　　小哥关门的动作一顿，随即再次将三人打量一番。容寰宇来到门前与云颢并肩而立，那小哥脸上的怒气被轻蔑代替，道：“没想到两位公子人模人样却也是江湖骗子。走吧走吧，东家有令，不见客。”

　　“贵府少爷……”

　　“我是来找…”
　　云颢侧首看向容寰宇，将后面“云淼”两个字说了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容寰宇先住了嘴，听见云颢的话，眼中一抹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云颢说完，好奇的问：“你认识白寒？”

　　容寰宇不答反问：“你来这里不是为白寒的事？”

　　门内的小哥自然也听见了云颢的话，忙道：“请问您是云姑娘的……？”

　　云颢道：“我是她哥哥，我父亲和云淼是否还在府上？”

　　小哥脸上表情顿时换上了歉意，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方才以为是……”

　　云颢大方的摆了摆手，道：“没事，那我们现在能进去了吗？”

　　小哥面露难色，“请公子稍等。”他眼中有一道云颢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同情，又像是担心。

　　在小哥进去请示时，云颢看向容寰宇再次问：“你认识白寒？你来这里是因为他？可是你方才说与我一样，我还以为……等等……与我一样？我们目的一致的只有……”云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容寰宇，问：“难道白寒……？”

　　容寰宇点点头。

　　云颢道：“怎么会这样？难怪会如此突然，难怪会请江湖术士。”说完又问：“两天前你离开归来镇，就是因为此事？”

　　容寰宇又点了点头。

　　云颢问：“你如何做到的？”

　　容寰宇面色顿时沉了几分，冷声道：“什么意思？”

　　云颢毫不掩饰，直接道：“两地相距如此远，你是如何在那么远的地方知道白寒出事？”

　　容寰宇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正要开口，大门再次打开。

　　“老爷夫人身体有恙，吩咐我直接将几位公子带到厢房云大侠所居之处。”

　　白宅很大，园子里的古树，房檐边的雕花一眼就能看出很有年份了。

　　据说白寒往前十代祖上是一位侯爷，这宅子是那侯爷归老还乡的御赐之物，所以修的是华丽昭昭，又威风凛凛。然而此时这宅子却让人感觉到阵阵凄凉。

　　三人由小哥引着进了宅院，院内十分静谧，连树下清扫落叶的老仆那把扫帚都只有极轻微的声响，好一派肃然庄严的模样。

　　云颢不禁后悔：方才那般拍门实在不应当！

　　不知是不是所见太萧瑟，云颢竟没了开口的心思。他不说话，其余几人更没谁主动说，一路上安静极了。

　　过了前院又经过正厅，之后是一片植被园子，旁边有石凳石桌，应当是为休憩观赏所设，只可惜现在即将入冬，满园尽是凋敝寂寞。

　　再进一道门，经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路，他们到了后院。

　　云颢一眼便看见了阿正垂着头，毫无生气地站在小院子里。

　　小哥领着他们走了过去，阿正听见声响抬起头来。云颢这才看清了他的脸，那肉肉的眼皮竟然肿了，愈发小了的眼睛有着红血丝，很明显是刚哭过一场。

　　“小呆？”云颢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连带着声音都弱了。

　　“师哥，你终于来了！”一向话极少的小师弟一开口竟然带着哭腔。

　　云颢走到阿正面前，柔声问道：“怎么了？”

　　阿正只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又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三位公子，我就先下去了。”

　　“有劳。”云颢对着那小哥微微颔首，然后看向阿正，问：“父亲和云淼呢？”

　　“师姐…师姐她…？”阿正红肿的眼睛顿时流下两行泪。

　　吓得云颢也不问了，放开阿正就要冲进屋子。

　　“云颢！”身后忽然传来容寰宇的声音，他声音稍显急促。使得云颢停了脚步，回过头来。

　　容寰宇道：“云姑娘她…她不太好，跟……”

　　闻言，不待容寰宇说完，云颢便等不及的冲进了屋子。

　　在他背影消失在屏风之后，小六看向阿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正擦拭了一下眼泪，看了看小六，最后又望进房间，目光仿佛能透过那屏风一般，好半响，才沙哑的说：“师姐出事了！她……”

　　“什么？”小六冲上来抓住阿正，一脸的气急败坏，“出什么事？”

　　阿正伤心的道：“师姐她…没了！”

　　“没了？什么叫没了？怎么可能？阿正你胡说什么？前几日她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你不要胡说……我不信…”小六用力的摇晃着阿正，大声的怒吼着。

　　房间里，云颢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妹妹，他猜自己一定出现幻觉了，不是说是白寒吗？为什么这床上躺着的是云淼？

　　这怎么可能？她那么明媚年少，前几天还好好的，此刻躺在那里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与平常没有任何不一样，就连嘴角的微笑都跟平日一模一样，这怎么是……

　　直到屋外传来小六的声音，才惊醒他。

　　云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去探鼻息，过了好半响也没有感应到。他却不愿意放弃，又把手指放在白皙的手腕上，手指在脉搏上来回移动着，口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有呢？”

　　最后，云颢终于放下云淼，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云怀，嘴巴张了张，求助式的道：“父亲……”
　　一向强势的云怀，此时全无精神，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女儿，接收到儿子的目光，他才动了动混浊的眼珠，看向云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