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愿典当》南吟尾页

40、红颜白发醉芳华4

　　“有花，那个肉今晚没有了，只有这些菜，你就将就着吃点吧！”奈愿说着，拿起旁边的空碗，添了满满当当的一碗饭递给了冬有花。

　　冬有花立刻接过碗筷，狼吞虎咽起来，她真是饿急了，先前还嚷嚷着要吃肉，现在也不嫌弃全是素菜，一大碗米饭瞬间没了大半。

　　“饿死鬼投胎啊！”茶惊祭是和这小鬼杠上了，逮着机会就不忘怼她。

　　“我吃得又不多！”冬有花支支吾吾，一大口饭全塞进嘴里，嚼都嚼不过来。

　　茶惊祭看着她碗里只剩下最后一小坨米饭，桌上的菜都没了大半，讥讽地敲敲餐桌，“这还不多？”

　　“能吃是福。”奈愿赶紧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冬有花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找到了靠山似的，傲娇地看了茶惊祭一眼，嘚瑟地摇头晃脑。

　　“德行！”茶惊祭轻嗤。
　　“哼！”冬有花埋头苦吃。

　　很快饭碗见底。
　　奈愿又给她添了一大碗。

　　“有花，你先前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啊？”奈愿心里有了一丝猜测，但还需要证实。

　　茶惊祭也坐直了身子，耳朵竖起。

　　“就是一到晚上，我总会听到一串铃响，然后我就跟着它走呀走，走呀走，就走来了这里。”她慢慢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戳着手指，“我肚子都走饿了，于是我就等你们都睡着了，然后去厨房偷偷……”

　　难怪这几天晚上骨铃一直在响，却怎么也看不到来人。

　　“有花，你今年多大了？”奈愿怜爱地摸着她的后脑勺，柔声问道。
　　“我14了！”冬有花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高声道。

　　14？
　　她似乎有点营养不良，瘦弱的小身板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的样子，声音都很稚嫩。

　　“小屁孩！”茶惊祭侧过脸轻笑出声，眼里却多了一丝柔情。

　　冬有花拾起筷子，狠狠扒了满满一嘴的饭，看着茶惊祭，重重地嚼着，好像在想象嘴里的是他一般。

　　“死丫头！”茶惊祭睨了她一眼。
　　这回真是死丫头喽！

　　第二碗饭刚吃完，奈愿就立刻添满，“放心，还多着呢！”

　　这次冬有花低头看着碗里，又抬头瞅了瞅奈愿，半晌才慢吞吞地将头埋了下去，吃饭的速度骤减。

　　奈愿见状，疑惑道:“怎么了？有花。”

　　“我想家了。”冬有花戳着碗里的米饭，情绪低迷，闷闷不乐。
　　“我想回家。”她的声音很小，语气却很坚定。

　　奈愿心中微沉:“那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不记得了。”冬有花又低喃着，还隐隐传来哽咽的声音。

　　茶惊祭闻言，不禁蹙眉。

　　“那爸爸妈妈的样子呢？”奈愿又问道。

　　“当然记得！”她的眼底突然就亮起了一道光，连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手舞足蹈起来。

　　“我的妈妈漂亮极了！她有着一头黑丝绸般柔顺的头发，眉眼弯弯，眼睛明亮有神，白皙的脸上总是带着柔和的笑意。妈妈的手光滑温暖，她总是牵着我，带我出去到处玩。”冬有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激动的情绪让她的脸庞多了一丝自然的红润，她的笑容像春天里的花朵，明媚灵气。

　　她说完没喘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还有我的爸爸！我的爸爸五官分明，气宇轩昂，英俊潇洒，长得可帅了！比坏哥哥还要帅！”

　　茶惊祭闻言瞅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死丫头！”

　　“爸爸身材高大，魁梧健硕，肩膀宽阔有力，小的时候我总坐在他的肩膀上，他步态稳健有力，驮着我一直往前跑。爸爸带着我一起放风筝，捉小鱼，种小菜，可好玩了！”

　　冬有花越说越兴奋，放下碗筷兴致勃勃地在地上蹦来蹦去，她像是一只腐朽的枯叶蝶获得了新生，再次舞动起自己的翅膀，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扬。

　　她的热情洋溢连带着奈愿的心情都变好了，“我想你的爸爸妈妈一定是世界上最棒的父母，他们一定很爱你！”

　　“那当然了！我也很爱他们！”冬有花兴奋地拍打着手掌。

　　“快吃你的饭吧！话真多！”一旁的茶惊祭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冬有花歇了气，她坐到原位上，重新拾起碗筷，小声嘟囔道:“哼，坏哥哥，你别不是在羡慕我吧！”

　　茶惊祭差点没气得吐血三升，这死孩子！

　　“小爷我用得着羡慕你？我的妈妈肯定要比你的妈妈漂亮千倍百倍，你妈妈能有我妈妈漂亮？还有我爸爸他也比……”茶惊祭突然顿住，嚣张的气焰戛然而止。

　　奈愿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脸上渐渐浮现出尴尬不爽的神情。

　　“怎么了？你爸爸还能比我爸爸更帅吗？”冬有花扔下筷子，咄咄逼人。

　　刚刚还和她争辩的人此时像泄了气的气球，周身都散发出烦躁的气息。

　　冬有花继续问，“嗯？说呀！”

　　“行了行了，你爸爸最帅，行了吧？”茶惊祭抓了两把头发，没好气地敷衍道。

　　“耶！我就知道我爸爸才是最帅最好的！”冬有花欢呼，像是赢了一场很重要的比赛。

　　奈愿则是好奇地将目光投到茶惊祭的身上，她觉得他对自己的父亲似乎有着很深的怨气。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认为茶惊祭对他爸依旧有着很深的执念，因为下意识的动作和言语不会骗人。

　　“你不用羡慕我哦！坏哥哥！”冬有花很记仇，不甘示弱。

　　茶惊祭气得脸都青了，这丫头怕不是他的仇人吧？专门来给他气受！

　　奈愿见两人剑拔弩张，赶忙转移话题，“有花，那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冬有花的激动兴奋渐渐消散，她眼珠子朝上望了一眼镂空的天窗，然后飞快地垂下脑袋，尴尬地挠了挠头。

　　茶惊祭看这表情，顿时明白了，解气似的朝她咧嘴一笑，“你不会连自己从哪来都不记得了吧？”

　　“我！我，我……”冬有花不甘示弱地开口，可支吾半天也蹦不出其他的字眼。

　　看着茶惊祭轻蔑的笑容，她终是泄气地叹了口气，眼眸倏地黯淡下来，“我记不清了，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奈愿听完她的叙述，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那你还能想起什么？”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冬有花扯着自己的头发，神色黯淡了许多。

　　奈愿看到这一幕心里也难受起来，她明明有着温馨的家庭，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可年华却早早地逝去了。

　　“连自己家都记不住，你还能……”

　　“行了，你也别再说了。”奈愿立马止住茶惊祭的嘲讽，随后抚慰地拍了拍冬有花的肩膀，“没事的，有花。我会为你找到家的。”

　　“真的？”冬有花猛地抬起头来盯着眼前的人，淡粉色的瞳孔里流莹婉转。
　　奈愿郑重地点点头。

　　“好耶！”冬有花得到肯定的回应，抬起碗就往嘴里扒着饭。

　　奈愿看着她又恢复了刚刚活泼可爱的模样，轻轻笑了笑，刚收回目光就对上一旁男人欠揍的笑容。他朝自己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她一顿，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又是在心里腹诽自己的不自量力了，他嫌弃自己多管闲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吃完饭，奈愿把桌上的碗筷都交给了茶惊祭，忽略他不爽的目光，奈愿赶紧牵着冬有花的手，把她带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奈愿指着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一一告诉她该怎么用。冬有花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很新奇，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

　　“有花，你先洗澡，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奈愿将洗发水沐浴露都指给她看过后，就出了门。

　　冬有花按着刚刚奈愿教给自己的方法调节着水温，她站在淋浴下，淋浴头喷出来的水瞬间淋湿了全身。

　　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了舒服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一只沐浴在阳光下的蝴蝶，要飞走了似的。

　　她搓了搓胳膊腿儿，小脚丫，嘴里还哼起了歌儿。

　　卫生间里渐渐升腾起热气，她的脸颊也染上了一层绯色。

　　好暖和啊！

　　冬有花边玩边洗，奈愿站在卫生间门前，等门开时，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有花，你为什么要装作一个小怪物的样子啊？地上多脏，看看现在的你多漂亮啊！”奈愿用干毛巾给她擦着头发，镜子里的冬有花只能露出一个脑袋。

　　她换上了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这还是奈愿初中时候穿过的衣服，后来穿不下了就一直摆在了当铺压箱底。

　　冬有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陌生极了。

　　清秀白皙的小脸，微不可查的眉毛，浅粉色的瞳孔，大眼睛塌鼻梁，看不见长度的白发。

　　怪物？

　　“我喜欢当怪物？装成怪物，他们都怕我，就不敢伤害我了？”她挠了挠脑袋，眼里一片雾水。

　　奈愿叹了口气，“那你肯定也不知道身上的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了。”
　　她也不指望她能想起什么来了。

　　“奈愿姐姐，为什么我的头发和你的不一样？眼睛眉毛也不一样？你的眼睛是黑黑的，而我的却是粉粉的。”冬有花盯着镜子，她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完全不认识里面的自己。

　　奈愿擦头发的手忽地顿住，她抬眸静静注视着镜子里冬有花的眼睛，“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这样也很漂亮啊！”

　　“有花，永远不要按照别人的看法过于改变自己，努力开心地过好每一天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