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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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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临国都。
城中百姓皆闭门在家不敢出门,尽管是白日里,仍然没有一丝烟火气,兵临城下,百姓人心惶惶。
大皇子祁元郏带兵谋反了。
祁霁钦一身铁甲,表情隐匿在头盔之下,站在皇城的高墙上看着国都外的白烟,手中摩挲着坚硬的虎符。
这个时间点,祁元郏的军队正嚣张地开火做饭。各个都以为自己将会是新帝登基的功臣。
“殿下,探子已潜入。”不多时,下属匆匆赶来汇报。
祁霁钦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地应了声,迎着夕阳红霞:“传令下去,军中将士不得随意走动,随时准备进攻!”
下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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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这场时续不足十日的谋反攻城战争,儿戏般地结束了。
秋阳仍有盛夏的灼热,祁元郏独立在尸体上,看着平日温文儒雅的二弟踏过满街血泊向他走来。
多讽刺,他精心谋划数年的计划竟像极了一场笑话,他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唯独没有想到他的父皇会将兵权交到祁霁钦手中——
近十万大军啊,闭着眼都能想到谁胜谁败。
祁元郏近乎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啊——”
祁霁钦在五米外站住,看着兄长满面血泪:“父皇尚在病中,不能亲自看皇兄行刑了,皇兄,走吧。”
“祁则澈,你何德何能啊!”祁元郏踉跄,狠毒地盯着祁霁钦,“父皇防我如防狼,不肯放一丝实权,甚至不得令不可随意出都城,凭什么你却可以五湖四海去游历!凭什么他放心你握着兵权!”
“皇兄,你以为父皇不知道你私下里的小动作吗?”祁霁钦皱眉,他不理解为何父皇对那琬贵妃如此情深,“没有你母妃,早在五年前狩猎场那次,你就被贬为庶人了。”
“没有人与你说过吗?你论才智手腕不过是寻常人水平,真正厉害的,是你那位后宫中楚楚可怜的母妃。”
祁霁钦想着深宫中的母后,眼神冷了两分,抬手示意下属看住祁元郏。
他转身不再看祁元郏,声音平静:“皇兄府中的一对侄子侄女聪明可爱,若不是皇兄此举,他们还有很长的人生路可以走。”
祁元郏抬头,忽觉今日的烈阳比往日刺眼,空气中满是粘稠的血腥味,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在热浪中,令人头晕目眩。
他看向前边的背影,恍惚想起来自己年长祁霁钦五岁,幼时的祁霁钦最喜欢跟着他后头跑,清亮地喊他“大哥”。
倒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他手里握着的匕首在烈日下泛着金属光芒,旁边的人只来得及喊:“殿——”
身后倒地单位钝响传来,祁霁钦一顿。
下属惊愕过后,蹲下探了探鼻息:“殿下,大皇子断气了。”
他们没想到祁元郏会自尽。
祁霁钦看着远处大皇子府邸的方向:“回宫。”
皇帝卧病在床,静静听完事情经过,恍惚了一瞬,忽然说起别的事:“可知你皇姐下落?”
祁霁钦神情不动:“不知。”
“……是朕对不住她。”皇帝呼吸急促,咳了一阵,“若是、若是你以后见着她了,替朕道个歉,朕时日无多,怕是不能再见她一面了咳咳咳咳……”
祁霁钦替皇帝顺气:“父皇别这么说,太医院已经寻到药材了,父皇会长命百岁的。”
皇帝摇摇头,缓过来后挥手让祁霁钦离开,睁着眼睛盯着帐顶镶金的龙纹出神。
这一年十月二十三,南临大皇子自杀,全府上下唯存一对尚不满三岁的龙凤胎兄妹,皇帝病情愈重,封二皇子祁则澈为储君,协助朝中政事。
***
十一月中旬时宋微约去了玄光派参加司徒飞瑶的婚礼,因这个时代婚礼上女方需盖着红盖头,她没有与好友说上话,吃了顿席就赶回了家。
到了十一月底,京都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
宋湘澜怀了身孕,过了前三个月胎稳后她回了丞相府报声喜,太子在前厅同宋常仁说话,她便先去拜见老夫人和二姨娘。
宋微约屋里烧了炉子,宋辞带着宋子泷在烤红薯,甜甜的香气有些勾人,宋微约抓了一把花生放在烤盘上。
看过其他人后宋湘澜才来了宋微约这里,一进门就笑道:“我正馋红薯呢,三妹妹这里就烤了!”
“二姐姐!”宋微约拉了个靠椅过来,铺上软垫,“二姐姐坐,云霜,重新烧个暖炉来,这炭有些呛人,别放橘子皮和松枝,二姐姐不爱那味道。”
宋湘澜眼眶忽然有些酸涩,亲生母亲都没住意过她不喜橘子,她笑:“没那么娇贵,皇后娘娘赏了些狐狸毛皮,我让人裁了几条围脖,给家里兄弟姐妹都送。”
正好都聚在一屋,不必各院送去,如意打开箱子,宋辞过去拿了条灰色的:“好柔顺!二姐姐你真好!多谢二姐姐!”
“喜欢就好。”宋湘澜和这位五弟没说过几句话,算不得熟悉,她含笑看着宋辞给六弟拿了条同色的,把白色的留给宋微约和长宁庵的宋浅黛。
她温声道:“三妹妹多是冷色衣裙,这白色正衬妹妹。”
宋微约谢过:“我与二姐姐算起来已经快半年未见了,每次递帖子,二姐姐也不理我。”
宋湘澜笑着拍了一下她:“我可是邀请过你的,只是母亲说你出远门了,你自己出去玩却来怪我!”
宋微约看着擦了粉都遮不住憔悴的宋湘澜,暗骂了太子一句,面上笑着喊宋辞:“阿辞快帮二姐姐剥红薯!”
“马上好了!这红薯可是我亲自去挑的,保准好吃!”宋辞剥了皮,看了看宋湘澜细白的手指,便去厨房拿了小碗和勺子来,“二姐姐请——”
宋子泷头顶呆毛一翘一翘的,也把自己烤的板栗剥了几颗给宋湘澜:“二姐姐吃——”
“诶,谢谢五弟六弟……”宋湘澜细细感受着嘴里的甜味,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宋辞愣了愣,有点无措地看向宋微约,后者朝他示意了一下,他立刻知道该自己表演了,惊呼:“哎呀,二姐姐被甜哭了!我就说甜吧!”
宋子泷没练成五哥说演就演的境界,磕磕绊绊的:“甜、甜!”
宋微约故作严肃:“别乱说,我听说孕期的女子控制不住眼泪,高兴也哭,伤心也哭。”
如意递上手帕,宋湘澜擦了眼泪,红着鼻子笑:“三妹妹说的对,我确实是太高兴了……”
说笑一阵后,外边小丫鬟进屋:“姑娘,太子殿下来接二姑娘了。”
宋湘澜起身,看了一圈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殿下总担心我磕着碰着,外边风冷,三妹妹不必送。”
“……好,昨日不慎吹了冷风,确实有些不宜出门。”宋微约笑,“二姐姐慢走。”
宋辞跟在后边:“六弟,我们送些红薯给母亲去,正好陪二姐姐走一段路。”
锦绫院外,太子看着屋中人出来,没有想看见的人,他不禁有些失望。
“澜儿!”
宋湘澜看着太子伸出的手,轻轻搭了上去:“走吧。”
宋辞规矩问了好,看着太子虚假做作的笑容,记得好像过两月太子妃就进东宫了。
啧,这种男人放在落云庄是要被捆在练武台当沙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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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出了趟门去送周绮成亲后,宋微约就没再到处走,安心待在锦绫院里陪着弟弟们看书。
临近年节,京都城里大街小巷都热闹起来,宋浅黛已经接回了丞相府。
她比宋微约小一岁,现在十八了,已经达到长辈催婚的年纪阶段,季娴婵开始领着她去各家宴会走动。
相比于非亲生的宋微约,季娴婵的话对宋浅黛很有威信力,尽管她并不喜欢和那些夫人姑娘打交道,但拧不过自家母亲,只能苦哈哈地跟着去赴宴。
宋微约明确表示自己不去,季娴婵便没有劝她,她窝在火炉边上翻看账本。
快过年了,发福利发年终奖金都要支出一笔银子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季娴婵忧心忡忡地推了个宴会,宋微约一问才知道季扶光失踪了。
季扶光在翰林院做事,季家人晚上久久等不到他回家,这才发现他不见了。
同样不见了的,还有镇国公世子赵默昀。
据一同做事的同僚说,赵世子因马车轮坏了,和同路的季扶光一道走,他二人下值前皆无奇怪表现。
天子脚下,宋微约那点能耐不够看,帮不上忙,她安慰了季娴婵一会儿,便开始做自己的事。
另一边。
镇国公跑到庆帝面前哭了一回,庆帝安排了许琢玉领着一队御林军去找,想了想,庆帝把慕回风也派去了。
若人能找着,也算给慕回风拉一波镇国公府和季太师府的好感度。
许琢玉瞧着穿着大氅一副儒士扮相的慕回风,有些忧心:“五殿下不若在城中等消息吧?您这……”
立于白雪之中,慕回风看着实在瘦弱,若是出了差池,许琢玉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慕回风睫毛上沾了雪花,他没回头:“少将军不必担忧,在下尽量不拖后腿——这边有线索。”
许琢玉过去看,是些烧过的木炭粉末,天气寒冷,有点条件的人家出门时都爱揣个手炉暖手。
御林军侍卫在边上搜索了一刻钟,找到了刻纹精致的手炉盖子,排除此地发生摔跤等事件从而造成某位路人不慎遗失手炉盖子后,初步判定这盖子属于赵默昀或者季扶光。
兴许是贼人掳着赵、季二人从屋檐下走的,这粉末才没有被大雪淹没。
大雪天是个不错的作案环境。
顺着粉末痕迹,大致判断出贼人是往西城门而去的,城中有赵季两府的家丁排查,许琢玉直接往西城门走。
看着慕回风骑术不错,许琢玉记起来这位五殿下好像是习过武的,这身装扮出了舒适保暖外,应当还具有迷惑旁人的作用。
许琢玉的打量太过直白,慕回风看他,笑了一下:“我的护卫武功挺好。”
以云七的武力,在不考虑谋略的情况下,足矣和许琢玉打成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