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欢》将须

62、第 62 章

　　“东辰皇宫内妃嫔与帝君相差二十来岁的并不少，”摄政王神色平和，理所当然的，“太子将满六岁，宋姑娘只年长十几岁，这门亲事宋姑娘可有意愿？”

　　宋微约：“……”

　　不，这不能混为一谈。

　　皇帝有权有势，选妃自然选年轻貌美的，这种年龄差是皇帝单方面造成的，不是什么很美好的事。

　　见宋微约沉默，摄政王想了想：“本王侧妃位无人，若是宋姑娘不介意，可许姑娘荣华富贵一生。”

　　宋微约：“？”

　　她估摸着摄政王起码四十左右的年龄，虽然一张脸还没有被岁月杀猪刀糟蹋，但……但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的？！

　　宋微约大为不解，并表示震惊，她斟酌下语气：“多谢摄政王美意……”

　　“她有意中人了，不劳摄政王操心。”萧朔黎打断宋微约的话。

　　摄政王瞧了两眼萧朔黎和祁霁钦，了然道：“那真是遗憾。”

　　这些人的脑回路真是令人不能理解，根本待不下去一点，宋微约借口要找阿卓雅，溜之大吉。

　　晚上回府，宋微约先去和宋常仁大体说了下情况，让后者在皇帝问起来时能有话说。

　　刚回锦绫院，阴影中立着个人，宋微约仔细一看才认出是叶赵：“叶赵？做什么呢？”

　　叶赵幽幽出声：“宋丞相竟放心你与那些人单独出去？”

　　宋微约看了看他：“都是有身份的，倒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做什么……你是不是无聊？你功夫好，帮我去保护回风怎么样？我按云七他们的规格发月银。”

　　“不去。”叶赵习惯了昼伏夜出的刺杀活动，衣服尽是黑色的，掩在阴影中看不清模样，他走出几步，“姑娘，那日的书看完了。”

　　宋微约进屋找了几本地方志给他：“我实在不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要说救命之恩，当初游少主并没要你命的意思，我不过是害怕同死人待在一间屋子才喂了两颗药丸子给你，换了别的人也一样。”

　　她说：“你既无求生意志，我的举动便谈不上救人。”

　　叶赵念着宋微约是闺阁姑娘，从不仔细看宋微约的容貌，现在他看着这位姑娘，烛光从屋内照出来，仿佛为这姑娘镶了一圈柔光，他总听宋辞说“姐姐是天下第一好的姑娘”，他觉得，这也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宋微约还想再说点什么，见叶赵迟迟不开口，她叹了口气：“想看什么书找云露要就行。”

　　与此同时，东宫。

　　年逾五旬的杨太傅也是一身夜行衣，面容在热茶冒出的白雾中看不甚清楚，他听完太子的打算，缓缓道：“三皇子懦弱无能、鼠目寸光，微臣认为他不足为惧。”

　　“六皇子……当初的计划本是对他二人，没想到竟让六皇子跑了，至于五皇子，恐怕早已抛尸在荒郊野外了，殿下可再安排死士去引他出王府做掉，不信他逃了一次还有运气再躲。”

　　太子笑说：“便如太傅所言，我先解决老六，只是小皇叔戒备心重，若是能一起除了他们叔侄就完美了。”

　　杨太傅露出狠意：“当年大皇子之事殿下可留着证据？如今肃亲王……只怕找着了点苗头，都已经开始下手了！殿下，杨家与您是一条船上的，若让肃亲王翻起风浪，我们可都不好过啊！”

　　“当初的蛛丝马迹都烧得一干二净，不可能有散落在外的！”太子将白瓷杯磕在桌上，“父皇那边我会多注意。”

　　杨太傅放心地点头，起身到窗边听了听周围动静：“殿下，宋常仁那老狐狸看似中立，如果不能归附于您，宁可除了也万万不能留，您纳了宋二为妃，可莫要沉迷温柔乡去，微臣就盛聘这一个嫡孙女，日后你们成亲……”

　　太子脑子里再次闪过某个身影，他缓缓道：“本宫登上皇位，杨姑娘必然就是皇后，太傅尽管放心，我与杨姑娘自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情谊非常人能比。”

　　杨太傅笑道：“殿下如此许诺，微臣自然放心，天色已晚，微臣便告辞了。”

　　太子看着杨太傅融入夜色，嘴角勾起一抹笑，自言自语：“小皇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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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两个黑色身影快速对了口令，双方交换了信件，又悄无声息分开。

　　皇城上空几只老鸦扑棱着翅膀停在高楼的一角屋檐，刚才对接的两个影子，一个绕回宫内，一个在鸿瑞巷附近消失。

　　京都城的热闹里，隐隐夹杂了些许压抑气氛，更夫穿梭于大街小巷，虽多数人还在外寻乐，仍尽职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喊完了，他揉了揉鼻子，嘀咕：“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下半夜街巷人声渐消时，迟了半月的夏雨瓢泼般劈头盖脸砸下来，街头的乞丐缩在屋檐下，淋湿了大半。

　　“这雨不要钱似的，亏老子特地这两天过来！”

　　游卓之在萧朔黎书房里跳脚，衣服上的雨水甩得到处是，萧朔黎皱眉看了会儿，嫌弃道：“出门左转，让人找套干净的衣裳换上。”

　　游卓之三下五除二换好过来：“师兄，我与飞瑶婚期将近，你的贺礼准备好了没有啊？”

　　“就为了催贺礼淋了个落汤鸡？”萧朔黎嘲笑，“该。”

　　游卓之哼笑：“这不是刚好路过嘛……师兄，京都城最近没发生什么吧？”

　　萧朔黎这一世不想牵连玄光派，他道：“四国大赛期间能发生何事？太子在我手下吃了暗亏，短期内是不会掀起风雨了。”

　　“我就说太子名下那些店铺庄子都变卖了，原来是师兄做的好事！”游卓之笑道，“你需要什么尽管说，玄光派也是你家，别把自己当外人。”

　　萧朔黎笑：“行。”

　　游卓之抱着手臂靠在柱子边，仔细打量着萧朔黎，后者下笔轻快，眉目间不见丝毫郁气，这情况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退到萧朔黎打不到的位置：“上次姚师姐去玄光派，说师兄在某个姑娘那里受挫，如今看师兄的样子，难道峰回路转了？是谁家姑娘？”

　　萧朔黎瞥他：“八字没一撇的事，以后再说。”

　　“哟！这姑娘神通广大呀！”游卓之调侃道，“我可等着师兄的喜酒了，只希望未来嫂子受得住你这脾气，别给气跑了！”

　　萧朔黎骂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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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的暗潮涌动并不明显，宋常仁装眼瞎耳聋，整日笑呵呵地保持自己中立的态度，等着哪日这风雨飘到丞相府再说。

　　秦御史被太子找了两次，他特地拉着宋常仁：“丞相今后有何打算？”

　　宋常仁边走边道：“御史公说的叫什么话？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为君分忧，报效国家了。”

　　“诶——不是，我可不信你不知道，”作为同一年的进士，两人曾经还在同一书院上过学，秦御史追上宋常仁，压低声音，“当年你为辅国大将军求情的事，陛下明面不说，心里定然种了根刺，你自己留心点。”

　　宋常仁笑了笑：“我宋家一无爵位承袭，二无兵力实权，犯不着，犯不着。”

　　秦御史气得甩袖子：“狐狸！扒皮的狐狸！”

　　宋常仁笑意微敛，正色道：“秦大公子若不想被指婚，御史公还是早些做打算的好。”

　　最近太子党突然活跃起来，最是热心于帮各家拉红线。

　　秦御史哼哼：“你家宋三我瞧着不错，只是以我夫人那性子，怕你们不乐意送到秦家受委屈。”

　　“她啊，你也知她自小不在京都，我是不约束的，全看她意愿。”宋常仁一向不管宋微约，也清楚自己管不住。

　　秦御史深沉叹息：“罢了罢了。”

　　宋常仁回家后倒是问了一下宋微约，宋微约好笑道：“外边传言多是负面的，就差指着我鼻子嘲讽一句乡野村姑，御史公应当是开玩笑吧？”

　　季娴婵瞪了眼宋微约：“哪能这么贬低自己？”

　　宋微约算算时间，进丞相府也有一年了，她笑：“父亲母亲，明德书院教学枯燥，我准备再上两个月就退学，日后天南海北，可能就不常回京都了。”

　　面前夫妻俩双双沉默，过了会儿宋常仁率先开口：“你记着我们就好，人生在世，总该有自己的活法，你爱四处走动，我们不拦你，有事让人捎信来。”

　　看着季娴婵红了眼睛，宋微约宽慰：“还早呢，至少过完今年除夕才走，现在说给你们听听。阿辞性子跳脱，你们劝不住时可以问问回风，阿辞最崇拜他哥哥了。”

　　宋辞年纪还小，宋微约放不下他，还好慕回风在京都会看着点。

　　宋微约想想觉得不能偏颇宋辞，她又说：“回风很有主见，只是有时会莽撞，还请父亲多加提点。”

　　送走两夫妻，宋微约看着院子里看书的叶赵，后者抬头与她对视。

　　叶赵不待宋微约出声便说：“等姑娘成亲了，属下自会离开。”

　　宋微约点点头：“行吧，多出去走走挺好，看一看雪山，听一听海浪声，烟雨江南、大漠西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她瞄一眼叶赵手上的地方志：“如今知晓北冥周边有三个大国，二十几个小国，文化相似，长相也无太大差别……我还知道，坐船过了大洋，另一边也有我们未曾发现的民族，他们各方面都与我们不太一样。”

　　叶赵愣了愣，一时无法想象出还有别的民族存在，毕竟，单是一个北冥国已经非常辽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