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欢》将须

60、第 60 章

　　赛事已经延误两天，第三天照常举行，这一场是许琢玉上场，嘉乐郡主叫上了宋微约一起。

　　由于是比武，会一点拳脚功夫的宋微约挺感兴趣，看得认真。

　　另一边的阿卓雅还没从昨日的冲击中缓神，时不时地瞥一眼萧朔黎，这一瞥她忽然发现了一点苗头。

　　肃亲王竟也常往人群里看，阿卓雅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锁定观众席上的两个姑娘，只是不知肃亲王具体在看哪一位。

　　宋微约注意到西梁公主的灼灼目光，她见比武台上已经分出胜负，低声问嘉乐郡主接下来还有什么比赛，最近总是诸事不顺，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与宋微约短短几息的对视，阿卓雅立刻确认了肃亲王的目标。

　　兄长奇怪看着她：“阿卓雅，站起来做什么？”

　　阿卓雅才发现自己站起来的行为有些突兀，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露出笑意来，扬声道：“一向听闻北冥姑娘多才多艺，不知本公主可否与她们比试一番？”

　　今日庆帝没到场，由太子主持——原定萧朔黎的，只是萧朔黎拒绝了。太子一时分不清西梁公主是不是在找事羞辱北冥，就见阿卓雅已经几步跳到比武台上了。

　　太子：“……”

　　他心里不喜，但一贯温和的人设也不能崩塌，他和气笑道：“公主既有兴致，不知想比试什么？”

　　阿卓雅指着宋微约：“本公主和她比，她想比什么都行！”

　　宋微约四周看了看，又往旁边移动两步，最后发现这位西梁公主指的好像就是自己，再一看太子那货，已经替她应战了！

　　嘉乐郡主拉住宋微约，后者对她笑了笑：“没事。”

　　想了半天没想出自己有什么才艺的宋微约在宫人引路下站到阿卓雅面前，她在思考现场做几道数学题的可能性大不大。

　　阿卓雅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看对方沉默不语，忽然发觉自己好像鲁莽了，北冥姑娘不比西梁大大咧咧，若是、若是惹哭了怎么哄？

　　宋微约看西梁公主表情纠结，她笑道：“公主才艺双馨，我却是一窍不通的，若是比歌舞琴画，我恐怕要拂了公主亲自指教的好意了。”

　　“姑娘既然站在了这里，必然不是毫无才艺之人，”阿卓雅在宋微约的笑容下，渐渐放松下来，她挑眉爽朗笑说，“姑娘这些都不擅长，那骑马射箭呢？或是比武打球？”

　　宋微约思索片刻：“不如就比射箭？”

　　阿卓雅提醒：“想来你那日看了我跳舞，可其实我最擅长的是射箭，姑娘确定要比这个？”

　　对方也擅长射箭，不算自己欺负人，宋微约笑：“我对箭术一道也有些心得。”

　　评委席上的萧朔黎：“……？”

　　他不由得回忆宋微约平日上课的情况，那可真是……惨不忍睹。

　　额外增添的非正式比赛，无需多占时间，宫人很快放置好箭靶，准备了二十支箭，双方以射中的环数分胜负。

　　想着西梁公主是远方来客，宋微约礼貌地让对方先请，阿卓雅也没推辞，从宋微约毫不慌乱的样子看，她觉得这姑娘可能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阿卓雅试了试弓的拉合力道，抽了支箭搭上弓弦，稍微蓄力，羽箭离弦，正中二十米外的靶心，连射三箭后她退了一步让宋微约上。

　　宋微约嘴角微微带笑，二十米距离不算远，途中甚至没有阻碍的植被或山石，唯一碍事的只有她今日穿的广袖衣裙。

　　想起被孙绿浓压着学刀剑防身的日子，射箭算得上比较轻松的项目了，宋微约感叹着搭上箭矢，轻轻松松射中靶心。

　　阿卓雅偏头让宫人在箭靶上方放置一颗青李，回头看到沉静清姝的宋微约含笑等着，没有半分不耐，阿卓雅脸上一热，心想完了。

　　也没人告诉她北冥姑娘这般可爱啊！

　　她轻了清嗓子：“虽只射了三箭，但我觉得没必要再比下去，若姑娘第四箭射中那颗李子，便是姑娘赢了怎么样？”

　　宋微约感受到看台上四面八方的目光，并没有继续留下的兴趣，她点点头，随意射出第四箭，宫人小跑过去双手举高箭矢。

　　箭头上一颗青李吸引住众多目光，阿卓雅笑道：“姑娘赢了！还请姑娘莫要计较我先前的冒犯，我叫阿卓雅，有机会去我们西梁草原玩啊！”

　　宋微约莞尔：“若有机会，我一定去。”

　　-

　　经过上次被迫上场的事，嘉乐郡主也意识到自己这位好友最近运气似乎不太好，她没有再拉着宋微约去看比赛了。

　　宋微约乐得清闲，去了一趟长宁庵，看望宋浅黛的同时顺便祛祛霉气。

　　“子阙两兄弟说来这儿了，怎么没见着他们？”宋微约问帮忙翻晒药材的宋浅黛。

　　宋浅黛力气很大，一个人就能抬起一大簸箕药材，她换了个能晒到太阳的位置：“他们啊，昨天刚走，五弟说是要领子阙去什么庄子玩呢。”

　　她说完，问：“三姐姐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再等俩月才能见到姐姐。”

　　宋微约帮忙抬了一下簸箕：“因为四国大赛，现在书院正放假，这个月琐事颇多，不然母亲也想来看妹妹的。”

　　“城里现在很热闹吧？”宋浅黛性子和宋辞一样活泼，但同样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她笑道，“三姐姐来得巧，前殿昨日新换了签盒，三姐姐不如去求两支签看看？”

　　宋微约应道：“等会儿去。”

　　她想起长宁庵后山的那位挺关心萧朔黎的老人家，不知这时节老人家的菜园子里有什么时令蔬菜……

　　咳，罪过罪过，不该惦记老人家的菜园子。

　　长宁庵绿树如阴，初夏时节体感温度仍有些低，因其建筑选址过于不便行走，且规模也不大，这里香客少得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宋微约在功德箱中放了些银两，拜了佛后去抽了支签，她看了看，发现竹制的签条上什么也没有，她问慈眉善目的静安师太：“师太，这支签该如何解？”

　　静安师太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才接过签条，略略沉吟后，不紧不慢地将签条放进签筒：“阿弥陀佛，上上签或是下下签，全凭小施主如何看待，万般皆有可能。”

　　听着这万能的解签公式，宋微约轻扫一眼签筒，不知里面空白签文的数量比例是否正常……

　　静安师太看出宋微约的怀疑，她似叹非叹：“小施主不是信神鬼之人，不过求心安而已，签文如何解并不重要。”

　　“也是。”宋微约学着双手合十躬身谢过静安师太，殿中香烛气味弥漫，木鱼一声一声，难得的安静之所。

　　静安师太随着宋微约出门：“长宁庵香客不多，相比于青山观却是要好些的。”

　　宋微约随意问：“我倒是没听说过青山观，京都城附近，只来过长宁庵与灵台寺。”

　　“出京都城北城门，沿官道每逢岔口皆走最右道，步行两个时辰便能看见了，”静安师太详细说了地址，“青山观供奉三清祖师，求姻缘、求平安都较为灵验。”

　　宋微约笑说：“青山观香客不及长宁庵多，想来还是长宁庵更为灵验。”

　　说着，宋微约伸手接住飘落的一片花瓣，忽有所思，她顿住脚步：“师太与我说青山观，是为什么？”

　　静安师太眉目和善，没有停下等宋微约，边走边道：“兴许小施主日后会去。”

　　看着师太渐行渐远的背影，宋微约想了想，自己暂时没有去青山观的意愿，便只记住这个名字就不再多想了。

　　虽然感觉运道不济，总念着拜神祛晦气，但深入分析后，这些咕哝不过是对自己玩笑般的一点感叹，并非真的要将人生前途交付上天做主。

　　人呐，七分自个儿定，两分靠社会，剩下一分随意就好，不强求必须伸手去拽住。

　　连穿越这种看似玄学的经历，宋微约第一反应都是“磁场紊乱、空间交互”之类的偏科学的解释，神仙？宋微约只信财神爷。

　　吃饭的时候，宋浅黛看着菜品，笑道：“三姐姐一来菜色都比平日丰盛许多呢，五弟和子阙都没这待遇！”

　　宋微约没作多想：“可能是他们没赶上蔬菜收割吧。”

　　住了一日，来都来了，宋微约顺道又去了庄子，看看兴办的学堂如何了。

　　到庄子的时候还未散学，宋微约在学堂里走了一圈，最后在一间教室前停住。

　　平日宋辞上窜下跳跟个猴似的，但他肚子里还是有些许墨水，足够他帮忙代两节课了，倒是宋子阙这中二少年别说讲课，单是听课就让他痛苦不堪了。

　　等了会儿，随着铜钟有节奏地敲了数声，学生们迅速收了书袋跑了出来，大多边跑边和伙伴讨论回家路途中哪块地适合割猪草，亦或是哪片林子可以砍柴。

　　极少部分学生排着队，等着坐上牛车回家——这些都是家里住得远的。

　　宋辞故作严肃先生姿态，等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才踱步出来，一见着宋微约就原形毕露，撒丫子撞了上来：“姐姐！额滴好姐姐！”

　　宋微约早有预料，往旁边躲了躲，避免了一场碰撞事件：“学学人家子阙，多沉稳啊。”

　　宋子阙打了招呼：“三姐姐。”

　　宋微约挨个拍拍俩弟弟，笑问：“子阙何时去烟云城？”

　　“下月就去，”宋子阙解释，“家里的事快料理完了。”

　　宋辞插话：“落云庄可好玩了！阙弟啊，哥哥和你说巴拉巴拉巴拉……”

　　瞧着两人关系不错，宋微约笑着摇摇头，先去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