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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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说说笑笑了好一阵，老宅的管家就找上来了。最重要的晚宴即将开始，家主与夫人唯独不能缺席。
夫妇俩本身就是忙里偷闲上来看一眼，拖的时间已经够久，这下不得不离开。
虽然很想参加晚宴，但范绵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完全承受不住紧凑喧闹的环境的。而且爸爸妈妈也绝不会允许他再次身处那种场合。
范绵心里叹气，无奈地和依依不舍的父母告别，在他们脸上各啵了一口。
他也冲言抱月挥了挥手。范思齐这次依旧拒绝了言抱月留下来照顾他的请求，态度很坚决，却没说理由。
“抱月吃完饭就要来找我玩喔。”
范思齐和钟晴在晚宴结束后还要处理送客、清点礼品一类的杂事，会忙到将近零点，接着和爷爷他们守岁。
他赶紧要求言抱月散场就回来，别被稀里糊涂跟着守岁了，熬到凌晨得多困啊，还影响小孩子发育。
不如被他拉着一起，早早上床睡觉。
看言抱月答应了，爸爸妈妈也没提出反对意见，他放宽心，目送三人离去。
合上门的前一秒，范绵看到言抱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了句“稍等”，转头走了回来。
他来到范绵身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幼崽。
“绵绵待在这无聊的话，就用我的手机看动画片吧。”
“但不可以看太久，我会叫女佣看着你的。”
他回身跟上范思齐和钟晴的脚步，很快消失在门外，留范绵一人握着手机，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范绵有些不解：他想要什么给佣人姐姐说就好了啊？
可能是少年关心则乱吧。
范绵低头，打开手机，并没有乱翻，只是打开视频网站，美滋滋地开始看《猫和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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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灯光有些暗，范思齐微不可察地眯起眼睛，语气很和蔼。
他温声问言抱月： “怎么忽然要把手机给宝宝？想看动画片的话，佣人会给他拿平板的。”
言抱月表情一怔： “啊。”他恍然大悟， “我只顾着担心他无聊，忘了这茬。”
“没事的，我也没什么地方需要用到手机。”
范思齐“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三人越过铺着地毯的木质楼梯，朝明亮的宴会厅走去。
盛大的晚宴正式开幕，全家族的人都坐在长席两边，沸沸扬扬说着吉祥话，年味十足。主位上端坐着范老爷子，他右侧的三个座位都是空的，留给谁显而易见。
前两个座位无疑属于范思齐和钟晴，这是司空见惯的安排。但当钟晴揽着言抱月，让少年坐在她旁边时，虽然早有预料，但很多人还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全场唯一一个，与范家没有任何姻亲血缘关系的，异姓的少年。
此刻他坐在仅次于家主夫人的位置上，与钟晴亲密地交谈着什么，范老爷子没有显示出任何反对的意思，他被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
先前那些端着面子不肯主动与少年搭话的亲戚肠子都悔青了，什么面子里子，有和家主的人连上线重要吗？
他们深深意识到，范思齐绝不是只把这个少年当作给范小少爷找的玩具。
果不其然，范老爷子开完场，轮到家主祝词时，范思齐起身举杯，先说了几段场面话。
然后，他喊了声“抱月”，叫对方站起来。
明亮到甚至刺眼的宴会灯光照耀整个大厅，他向全家族正式介绍这个少年：
“这是言抱月，范绵的哥哥，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那个清瘦的十岁孩子身上，可他的表情依旧冷静，侧身向众人点头致意。
压下千百种心思，其他大部分亲戚面上都堆着热情的笑意，祝贺着范思齐一家。
当两人应付完寒暄，气氛终于安稳下来。刚坐下时，一道声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坐在范老爷子左侧的范礼，范思齐的亲哥哥。他手托着脸侧，声调不大，却能让全桌的人都清晰地听见：
“二弟，这不太合适吧。”
他在跟范思齐说话，却直直盯着言抱月，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像淬了毒那般冷。
于是言抱月瞬间明白，知书的事，范礼已经知道了真相。
于是他也回给这位好大伯一个礼貌的笑，看见对方的脸色难以抑制地沉了下来。
这场交锋不过转瞬间的事，范思齐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
“小言毕竟姓言。据我所知，你并未办任何领养手续，他的户口还在原来的家里。我知道小绵非常喜欢这孩子，可你们就算再宠小绵，也要有个度，不是什么人都能进范家的门的。”
他们兄弟俩的争锋向来不会浮于水面，这是第一次，范礼如此直白地向弟弟发难，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笑意盈盈的脸上隐含的怒气。
神仙打架，凡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在心里感叹这个年过得真精彩。
范思齐毫不相让： “我自认为我主持的范家，不是什么顽固不化的守旧派。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我儿子的感受更重要。”
“最重要的是，抱月是个有能力的孩子。他值得坐在这个位置上，这是父亲也承认的事情。”
“你！”范礼咬着牙，他看向范老爷子，就见父亲虽然皱着眉，却什么也没说。
气氛僵持着，可这时，原本强势的范思齐却突然转变了态度。
“好了，大哥，别生气。”他揉着眉心，略显疲惫的样子，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大过年的，知书还出了事。早上宝宝生病，我也难受。但今天好歹是除夕，我们各退一步，现在好好过个年，行吗？”
范老爷子在这时发话了，象征性地数落两人一顿。
好话赖话全被弟弟说了的范礼没法再发作，只得也笑着抱歉，活跃气氛，让宴会继续。
位于风暴中心的言抱月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低眉垂目，看不穿心思。一直等到宴会散场，都再没有和他有关的话题出现。
他按照约定准备回去陪范绵，走之前，望着不远处送客的范思齐和钟晴，想了想，还是跑了过去。
在送走一拨亲戚的间隙，他伸出手，拽了拽两个人的衣袖。
感受到他们低头看过来，言抱月张开嘴，又咬紧了唇。
在下一拨人到来前，少年的声音青涩：
“谢谢。”
钟晴和范思齐相视一笑，钟晴摸摸他的头，回应他： “没关系。去帮我们照看宝宝吧。”
亲自送完全部的亲戚，他们回屋看着人清点贺礼。大哥一家去医院看孩子了，估计要快十二点才回来，把活都推给两人干，脚不沾地的。
范思齐中途去了趟露台，点根烟缓解疲惫。
星点火光在夜色里摇曳，身后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转动声，他回身：
“爸。”
他看着父亲盖着薄被的双腿，关切地说： “外面冷，您快回去吧。”
范老爷子的腿是五年前一场意外受的创伤，那之后就很难站起来，身体也不行了。
但他只是嫌弃地说： “一边去，这点冷还冷不死我。”
父子俩看着夜晚的天空，过年了，灿烂的烟花连绵不绝。
老人打破沉默： “你很看重那孩子。”
“啊，您说抱月？”范思齐笑了， “是的，我看重他。”
“我知道您想问我什么。确实，宝宝非常喜欢他，这是我让他进门的原因之一。”
男人抽了口烟，呼气袅袅： “他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孩子，至少在我这么多年的人生阅历里，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孩。”
“可与此同时，他也是非常危险的孩子。太小了，还不擅长隐藏自己，狠戾、算计和偏执在我眼里都暴露得很明显。”
“但奇迹的是，他喜爱着宝宝，那份感情不比我们少，正向而真挚。”
“抱月的才能和性格决定了他日后绝非池中之物。三岁看老，宝宝天生是个心软善良的孩子，单纯又好骗，身体……也弱。”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
“范家不是普通的家族，越身居高位越危机四伏，您应该深有体会。若有一天，我和钟晴也出了意外，我都不敢想象我的孩子会怎样。”
“我必须为宝宝的以后铺路，需要培养一个人去长久地保护他。下属的忠诚会被利益消减、血缘或法律上的亲戚会威胁到他的继承权，我需要一个事实上真正的‘家人’。目前，言抱月是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
“您知道，我是最精明的商人。所以这同时也是我最隐秘的一场风险投资。”
烟抽完了，范思齐推着轮椅，和范老爷子一起走向大堂。
他将老爷子送回房，临别时，老人用沧桑的声音缓缓对他说：
“将家主的位置交给你，而不是你哥哥，是个正确的选择。”
范思齐笑着回答： “谢谢您的夸奖。”
他回到钟晴身边，继续处理剩下的事务。
刚到大堂，钟晴就凑上来跟他八卦，说刚刚大哥打电话过来，告知了她知书那起事件的处理结果。
刚刚为了和父亲聊天手机静音了，范礼看没打通弟弟的电话，索性就通知了钟晴，让她转告家主。
“大哥说，是知书骄横，对旁系的孩子说话口无遮拦，被他们带到后院最里面打了一顿。”
“大哥没说具体的？”
“没有，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他说既然是知书有错在先，就不追究那些孩子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顿了顿，钟晴皱着眉： “我觉得这事有猫腻。大哥很宠知书，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究竟说话多难听，五六个孩子全上去打人了？那几个孩子全都有伤，我不觉得知书打架有那么厉害。”
钟晴倚着范思齐，问他怎么想的。
范思齐拿着礼单一目十行，轻描淡写地说： “不清楚。毕竟是大哥的家事，我们就别操心了。”
他抬眼看了看二楼的方向，唤回妻子的注意力。
“忙来忙去，今晚反而是抱月和宝宝单独跨年了。希望他们玩的开心。”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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