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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真的会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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郇寻终究还愿意顺手给自家大师兄打个台阶。
程知行看着郇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能当时程知行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尚还会松一口气，只是作为一个大师兄，他还能感受到郇寻对自己的宽容，便觉得事情还不算太糟。
他走上前去帮郇寻查看她的双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程知行猜想这状况多半和复活寻冬一事有关，但当他的手真正隔着衣料碰到郇寻的双腿时，他才发现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判断。
郇寻的双腿没有任何生机，就像只是接在身体上的两块普通的肉一般，与她整个身体并没有半分的联系。
程知行皱了皱眉，运转灵力想要探查一番，然而他的灵力进入郇寻的双腿之后就如泥入大海一般，消失不见。他想要试图唤醒郇寻自身的灵力感知，却也没有半分动静。
要知道郇寻于修道一途因为自身资质的限制，再加上对灵力运转理解上的愚钝，从小到大少不了要程知行用自己的灵力引导着她在体内运转一遍又一遍，才能让郇寻勉强记住。
修道越往后，灵力需要途经的筋脉和范围也越来越大，几乎每一次进阶对郇寻来说都跟渡劫一样，稍有偏差就会走火入魔。
然而也正因此，经过这么多年的陪伴修炼，郇寻的灵力少不了有几分程知行的影子，运转之间气势有跟程知行一样大刀阔斧的耿直，只是郇寻终究资质不够学的不像，在郇寻身上体现出来变成了莽撞，一个月不走岔几次很难收场。
不过相应的好处就是，两人的灵力在几年来的磨合中已经互相熟悉，因为郇寻对自家大师兄绝对的信任与依赖，让程知行在两人共同运行灵力之时能够起到一个引领的作用。
程知行抬起右手，掌心贴在了郇寻温热的额头上，手掌之下，是郇寻瞪得圆圆的眼睛，焦急又忐忑的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程知行拍了拍郇寻的肩膀示意她放心，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收敛了其中的攻击性，多了些安抚的力量。
蓬勃的灵力从程知行的手中涌出，小心的探入郇寻的识海，想要试图勾起郇寻自身的本能，以此调动自身的本能去用灵力修复自己的双腿。
程知行闭上双目，两人识海相接一瞬间，郇寻此时的状态便清晰的映入程知行的脑海之中。
按常理来说，一位修道者的识海是除了丹田以外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因为对于修道者来说，这两处是最需要保护的地方，修真界无数的修炼功法各有特色，但共性之一就是它们的编写者都会着重引导修道者去重视这两处，在修炼中做好妥善的保护措施。
而郇寻之前的修为已至筑基后期，距离进阶开光只剩一步之遥，程知行也早早与她沟通过识海，帮助郇寻梳理没理清的灵力走向。
那时郇寻的识海虽然略显贫瘠，不如自己的识海庞大巩固，但也是经过郇寻细心呵护着养大的，灵力的量不多内质却很澄澈。
郇寻也有自己的坚持，她没有办法储存太多的灵力，便只留下了反复锤炼的灵力慢慢打基础，还想着有一天或许能够通过量变引起质变，突然打通任督二脉变成一个强者。
这样的修炼让进阶的速度慢了很多，再加上郇寻本身的修炼速度就慢，或许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期望可能只是自己的美好幻想，但她能做的也只剩下相信勤能补拙。
这些程知行多年来不是没有看在眼中，惋惜之余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助她。
而现在她的识海一改曾经剔透的模样，蒙上了一片灰雾。
程知行的灵力不断跳动，找寻着两人之间的呼应，然而时间过去良久，程知行尝试了一次又一次，郇寻的识海里始终没有出现一分灵力回应程知行。
蜡烛缓慢烧光了所有的蜡，天色晚了，房间也重新陷入黑暗。
程知行修为高，黑暗对他来说早已不是掣肘，隔着夜色，他依旧能看清郇寻那双眼睛。
但郇寻的修为不够，黑暗对她来说就是黑暗，她看着大师兄立在自己身前的模糊身形，眼里是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恐惧和有家人在侧的心安。
程知行多年以后都难以回想这一天，每每梦中重新站在郇寻面前的时候，他都不记不清当时的他是以怎样的语气告诉郇寻真正的结果。
那双眼睛像噩梦一样困扰着程知行，他怎么组织语句都不得要领，字词拼凑起来冰冷的可怕。
他说：“小五，你的识海碎了，仙根断了。”
识海是修真者储存灵力的容器，如果识海碎了，那么修真者修炼再多也没有地方容纳自己的灵力，整个人无异于一个漏斗，而仙根遍布四肢筋脉，是运行灵力的轨道，如今郇寻双腿死气萦绕，阻断了灵力的运行，便没有办法进行修炼。
可以说如今这个状况，基本断死了郇寻继续修炼的可能，她纵有千种方法鞭策努力自己，没了修炼的基本条件，便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走修道的路。
失去了仙根和识海的人，就是凡人。
怎么会呢。
郇寻下意识攀住程知行即将收回的手，张着嘴试了半天才勉强说出完整的句子：“大师兄，再试一试，好吗。”
程知行知道这个结果的严重性，也不甘心，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听见郇寻的话，他还是没有忍心收回手，尽管重复的步骤他已经进行了不下十次。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已经得到了结果，却总是不愿意相信，偏要去寻找虚无缥缈的奇迹二字。然而不管程知行如何在心里祈祷，他醇厚的灵力在郇寻的体内再次绕寻了一周，也没有再感受到丁点儿属于郇寻的灵力。
这一过程极具耗费探查者的心神，半天下来反复进行了多次之后哪怕是程知行也有点吃不消，他的背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眼前也有些恍惚。
这两天他的身体也没有恢复的很好，况且他天资再上乘也不过修炼了百余年，修真界地广物博，传承足有上万年，很多疑症他也不算很清楚，目前也很难给郇寻解释。
“大师兄，我晕过去之前灵力还有的，我感觉的到。”郇寻心怀侥幸的看着程知行所在的方向，又在他的沉默里一点一点抿紧了唇，“你再帮我看看呢？”
程知行伸手在少女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放柔了声音：“小五不怕，大师兄带你去找师尊。”
郇寻略松了口气，师尊修行千年，见过的疑难杂症定不会少，她与大师兄无法判断的伤势，在师尊眼里或许只是区区小伤。
再者……温阆应当早已预料到此事发生，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想到这里，郇寻纷乱的思绪才稳定了一些，只想快点见到师尊，好好将身子养好了才是。
温阆在山上并不与弟子们住在一起，而是避开他们另辟了一个院子，好在这山上也只有他们一个师尊四个弟子，并无其他外人，也不显得挤。
走出郇寻的小院，只需沿着小路绕两个弯便可到温阆住的地方。
如今四个弟子除了郇寻实在难以突破之外，另外三人都已至金丹以上，下山历练之时总会带点凡间的物件吃食回来，通常都是一式两份，小师妹郇寻和师尊温阆都能拿到。
然而几位师兄实力高强，采办方面却是一根筋，只想到不能厚此薄彼，不管两人喜好，全凭良心办事。温阆有的郇寻一件不落，以至于郇寻来到温阆的院时，总有一股难言的违和感。
“这木马……”
郇寻趴在大师兄宽厚的背上，一言难尽的看着角落里已积了厚厚一层雪的可爱玩具。这木马手工精良，马头刻的惟妙惟肖，呆头呆脑的被栖霞山不停的风吹的晃来晃去。
“是林梓上月买的小坐骑，你挺喜欢的，只不过师尊似乎一次都未玩过。”
“大师兄，师尊怎么可能玩这个。”
程知行正色道：“师兄知道，但你林三师兄买不起能送师尊的礼物，合着你的礼物一起买，又不让师尊觉得被忽略，还能省点钱。”
“小五，我们剑修穷，你也要省着点花，以后等能下山了，别给师兄师尊买太贵的礼物。”
郇寻还未来得及答应，便觉一阵含着梅香的风沁人心脾，两人双双抬头，只听竹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内出来的不是温阆，而是一个身穿粉裙的女孩。她出现的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里充斥了浓郁的梅香，随着她的步子朝两人席卷而来。
三人目光相及具是一愣。
郇寻回想起古传阁内惊鸿一瞥，那时女孩便是如蝴蝶般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如今脸上气色红润，更显灵动。而更让人难以挪目的是女孩澄澈的双眸，像蕴着天地间最精粹的灵气，流盼之间却鲜有感情变化，平静如无波古井，让她原本娇俏的容貌平添了稳重，比普通的美貌更多一分韵味。
而这人，与郇寻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外貌。
“寻寻……”
程知行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寂，在女孩的身后，面若寒霜的清霁仙君紧跟而出，视线始终落在粉裙女孩身上。
“寻冬。”温阆的声音里含了几分担忧但并无怒气，一处积雪从屋顶滑下，扑簌在地上。
寻冬回首看见师尊，身上的平静气息才褪去一点，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味道，不好意思的说：“我听见你们的说话声，想着应当是大师兄和我的小师妹来了，我便急着出来看看，师尊担心我受着风，又紧赶慢赶的来教训我。”
程知行看着如此活泼的寻冬，只觉恍若隔世。
师尊性子淡，几个徒弟也都闷的闷，木的木，只有寻冬叽叽喳喳的总在说话，把几人逗得哈哈大笑。自寻冬陨落之后，栖霞山也仿佛丢了魂魄一般沉寂了几十年，如今寻冬刚醒来没几日，却又好像把热闹都带回来了。
她的目光又看向始终趴在程知行背上的郇寻，郇寻正安静的埋起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偷偷打量着自己。
郇寻注意到寻冬的视线，却又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还未有人来得及向她解释一二，但寻冬与他们熟悉的程度显然要胜过自己。
郇寻资质愚钝，在天资卓越的几人之间总是带有崇拜与恭谨，而眼前这个女孩却自信大方，并未因师尊师兄的宠爱而心怀感激，而是如常的打趣他们，反而更加亲密自然。
如此一来，郇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请师尊帮自己查看情况。程知行此时情绪高涨，沉浸在见到寻冬的快乐之中，俨然很难记起此行目的，郇寻实在不愿提前打断。
再等一等吧，郇寻心想。
寻冬却开口为郇寻解了围：“小师妹这是受伤了吗？怎么赖在大师兄背上不肯下来了呢。”
几人视线齐齐聚焦在郇寻身上。
这不对，不应该这样的。
郇寻恨不得跳下来打一套拳已证自己并无大碍，不敢让师尊师兄师姐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