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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毓金序幕·(2)游戏 ...

  •   那之后,莱因有一天半没再见过赫修,但已经习惯了常年不见,习惯了从事几乎完全相反的工作,习惯了一冷一热,互不打扰的生活,他也就没再管太多。
      他的生活又不是非谁不可。
      不过第三天的下午,一杯冰拿铁灌下去,他右眼皮倏的跳了起来。
      莱因蹙起眉,搁下了翻看报告时戴的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然后下一秒,他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接通了,墨青的声音有点好笑又有点不耐烦:“你哥不肯动手术,你管不管?”
      “什么手术?”
      那边响起了翻纸张的声音,“登记的是……肋骨裂口刺到内脏引起的体内出血……”
      莱因:“……”
      ……真的假的?
      但他已经踩着军靴动身了,“他人在哪儿?”
      “在哈勃特,病房号是……诶等等……”
      莱因没有等到下文:“怎么了?”
      墨青失笑:“人跑了。”

      莱因很少自己驾驶计程艇,但这一次他坐在自己的车座上手动驾驶,还是嫌太慢。于是对当今科技又生出了一咪咪失望,怎么研究了几个世纪的虫洞啊什么的还是毫无进展……而且看个人都看不好,不知道这些人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
      到了。
      哈勃特医院又被叫成贵族医院,疗养环境是真的好,医药费也是真的贵。
      莱因摔上车门就三步作两步跨完几十级长阶,银色的自动门缓缓打开。
      “这儿。”墨青倚在电梯口等他。莱因跟着她往六层的精细疗养室走。
      “呐,这间。”墨青戳了戳门牌号,“不过是空的,人已经跑了。”
      “他就做了个复位,趁护士不注意溜了,但他应该跑不出医院。”
      莱因冻着一张脸,冷静了一下,“找到第几层了?”他听见自己问了一个很傻逼的问题。
      “一个坏消息,今天入院的人挺多的,没几个闲人。”墨青憋住笑意,搬了张椅子打算镇守六层,“他可真会挑日子。”
      莱因一阵心虚,毕竟人是他打的。
      “我去找。”他丢下话就快步走了。
      赫修懒成这样,应该不会跑太远。
      先找这一层。
      监控里面没找到人,那就是在哪个地方躲起来了,但哈勃特为了保障病患的隐私,没装监控的地方一抓一大把。
      安全楼梯到顶,和屋顶连接的地方有一块小平台。莱因差点忘掉找这里。
      小时候带哥哥来看病,赫修就在这里躲过一次,一个人蜷着腿坐在小平台上不哭不闹,也没有声音,背后紧贴着上了锁的门。
      此时阁楼的门被撬开了。
      莱因心里一紧。
      哈勃特的阁楼被刷上了暖色的漆,屋顶的缝隙很宽,中间是打开的玻璃彩窗,阳光透过玻璃洒落满地。
      莱因目光瞬间瞪直了。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两下很欠抽的掌声,他猛地回过神来。
      “嘿,小甜心。”赫修倚在门后的阴影里冲他笑,“又见面了。”
      莱因染上金色阳光的眼睛盯着他胸前的固定,半晌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肋裂引起体内出血?”
      “没那么严重,”赫修耸了耸肩,苍白的脸上大写的无所谓,“就肋骨被你打断了两根而已。”
      而已?
      莱因心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厉害。
      他沉默片刻,问道:“旧伤?”
      “嗯,刚接好没多久又被你搞断了……没事,养养就好了。”赫修咂了下嘴,打算跳过这个话题,“这儿漂亮吧?”
      莱因不为所动,“去做手术。”
      赫修对他极其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责备他不通情理,“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真没多大点事,我晚上还得出去一趟,明早就回来接上……”
      这话说的仿佛他不是要去接肋骨,而是要出勤计程车换班。
      莱因皱着眉刻薄了一句:“晚上出去干什么?断了肋骨还要去卖?”
      赫修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到他脑门上,“怎么说话呢!”
      “滚去做手术。”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你他妈再不注意身体试试?”
      莱因话说完才被自己说的噎了一下,他有个屁的立场说这个。
      赫修叹了口气刚要接话,他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他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发尾,取下耳佩接通,一个女声炸了出来。
      “上校?是默歇尔上校吧,您到了吗?请您快一些,佩皮诺元帅已经等了您半小时了,在会议开始前得先内部交流一下重拟方案……”
      莱因听了两句后就不留情面地一把抢过通讯器,掀眼皮冷冷地瞥了下哥哥的脸色,直接回话道:“他要动手术,去不了。”说完就摁掉了。
      “甜心,”赫修假笑着把通讯器抢了回来,“我现在有点兜不住想揍你,你长这么大,知道不该在这种地方任性吧?”
      “先做手术,不然你揍不过我。”莱因直接无视他的微笑恐吓,垂下眼皮轻声嘀咕,“还这种地方……”
      赫修没听清,“什么?”
      莱因抬眼还是面无表情,“我说,滚去把你骨头接上。”
      赫修:“……”
      在弟弟的强硬要求下,默歇尔上校还是服软躺进了手术室。

      天色已近昏暗了,莱因思考了两秒自己的行程安排,拨了通讯给墨青,“揽云码头漂到哪儿了?”
      ”嗯,帮我留个位置。”
      “他没事,失血过多休克了半小时而已……现在醒过来了,放心吧,医生不让他出病房门。”墨青语气带笑,一听就知道在扯淡。
      莱因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于心有愧的缘故,他突然很能理解那些夸大病情的人。
      少点烦心事叨扰吧至少。
      莱因疾步下楼,正要拉开自己的车门的手顿了顿,视线上移正好看得到六层的落地窗。
      他醒着的话,大概看得到吧。
      还是不开走了……
      今天傍晚的云层很浓,太阳落山很早,西南边的天空已经有了绯色,油画堆叠般瑰丽云朵的影子浮在六层落地窗上,至少他的病房视野很好,可以看见满天的云霞。
      莱因缩回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动身去揽云码头。

      路上他也没闲着,十分钟看完了整场会议的相关资料和进程。
      具体就是一场爆发在边境的小型军事冲突,接壤国西普顿的边境走私通货膨胀已久,忍无可忍打算挑起战争,然后一不小心一发灭失弹打偏炸断了帝国军事供给链的小动脉之一。
      西普顿代表坚持声称不是有意,但这两天偏偏又出了乱子。斯卡来希国防部一直以来下派的肃清任务最近遭到了反剿抵抗,导致国内外抗议声很大,不得不把这种日常流程一样的边境冲突端上台面批审。
      一场会议谈了两个月,照理来说也该结束了。莱因一开始还奇怪,外交部虽然历来不归斯兰弗管,但也是无功无过,办事利索的那一种……
      但看到最后呈上来的盈亏数字,莱因面色顿时变得凝重。
      这么大的消息肯定不能流出去,但他看到斯卡莱希内网被西普顿的黑客入侵的新闻的时候,他就知道免不了一场舆论斗争了。
      双方的军备费用都在暴涨,一点没有和谈的诚意。
      眼见的硝烟火药味越发浓了,两方僵持不下,直到前天赫修回来在会议中横插一脚。
      或许早就收到佩皮诺元帅的指派,赫修供了一堆人证物证,打了一堆胡搅蛮缠的感情牌。
      对方显然是一心放在即将到来的战场上,稀里糊涂就被贯上了十恶不赦的罪名,连回击的证据都拿不出手。
      默歇尔上校贵在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的能力让对方当即就哑了,扯开了两个月的话题回到原点。
      那干什么?开战呗。
      可斯卡莱希是大国,再怎么吃亏,难不成还能被打破产了?西普顿的意思大概只是找个借口打一仗,受谁的煽动肯定另当别论。被他这么一搅和,本来就乱的局面又要再掺一层群众的舆论负担,关键是担还担在西普顿那边。
      派来敷衍了事的外交实习员小姑娘看着赫修上校那张俊脸都要哭出来了。
      眼看着会议接近尾声,本来拟个协议,双方签字就可以万事大吉的,西普顿背后的老狐狸终于沉不住气了。
      曳舍公历107年6月7日,西普顿一直冲动的单兵直接越境,计划炸掉西北第二指挥台,可惜没有得逞。
      好在发现的及时,一天时间这群不怕死的全部被捕,先后在审讯中自尽。
      消息很快传到会议桌上,佩皮诺第一个气的不行,当即要求重拟条约,彻底铲除这股危险势力。
      莱因设想了一下赫修在会议中担当的角色,换位思考着他的立场。
      他会支持重拟吗?
      他不会看不出这是在故意激怒我方吧……莱因有点苦恼,这也说不定呢。
      敢派单兵,西普顿背后新的靠山未免太心急了。
      他嗤笑了一声。
      如果是赫修这么好战的人,一定不介意同那股势力刚两下的。
      但他不是赫修,他想先玩一会儿。

      所以说到底是亲兄弟,骨子里那股残忍劲儿像是如出一辙的复沓本。只不过莱因不屑于玩弄口舌,更喜欢在谨慎里耍耍阴招而已。
      反正他认了,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车停下了,谈判公馆门口。
      因为先前打过招呼,莱因径直越过两旁的守卫和闹哄哄的记者们,逆着太阳燃烧剩下的光热,阔步迈进会议厅。
      同样是年轻的身影,深色的大衣,在推门而入的时候也是同样的魄力。
      原本卡在微妙的沉寂点上的众人被他的到来打断,面面相觑。
      片刻,谈判组长的告知声响像火星子不慎掉入了沸油锅,场上一下子炸了。议论声铺天盖地,惶恐的气氛被点燃,莱因只努力当做没听见。
      他抬着下巴,照公事示意,然后径直走到佩皮诺元帅身边,简单言明情况后,在主谈席最后仅剩的一个空位上落了座。
      他的绿眼睛像是一湖冻结的水,从黑森林般的睫羽间射出冰冷的光,直直盯着对方换任的外交官。
      对方仿佛心有余悸般回瞄了他好几眼,每次视线一撞上又不自觉地被“冻”了回去。
      他看起来经验丰富,金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花白的胡须威严而齐整地续着。时局变动的时候应该抢占先机是谁都懂的道理,他在第二轮自由谈判开始后率先举起手。
      再怎么陈述基本上是作困兽之斗,但言语明显偏激,有意无意的往开战上引。他坐下时警惕地看了莱因一眼,仿佛在掂量这个年轻人的本事。
      莱因只听了两句就不再听,边上的人跟他苦心分析了一通利弊,委婉地表示了元帅的态度,只不过他也没怎么在听。
      他又不是赫修,他只是个给别人夸下的海口补漏的。
      西普顿依旧抱着一种无所谓的赖皮态度,行就拖着,不行开战。占地还没斯卡来希一半大的一个国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整天嚷嚷着巴不得开战。得到佩皮诺元帅的允准后,莱因干脆地举手起了身。
      他一起来,记者们都沸腾了,举着录像大炮咔咔一通猛拍。
      他抬眼看向那个外交官,点头充当打招呼后道,“我很抱歉刚刚打断了会议进行,各位大可不必紧张,作为一名斯卡来希的后辈,我仅仅是代替我生病的兄长。”
      怎么感觉,他说出这话以后,那位先生更加警惕了……
      记者们倒是再次惊呼一片的兴奋。
      “根据我目前所了解的,贵国是打算继续装聋作哑,还是打算直接开战想必在场的各位都明白。”莱因似笑非笑,“恕我冒昧,我国边境军火在昨天夜里11点45分刚好用掉了九分之一,但未伤及贵国分毫。”
      埃德蒙·尤金,那位老先生的脸色白了一瞬,主谈席上议论纷纷。
      这话无异于是宣告自己不是来充当一个清道夫。
      这事还没完。
      佩皮诺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心里暗骂又来了一个会扯淡的。
      没有一点消息,孰知真假。
      可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让人有点毛骨悚然,以至没多少人去在意它的真实,注意全都放在了军火上。
      尤金一双鹰眼盯着他,似乎很想看到这个年轻人眼里流露的胆怯。
      但令人失望的是,无迹可循。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具体谈判事宜可能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指出!!不用太较真,也没有影射谁,就当是看个乐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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